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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老六
昨晚(11月9日),藍潔瑛追思彌撒在赤柱天主教聖亞納堂舉行。
現場放有少許白玫瑰,有張曼玉、鄧萃雯等藝人的聯名花牌。
沒有媒體,不接受花圈。
在藍潔瑛家人的安排下,香港藝人協會以及藍潔瑛影迷會希望資助並幫忙處理後事,也被婉言謝絕。
整個追思會的基調,如同藍潔瑛生前「不帶世俗泥濁」的一生:質本潔來還潔去。
或許,只有藍潔瑛的家人最了解她,才為她安排了這一份安寧。
只是,這份寧靜,終還是被打破了。
臨近追思會舉行,一名頭戴帽子、口罩遮面的內地男影迷在教會門口高舉藍潔瑛相片,並大喊:
「我來到這裡,是代表內地影迷的哀悼,同時也表達對大佬的憤怒。」
(男子帶來兩張藍潔瑛的照片,其中一張就是《西遊記之月光寶盒》春三十娘的經典造型照)
現場有人問:「誰是大佬?」
男子回答:「你們應該都清楚。」
眾人說:「我們不知道啊。」
男子便不再回話,只默默將他手中「大佬出來謝罪」的橫幅放下。
在影迷心中,形象清純、曾被譽為「靚絕五臺山」的藍潔瑛,應該被世人予以同情。
他們憤怒世道不公與黑暗。
於是試圖用微薄的力量,來為藍潔瑛尋找真相,討還她一個公道。
只是,絕塵而去的藍潔瑛,或許對這些根本就已經不在意了。
於她而言,用55個春秋來看清世事蒼涼,然而淡然離去,終歸是「強於汙淖陷渠溝」。
於我們而言,送別中不應該再有憤怒,而是留下最乾淨的清池,守護著這支獨有的白蓮花。
01
有人形容藍潔瑛的一生,用「被嫌棄的一生」。
還記得她演有《大話西遊》裡有這麼一幕:
絕世容顏的春三十娘騎著毛驢,停駐在一處荒村夜店。
強盜問:什麼人?
春三十娘答道:難道各位看不出來,我是個女人嗎?
強盜又問:你來這裡幹什麼?
春三十娘答道:世途險惡,北風凜冽,一個弱小女子想找一個棲息之所歇息一下,洗洗身上的風塵。
強盜再問: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春三十娘說:此地烏煙瘴氣,各位又面目猙獰,絕不像是一家客棧,莫非是一間黑店?
藍潔瑛所面對的香港娛樂圈,像極影片中那處住著一群強盜的「黑店」。
可惜,現實中的藍潔瑛,無法做到像春三十娘那樣:桃花過處,寸草不生,金錢落點,人頭不保。
在香港那個勢利的圈子裡,藍潔瑛辨不清時務,試圖用自己弱小的身軀,去對峙黑暗的環境。
結果換來的是,她30年來的瘋癲度日,被香港娛樂圈稱為一個「笑話」。
終於在某個凌晨,像日本電影《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的松子一樣,結束了她「被嫌棄的一生」。
家人與影迷悲痛萬分,甚至到追思會上聲聲斥責害了藍潔瑛一生的背後大佬。
但眾人或許更應該放下。
因為,那麼孤傲不群又敏感缺乏安定的她,在踏入娛樂圈的那一刻開始,或許註定是個錯誤。
02
小時候,藍潔瑛隨母親改嫁,繼父時常對她施以家暴。
童年的經歷對成年後的藍潔瑛來說,是揮之不去的陰影。
在人前,她笑靨如花,眼眸清澈無痕,觀眾因此而喜歡她的純淨與明媚。
但背地裡,她卻親口對媒體說:我內心有隱憂,一點也不開心。
或許因為內心的禁錮,拍戲不過短短一年,她就被批評「恃寵而驕」,也因此得罪了TVB高層。
「春三十娘」這個角色,成了她在演藝生涯的最後一道光芒,短暫而刺眼。
事業不順遂,感情也留給她傷害。
第一任男友在家中開煤氣自殺,死因不明;第二任男友一度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卻因賭債墜樓自殺。
兩任男友皆以自殺絕然離去,成了藍潔瑛揮之不去的傷痛。
這種痛可以到什麼程度呢?就是到了她瘋癲的晚年,強行將第二任男友從記憶中抹去。
痛到無以復加,只能選擇忘記。
隨後她的雙親逝世,藍潔瑛又因未盡孝道陷入無限自責。
接著她駕車失事,腦部神經受到刺激,以及後來她自己爆出的被性侵事件……
自此,藍潔瑛的言行舉止,開始成了港媒口中的「瘋女人」。
03
接下來的30多年,藍潔瑛的人生,看不到生機和希望。
勢利的港媒,時不時將她發胖、擠地鐵、坐地上的照片放在關條。
他們一邊群嘲她是「癲婆子」,一邊將她當成「寶藏」,用最刻薄的字眼去挖掘她不堪的一面,為自己謀得利益。
即便在藍潔瑛逝去,港媒還是用「暴斃」「像一塊破抹布一樣死去了」等詞句去形容她的遺體。
在這個名利至上的社會面前,藍潔瑛被一次又一次惡意塗鴉,一次又一次地送到喜歡聽八卦的香港市民手中。
港媒為了博眼球,甚至將她生前的手稿當成她的「絕筆遺言」來曝光。
在利益面前,魯迅筆下的「人血饅頭」依然存在。
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向來不會給弱者留下逃生之路。
「逝者為大」四個字,並沒有為藍潔瑛爭取到最後包容與同情。
港人一邊用最大獵奇的心理去翻閱藍潔瑛的版面,一邊唏噓藍潔瑛的一生,以示同情。
但試問,這樣的同理心,又有幾個不是建立在獲得優越感的基礎上呢?
畢竟,藍潔瑛前半生的豔麗和晚年的潦倒,徹底成為港人的前車之鑑。
04
除了無良港媒拼命渲染,臺媒也是醜態畢現。
藍潔瑛曾在臺灣拍過《半生緣一世情》,拍戲過程中,一名叫狄鶯的女演員對她產生不滿 ,竟狠踹了她一腳。
此事後來隨著港媒報導藍潔瑛的瘋癲,也被臺媒反覆拿出來消費。
直到藍潔瑛逝世,《半生緣一世情》製作人週遊竟開始炒作,稱在合作中受了藍潔瑛「不少氣」。
並大段描述自己的「委屈」:
「我從臺匯錢給香港,但藍潔瑛說沒有收到,我拿臺灣匯款單給她看,說我們錢已經匯,但她說這可以造假,現場就說不拍了,從禮拜一開始空等兩天,整個大停擺。結束這檔戲之後,沒有和藍潔瑛再合作,她那個性,誰敢聯絡。」
你看,無良的不止是媒體,還有那些妄圖踩在死者身上獲得版面的無恥之徒。
慶幸的是,陰沉沉的天空,總有一兩束陽光能穿破雲層,為這個爬滿蚤蟲的塵世帶來幾分生機。
黃秋生聽聞此事,怒斥週遊欺人太甚,在「消費死者」:
「你以為茶餐廳啊?吃完再給錢,還沒收到錢當然不拍啊,現場立刻就停,我也試過12點收不到錢就停工。」
除了黃秋生,與藍潔瑛從未合作過的古天樂,也在藍潔瑛去世後的第一時間發文悼念,希望全力幫助處理後事。
劉德華聽到消息後,更是失聲痛哭。
死者已矣,生者最得體的姿態,是給予哀思,而不是消費。
05
喜歡她的影迷,或許只想在藍潔瑛走後為她處理「後事」,給她一個交待。
但他們不知道,他們追思舉止,不過是為港媒再製造一個消費藍潔瑛的話題。
於藍潔瑛本人,她不想要一個不朽的名,也不想再追究誰的責任,她只想要一個長久的安穩。
小時候,她希望不要被繼父拳打腳踢,可無處躲藏;
成年後,她希望與愛的男子共情一世,結局卻辛酸悲苦,情無歸處;
演藝事業,她希望如魚得水,卻備受壓制,前路已成斷崖。
在這與她格格不入的紛擾塵世,沒有一件事能讓她如願以償。
也許,在我們不知道的哪一個角落,孤獨無助的藍潔瑛曾許下諾言,來世只希望有一個安穩的去處。
因為她活著的時候,那些媒體與惡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而羸弱的她根本無力阻止別人對她的心懷不軌。
死後,她的家人終於在靈堂前為她布置一方清淨之地。
她這一生,從來沒有現在這般安穩,她終於避開那些汙穢的泥淖,綻放自己的潔淨。
我想,給死者多留下一塊淨土,少一分亂世的紛爭,就是對她最大的慰藉。
藍潔瑛,一路走好,來世望你不再被欺凌,去做那個「桃花過處,寸草不生」的春三十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