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媚娘傳奇》背後的真實血案

2021-02-07 書房記

最近,隨著《武媚娘傳奇》大型電視劇的熱播,各位觀眾又想狠挖幕後真相了吧?今天小編就為大家還原武媚娘真實後宮生活的一幕。琳琅滿目、技巧嫻熟的壁畫,猶如一場盛大輝煌的唐代繪畫展覽,向我們講述著則天女皇宮廷裡發生的一幕幕錯綜迷離的詭異故事。


撰文:蔡昌林

供圖:陝西歷史博物館、CFP


乾陵是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合葬墓,周圍有17 座陪葬墓,其中永泰公主、懿德太子和章懷太子墓中均出土了精彩絕倫的壁畫。


  17歲的公主和她19歲的哥哥、20來歲的丈夫同年同月同日死在一個堪稱太平盛世的朝代……或許這正是生於帝王家的不幸。儘管《新唐書》《資治通鑑》等史書上記載得很清楚:「九月壬申,殺邵王重潤及永泰郡主、主婿武延基」,「九月壬申,太后皆逼令自殺」……但是,更多波詭雲譎的真相還隱藏在那些精美的壁畫後面。


乾陵是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合葬墓,周圍有17座陪葬墓,其中永泰公主、懿德太子和章懷太子墓中均出土了精彩絕倫的壁畫。陪葬於獻陵的李壽墓內繪有壯觀的儀衛出行圖,其中儀衛總數在200人以上。


  故事要從公元701年說起。那一年,歷史上的大唐帝國還處於武周時代。77歲高齡的武則天將周的年號由前一年的「久視」改為「大足」以示吉祥,是為大足元年。然而,吉祥的年號對於太子李顯一家來說並不吉祥。


永泰公主墓的這幅宮女群像圖,描述了某個夏夜一場即將開始的豪奢宴會,盛妝的宮女正持杯捧盤前去迎奉主人。畫中女子秀麗而豐滿、華貴而豔媚,是當時朝野喜好的風尚。


  就在前一年,也就是久視元年九月,李顯16歲的女兒永泰郡主李仙蕙與武延基(魏王武承嗣之子)締結良緣,成百年之好。李、武兩家本是皇親國戚,當時朝裡專權的卻是武則天的兩個男寵張易之、張昌宗,武延基和李仙蕙的哥哥李重潤都不到20歲,年輕人在一起難免對家國之事說三道四。


  張易之、張昌宗兄弟由於武則天的寵愛,幾乎把持了大唐的朝政,大臣們甚至連太子等皇室成員見了他們也畏懼三分,哪能容得幾個皇孫們說閒話。得到密報的張氏兄弟,在武則天面前加油加醋,匯報邵王、郡主和魏王三人陰居一處,誹謗朝廷,意圖謀反。此時的武則天對這兩個「面首」寵愛有加,兼之最聽不得的就是「謀反」二字,盛怒之下的女皇對三個年輕人的處置是「皆逼令自殺」——武周大足元年(701)的九月初三,成了李顯一家血雨腥風的日子,19歲的李重潤、17歲的李仙惠和他的丈夫武延基都死了,草草地埋在了洛陽郊外。


繪於韋氏墓墓室西壁的這幅樹下賞花圖,生動再現了貴族仕女的悠閒生活場景。該墓規格較低,壁畫應出自民間畫工之手,但繪畫技法和表現手法很有特色,畫面趨於寫實,線條信手勾勒不加修飾, 有較大的隨意性,但技法嫻熟,有較高藝術水準。


  但是,1960年以來,隨著長安周邊一座座唐代墓葬的發掘,故事的主人公之一永泰公主李仙蕙的死因、死期卻又變得撲朔迷離。永泰公主並沒有隨夫兄一起被逼自殺,而是懷孕待產,但因先天骨盆窄小,又受了夫、兄雙雙慘死的刺激,於其夫、兄去世次日,死於難產。


唐墓地下結構示意圖(參照唐懿德太子墓繪製)


  永泰公主墓和懿德太子墓是兩座典型的「號墓為陵」墓葬,「號墓為陵」的墓葬無論是地面還是地下,其規模、隨葬品數量、葬具規格等都比同時期同等地位身份的墓葬高得多。人們不由發問:為什麼毫無政績可言的永泰公主和懿德太子能夠在死後享有「號墓為陵」的殊榮?


唐代儀衛制度等級嚴格分明,墓中儀衛圖也因墓主人地位高低而在人數、交通工具等方面有所差別,位於章懷太子墓墓道東壁的儀衛圖,描繪的是騎馬儀衛之外的步行儀衛。


  這可以說是他們的父親李顯對兒女英年早逝的一種補償。對於李顯來說,親族間自相殘殺不是第一次見識。早在高宗永隆一年(680),武后寵臣明崇儼為盜所殺,懷疑是太子李賢所為,首先抓了李賢的家奴趙道生,以雙方有狎暱的同性戀行為作為突破口,逼其承認受李賢之命作案,隨後派人搜查太子府第,得皂甲三百餘副,太子遂以謀逆罪被捕下獄。高宗下令三司會審太子謀逆案,太子最終未能洗脫罪名,被廢為庶人,流放巴州(現四川省巴中市)。


懿德太子生前雖不能盡享榮華富貴,死後卻按天子之禮埋葬,其尊寵無以復加,這主要體現在其墓葬所繪的巨型儀衛圖上,圖中龐大的儀仗隊列由騎馬衛隊、步行衛隊和車隊組成,總人數超過200人,反映了懿德太子「號墓為陵」後的特殊身份。


  公元684年, 高宗李治駕崩, 李顯( 中宗)繼位不久就被武后廢黜為廬陵王,貶出長安,另立幼子李旦(睿宗),22歲的李旦柔弱如傀儡,武后自此完全把持了唐朝皇政。在大唐的歷史上,這一年居然有三個年號。李旦即位初,武后派人前去校檢廢太子李賢的宅第,二月二十七日李賢就在流放地自盡。


繪於新城長公主墓室東壁南側的侍女中,侍女頭梳的高大髮髻,通稱高髻式髮髻。這種髮髻一類是假髻,另一類則是用原發編盤而成的各種髻式。唐代婦女使用義髻較為普遍,不僅見於詩歌,文物圖像也多有表現。


  李顯被貶後,先後被軟禁於均州、房州達14年之久,身邊只有妃子韋氏陪伴,期間他們生下了後來的永泰公主李仙惠,李仙惠在偏僻的均州、房州度過了她的童年。公元699年,李顯被武則天召回京城,重立為太子。為了與母親搞好關係,李顯先將永泰公主嫁給了武則天的侄孫武延基,成了魏王武承嗣的兒媳;又將幼女安樂公主嫁給了武則天的另一位侄孫武崇訓,成了梁王武三思的兒媳。李顯與武家結親,無疑是想藉此穩固自己的地位,沒想到兒女、女婿還是被母親給殺了。


蘇思勖墓室東壁的樂舞圖表現的是漢人樂師用篳篥、箏、箜篌、排簫等胡漢樂器演奏樂曲的情景,反映了盛唐時期高官貴族的行樂生活。


  不管怎麼遮掩,這個慘案還是再一次震驚了朝野,也為張氏兄弟的覆滅埋下了伏筆,李唐宗室包括武氏家族對其恨之入骨,終於在不到四年後爆發了。


  公元705年2月21日,宰相張柬之聯合五位郡王趁武則天生病,發動政變,殺掉張易之、張昌宗。第二天,已經81歲的武則天迫於壓力,下詔令太子李顯監國,復國號為唐,中宗即位,年號神龍。武則天在退位之前,決定將來要讓自己以李唐媳婦的身份,歸乾陵與高宗合葬。有人說那是武則天最後的懺悔,也有人說那是武則天一個聰明的選擇,她幾乎使李唐不復存在,如另選陵寢,難免有被掘墳鞭屍的後患。


同墓甬道西壁所繪兩人抬帶腿箱子前行,應是參照墓主人生前遠行時情景繪製。箱子一詞漢代才有,但其形制與春秋時已出現的柜子大致相同,到了唐代,箱子已經是居家必備的用具。


  重新上臺後的中宗李顯,面臨著多重的壓力和選擇,一是他必須代表李唐王室的正統力量,撥亂反正,為那些前幾年遭到誣陷和迫害冤死的兄長和自己的骨肉兒女平反,另一方面,武則天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投鼠忌器,許多事情還不能太露骨地去做。


  在幾種勢力的較量中,這個難題讓這位幾起幾落的皇帝寢食不安,在經歷一個個不眠之夜後,他想起一個人,這就是前幾年為躲避武則天執政殺戮李唐宗室、辭掉江都令職務隱居藏匿的李思訓。他將此人密詔回京,任命為宗正卿,官至三品。也就在這年底,公元705年12月16日,武則天駕崩於上陽宮,一代女皇終於走到生命的盡頭。忠厚仁孝的中宗,不顧部分大臣的反對,堅持按照母親的遺願,將武則天以皇后的身分與684年入葬乾陵的高宗合葬。


懿德太子墓墓道東壁闕樓圖,位於儀衛圖之前。此闕一個母闕,兩個子闕,為三出闕,超越了太子使用二出闕的標準,屬帝王等級,顯然是「號墓為陵」而依天子之禮構築的。此圖中闕樓不僅出簷遠,鬥拱比例大,顯得高大雄偉;而且直線用直尺和木枝畫出,更增添了闕樓的厚重感;施以紅色,加之主要連接點為金銅飾件,給人以熱烈奔放和金碧輝煌的感覺。反映了皇家建築的豪華氣派和懿德太子生前的顯赫地位。


  李顯其實對母親的殘忍有所不滿,因此他同時也做出了重新禮葬李賢和李仙蕙、李重潤的決定。他將女兒和兒子的墓葬的規格提升為陵,由當年草草埋葬的洛陽,遷葬回長安,同時將哥哥李賢的墓也由巴州遷回長安,都成為乾陵的陪葬墓,使他們享受生前沒能得到的榮耀與恩惠,一方面贖回他當年的軟弱和無情,另一方面也取得心理平衡和慰藉。


史籍記載的侏儒大多以滑稽表演賣藝為生,章懷太子墓這幅壁畫表明,唐代侏儒或許也從事侍奉、僕役工作。


  一個為三位冤魂重新建造與其身份相應的陰宅的國家工程就此啟動。於是,一個秘密的班子組成了,畢竟時間要求太緊了,那位李唐本家,以山水畫聞名朝野的畫家李思訓自然成了這個團隊的總指揮。


  距離入葬的時間一天天逼近,從大總管到每個畫師誰也不敢怠慢,他們有時集體創作,分段完成,有時互相配合,你起稿,我勾線,他染色。這些畫家和設計師,除了生存的需要必須幹好這件事情之外,對三位墓主命運的同情,對權貴和姦臣宦官的蔑視,對藝術的真誠,在他們的筆下得到充分的體現。也正是因為唐代藝術家這種執著的正氣,使我們從這三大墓的壁畫裡,看到了唐代宮廷的千姿百態。


李賢貴為皇太子並奉詔監國,卻遭生母的猜忌與貶黜,壯志難酬,唯有寄望於另一世界。章懷太子墓墓道東壁的狩獵出巡圖,展現了大唐達官貴族出獵「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的壯觀景象。


  三大墓葬的出土文物足以揭示1400年前那段充滿血腥氣的大唐歷史,而琳琅滿目、技巧嫻熟的壁畫,則成為陝西歷史博物館唐墓壁畫館最重要的珍寶,猶如一場輝煌的唐代繪畫展,向我們講述著大唐宮廷裡發生的一幕幕錯綜迷離的詭異故事。


來源華夏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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