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窮苦出生,三考中戲,帶著所有人不理解和嘲笑的眼神,一心為戲,成妖化魔,窮極一生和「難」字死磕到底。
最終三次加帝,卻終身於流量無關。
他就是曾自卑到想自殺,暗戀陶虹多年卻從未敢表白,終身醉心於表演,在熒幕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中國硬漢形象。
又人說他是「瘋子」,也有人稱他為天才。他就是在「瘋子」與天才間隨意切換的「千面人」——段奕宏。
回顧段奕宏的種種經歷,用現在我們流行語來說:「段奕宏太難了。」「難」是段奕宏生命的主旋律,和「難」廝殺決鬥,成為了段奕宏輝煌的人生生涯裡的基石。
1973年5月,新疆伊犁一個名叫段龍的男孩出生,這個名字寄託著父母望子成龍的期望。而段奕宏卻天生帶著新疆特有的野性,不服天不服地。打起架來那是個倔,從小就從街頭打到街尾,頗有一種「小惡魔」彼特·丁拉基的「屢敗屢戰,屢敗屢戰……」直至戰勝為止的性子。
從小就與洶湧的伊犁河大戰上萬個回合,與十裡八鄉的小孩結夥打架、偷蘋果、嚇跑成群的牛羊……為此,沒少被哥哥和父親按在地上暴揍,身上沒少留下頑固不訓的烙印,至今頭上和前額還留有疤痕。據說,他右眼的眉骨還因此縫過兩針。
當時對於他父親來說,能夠安安穩穩地過完這一生,就是他對於段奕宏的最大期待了。
好在段奕宏不是單純的頑劣,他還有著新疆特有的舞蹈藝術天賦,是個別人眼中地地道道的新疆人。
從小就對藏族的舞蹈、小品和歌曲著迷,逢年過節,他總能為家人來上一兩段,讓這個窮苦的生活裡,平添了幾分活力。
在他上高一的時候,段奕宏在學校裡的文藝比賽,參演小品《知識就是力量》,他扮演了小商販,而正是這一個角色改寫了段奕宏往後的整個人生。
當時,上海戲劇學院的一位教授在看了他的作品後,就託伊寧市話劇團團長帶話,說他極具表演天賦,是個演員的好料子。
這讓原本渾渾噩噩的想要接受父親為自己畢業安排的伐木工作的段奕宏,如驚雷一般,衝出來這種迷茫混沌的狀態,看見自己的夢想和往後的人生。
但是,作為一個窮N代來說,想要混好娛樂圈又談何容易,「沒錢、沒背景、沒顏值……」段奕宏,就說一個妥妥的N無青年,唯一有的就是這顆「瘋魔」的心。
高中即將畢業,段奕宏對於報考表演系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面對十裡八鄉的鄉親們的反對和勸告,段奕宏卻置若罔聞,徹底的倔上了。
就連他一向老實本分的老父親,也被他氣得直爆粗口,指著段奕宏的鼻子就罵:「你這崽子,就是伐木的命,還想當演員!白日夢。」
然而,對於段奕宏來說,演員這條路是他非走不可的命。面對這紅塵滾滾的世界,他的臉上寫滿了固執和瘋魔。
高二藝考來臨,段奕宏揣著和父親反目成仇得來的錢,買了車票,只身前往北京進行藝考。
從伊寧到北京,要走將近三千五百公裡的路程,段奕宏坐著綠皮車,急趕慢趕了五天六夜才到北京。
因為身處新疆,強烈的紫外線讓他的皮膚曬得黝黑黝黑,加上他那一口帶有濃厚的新疆口語的普通話,說得連考官都不明所以。
所以,考場上,考官直接給予他的評語是:「不夠高,不夠帥,文化課一塌糊塗。」
這無疑是對段奕宏演員之路判下了死刑。
那一天,段奕宏買了一個手抓餅,坐在天安門深思了一宿,不停地問自己,值得嗎?甘心嗎?難道真的要像父親一樣,看一輩子的樹,和大山過一輩子嗎?……無數的質疑,然而不甘還是最終戰勝了。
回去的段奕宏,為了練好普通話,每天早上對著伊犁河,背著詩篇唱著歌;他覺得還不保險,於是又跑去練就一個看家本領——劈叉。
那種已經成型了的肌肉的筋膜,從骨頭上硬生生地撕裂開來……啊!想想都感覺疼。
第二年,當段奕宏在考官面前,生熟自如地來個大劈叉時,他終於挺進了第三輪面試,但是由於野路子出身的段奕宏,毫無懸念的又被刷下來了。
痛定思過的他,還是不甘。
為了下一年的藝考,決定花巨資參加正規的表演培訓班。為此,段奕宏求遍了家中的每一個人,加上自己每天擠時間去廠裡洗蘋果、一天吃一頓,活生生的給自己再來一次的機會。
就這樣,當段奕宏第三次走進了中戲的考場時。他的苦難和堅持,終於迎來了質變,最終以西北區總分第一的成績進入了他夢寐以求的表演系。
段奕宏就是教育界裡的俞敏洪,本以為這樣的成績進入中戲,怎麼說也得是個翹楚了。
但當他走進中戲的時候,才發現這種想法多麼的幼稚可笑。因為周圍的人都比他高,比他帥,比他有背景或者比他有錢。
在同學們大談名著影視的時候,段奕宏就是一個外星人,因為小的時候頑劣,天生不愛看書,有沒錢進電影院,讓他的世界極度的狹隘。
因為從中國邊陲的伊犁農村而來,段奕宏的膚色和那種被都市人認為是土的氣質,加上衣服還是地攤貨。
大學四年,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女生願意跟段奕宏搭戲。唯一願意和他搭戲卻是他的死對頭陶虹,兩人經常因為戲而吵架。
直爽的陶虹還經常學著段奕宏的樣子,模仿他的口音,逗著段奕宏面紅耳赤,一句話說不出裡。
但是同樣,陶虹頑劣的背後,也存在著溫柔和善良。陶虹從來不嫌棄他,吃飯時硬拉著他,大二年夜飯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在學校,硬是把他拉到了家裡一起過年;有一次陶虹給了段奕宏一個芒果,從來沒吃過芒果的段奕宏一直下不去手。陶虹見狀,仔細地把芒果剝了皮遞給段奕宏,不知道芒果有核的段奕宏一口咬了下去,把牙給硌了。而這平時愛開玩笑的陶虹並沒有嘲笑他。
段奕宏後來說:「她沒有恥笑我,讓我非常溫暖。」
面對陶虹一點一滴的溫暖,段奕宏產生了暗戀之心。再加上,大學四年,一直都是陶虹和他搭戲。
他對陶虹的愛意便一點點萌生開了,心裡一直覺得像陶虹這樣美麗又溫柔的女孩才是不可多得的世間尤物。
而在面對兩人的距離,以及自己從山溝溝裡出來的命運,處在這群人中,段奕宏只能把自己的天性埋葬。
在他們之間,段奕宏不自覺地低下那20年不曾低下著的仰望的頭顱。
由於這層深深的自卑,滋生了他被再次拋棄的命運的恐懼,段奕宏更加拼命學習專業知識,每次都是名列前茅。
因為家裡實在是窮,能夠幫助他三考中戲已經不容易,而為了讓他進入中戲學習,更是讓家裡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
段奕宏為了省錢,大學四年都不曾回過家裡一趟,同學們都是人手一部手機,再差的也有一個BP機,而他還是一無所有。
所以,他只能把最大的時間都花在了學習上,這也使得他很少外出接活,而同學們大都接到廣告或校外劇組邀約時,他還停留在靠著跑龍套來積累表演經驗。
臨近畢業大戲的時候,段奕宏為了演好一個精神病人,經過一個星期的軟磨硬泡和校長處關係,終於獲得機會,跑去精神病醫院連住三天,觀察著精神病人的一舉一動。
然而,一切就緒的時候,段奕宏卻受到了關於國家出臺大學生畢業包分配將被取消政策,這一下子嚇傻了段奕宏,他很可能無法留在北京。
不能面對事實的段奕宏,拿著自己的所有成績單,跨著自行車,火速趕往文化部。
他這一鬧鬧出了動靜,最終國家話劇院看了他的畢業大戲以及以往的成績,加上對於表演的細緻入微幫他申請了留京的名額。
段奕宏始終相信,「戲,來源於生活。沒有生活閱歷,是萬萬演不好戲的。」所以,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在社會,段奕宏把自己全部的精力和時間都用在了表演上。
而到了社會,他更是無時無刻不在用心打磨著自己的演技,這種對於表演的較真,更加令他瘋魔。
所以在同學們功成名就,封帝的封帝,封后的封后的時候,段奕宏還沉醉在自己的表演世界裡。
直到大學搭檔,更是他所暗戀的對象陶虹拿下了華表獎與金雞獎的最佳女主角後,段奕宏才從國家話劇院脫離出來。
不久後,段奕宏接到的第一個角色,是電視劇《刑警本色》裡並不起眼的殺手,卻還是在觀眾眼中一閃而過的角色。
但是,這對於段奕宏已經不只是停留在作品本身和意義上,這更像是他的生命,他的未來。段奕宏為了這個一閃而過的角色,把一個掏槍的動作和眼神,對著鏡子練了不下萬遍。
因為入戲太深,都到了認不清現實的狀況。尤其在參演《細偉》的時候,為了能夠演的逼真,段奕宏到博物館看了兩天的乾屍,這種體驗和幻想式的人物重疊方法,讓段奕宏深深融入進了人物中。
片中有一場誤殺小女孩的戲份,段奕宏拍完後足足哭了半個小時。
也因為這部劇,段奕宏大病一場,瘦了十五斤。不明所以的劇組,只能請泰國的「法師」看(《細偉》這部犯罪片拍攝於泰國),法師讓段奕宏儘快改名。
由此,段奕宏才把自己的名字由「段龍」改為段奕宏,基於他的暗戀對象,很多人說段奕宏「憶虹」,這是為了表達對於陶虹的思念愛戀這些。
但也正是段奕宏這種與「難」死磕到底,讓他的戲路越走越寬,真正的把「戲瘋子」的名號打出去。
隨著的《二弟》、《士兵突擊隊》、《紀念碑》、《讓愛做主》等影視劇的出演,他的演技以及爐火純青。
尤其是在2009年,段奕宏參演的戰爭劇《我的團長我的團》中飾演的龍文章,劇本一遍看的不太懂,他就一連看了十遍那像長篇小說一樣的劇本。
也正是他的這份執著,讓他在《我的團長我的團》中圈粉無數,塑造了戰爭片的一個永恆的經典。
2011年,段奕宏為了參演《白鹿原》的黑娃,他專門跑回家,替十裡八鄉的鄉親們收割麥子,他袒著臂膀,有樣學樣的跟鄉親們學。
手上都被扎出了血,結了痂,皮膚曬得和十年的老農一個膚色。
在《引爆者》中,段奕宏飾演了一名礦工,開拍前,他和礦工同吃同住,跟著礦工下到地下一千多米深的礦井裡。昏暗的礦井令他感到壓抑,他說這樣才能感覺到最真實的絕望。
對於自己每一部作品的「瘋魔」行為,段奕宏看得非常客觀。他說:
「我絕對要打碎,打破我的慣性,因為演員太容易慣性,這個慣性是要不得的。」
也正是他的這份「要不得」的瘋魔勁,讓他成為大眾眼中的「一人千面」的實力派演員。
著名編劇蘭小龍曾這樣評價段奕宏:「最好的演員會為每一部戲發明一種方式,老段屬於此列,極少數派。」
我們也相信,新疆這片富饒的土地所賦予段奕宏的剛毅,讓他在做任何事都是那樣越挫越勇戰士,未來的段奕宏,以他的「瘋魔勁」必定又是一代宗師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