入夜,街空了。從前跨年,夜也靜。街上靜,天空靜,心不靜。今晚,都靜。
遼藍一場實力懸殊的較量,笑著敗了。轉播主持笑,我笑。衛視還有熱播劇「風聲」。客廳傳來劇情裡的道白:莎士比亞?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劇裡那麼多間諜,頂級的人,或人渣,在生死間忽悠:你連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把我的人帶走了。我:遵命。
晚飯時嘴裡拌蒜,咬了舌頭。出了血。哈哈!想幾天前,做飯時菜刀傷了握刀的手指,出了血。自己的刀削自己的把?怎麼也想不出什麼道道。
過年了,庚子年,雖過的是陽曆元旦,那也是農曆的一瞬,過的還不算年。所以現在還是鼠年。今天小泊、小言和班上的同事看我穿著大紅毛衣時的喜色,足以慰藉被那麼幾眼戚戚吐槽之色尷尬的面子。
一晃多少春秋。只這一夜是跨年。獨坐在餐廳,看著窗外的夜幕。應該是西面的方向,沒有絢麗的煙花,沒有震耳欲聾的爆竹聲,沒有霓虹燈下孩子們在子夜倒計時的喧囂。
衣架上掛滿剛洗過的衣裳。窗口下拖把倚靠在冰冷的暖氣上,陰溼一塊地板。窗臺上那個已經龜烈的刀具盒裡的菜刀布滿灰塵,幾隻生薑、一頭乾癟的大蒜擠在在它旁邊。喜歡剛剛洗過的衣物的味道,清爽無它。舊也罷。
思緒往往很亂,或狂。伴著耳鳴。常壓在思緒裡,總是這樣。即便,常常在年夜。想起在維也納聽跨年音樂會,有人問我說:知道《孫子兵法》用英語怎麼說麼?
醫大一院的體檢報告早一周就出來了。開始是因為去貴州納雍參加脫貧攻堅總結會,和專家爽約。等回來,已經月底。那位韓國回來的老太太新冠肺炎確診陽性,突發。突破奉天。有網友說淪陷,未嘗不可說。耽擱幾日,只好託醫院把報告寄來。應付看了,發現單子裡有那麼多條目劃了陰影。看不懂,騙人!看得懂,騙自己。
天黑的,不情願路燈昏暗的光線在它身上劃出一道道昏暗的影子,也無創意,也不乾淨,即使上帝在這裡也會皺起眉頭。本想是黑的天幕,遮了上帝的視線,難不成就漏了些許。忽地從路角駛來的車。車燈像兩根棍子,自東西的路橫掃過來南北的街上,帶著呼呼的排氣口的破動靜和輪胎轉角摩擦的嘶嘶的聲音。這倒像早晨,活了,這一刻。攪亂了黑幕的靜和昏暗的燈光昏沉的夢境。
我攥了攥躲在手套裡的拳頭。天冷,手指沒有熱度,就縮在一起,松垮垮地攥在一起,時不時幾個指頭自己搓搓。現在不是搓搓,是下意思,罵了一句這不知死活的小子,開那麼快,作的。又一想,起得倒是很早,也是個勤快的。有一刻恍惚,我似在那車上,打盹,從我屁股坐穩,車子啟動,從門口上街,一直到什麼地方把我卸貨。忽地在冷顫中醒來,驚覺:別司機那小子也在瞌睡。
無意間聽到有人可能無意滴稱呼我「這個老傢伙」。著實沉悶了一陣,或許憋了一些恐慌、不甘和傷感在心裡,或許還有別的什麼。恐慌是突然覺得時間太快,有那麼一瞬間思想停滯了,世界就變了。可堅信,一些人、一些事情總在鼓勵我走下去,愉快滴走下去。
年根兒地下,徐老大帶著徒弟來家裡安裝廚寶。春天裡,熱水管爆了,水漫金山,把樓下叫金山教育的給淹了。金山,我的天啊!這不是我應有的表情。物業很快把淹水的問題解決了。然後呢,我的熱水的問題就被選擇性地忘了。徐老大的徒弟蹲在地上幹活,他向我保證說:我的徒弟一定會把活幹明白。我想調侃,幫他們解解乏,笑著說:就怕你沒教好。不想徐老大一臉尷尬,繼而哈哈大笑。
有一種酒很好,我更喜歡酒的名字,酣客。朋友請我喝過一杯,酒酣之餘畫了一幅山水,提拔:酣客行。因為微醺時候用筆,水墨隨心,畫得倒真如酣客之境。用它們的廣告語,靠譜。
現在回答《孫子兵法》的英文譯法:「The Art of War」。其實會有一百種譯法。時間和天賦都是藝術,誰知道戰爭也有藝術。
每年的跨年夜裡,都會到渾河邊上去看煙火,期待新年來臨之時,彼此心中默念著祝福,寄望未來。一路走來,如前面閃過的種種,還有許多,多半是坎坷。
等到心念平和,卻發現有如大數據等未知的未來,又是一團迷霧。簡單時會看得清,可有多少時候簡單。即便如此,依舊在夜裡守望。孤寂、寒冷、困惑、迷茫,只記得一個個腳印消失在黑暗之中。
靜,節奏在子夜時刻變了。空曠的樓宇間傳來救護車開路的笛聲。這個庚子年,註定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天亮了!
太陽比時間來的更早。
生活下去,每個人都需要自己的陽光。
2021年1月1日於瀋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