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差點就要掛掉的2015年,其實也沒那麼壞

2021-02-19 瑣瑣說




前幾年,每一年年末的時候,我都會患一陣子巨蟹病,所有平日裡進行時將來時的做派,都被一種念舊又惜別的情緒所打倒佔了上風。這種情緒很容易就幻化成大段的文字,拿來給一年的時光當做封印。總有一些時候,我會把那些年度長文翻出來看看,好像和那個年紀的自己聊聊天,原來,她曾經想的這麼幼稚又天真,原來,她可以活得這麼勇敢又篤定,原來,她曾經那麼在乎的東西過了幾年其實早都煙消雲散,原來,她想了那麼多卻想不到幾年後自己會走到一條怎樣的路上去。

到現在為止,我已經中斷這個習慣兩年了。我的人生的timeline,有了兩年的斷檔,聽上去蠻可惜的。但之所以讓我想要重拾這個習慣的,是因為我覺得2015年的自己走的太辛苦了,我覺得很有必要來一個封印,把這一年的所有都和未來阻隔起來。很幼稚對不對,但真的有一剎那是這麼想的。

2015年的開端,回頭想想就不是個好起頭,患了嚴重感冒頭暈腦脹還鼻塞的我,躺在長沙閨蜜的家裡,我們美好又八卦的girl’s talk根本就被毀掉,那幾天,好多家族事務迫在眉睫尚無標準答案,逼著我很想掉頭就跑,雖然我心裡清楚知道,長到一定年紀,我們都無處可逃。

然後,這一年就在各種無處可逃中度過,4月份的車禍讓我第一次在路邊捂著流血的下巴等警察來做筆錄,直到醫院縫針完大腦還是空白;6月份突然半夜發現呼吸急促半夜去急診,從此花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去確認了自己頸椎脊椎都有問題的官方的病人身份,陷入到了一段抑鬱又灰暗的身體和心理重建期;8月份開始唇炎老病復發,上一次這樣的發作還是2003年呢,也許,頑疾的爆發就是一種危險的信號。這些事情的發生,都讓人猝不及防。我在最難過的時候,給自己這個新手病人打氣,「生病意味著,你終於和自己的身體和解。生病意味著,你從來沒有這麼想找到同類,希望有人能夠傾聽有人懂得你的身體的搖擺,你內心的無奈。生病意味著,你要被迫承認自己的軟弱。」 在這些事情的間隙裡,還有並肩多年的小夥伴的突然離開,一樁又一樁和家人之間的誤會隔閡,很多工作上的惡戰,匆忙又魯莽的嘗試宣告失敗,紛紛上演。

不得不承認,不同於前幾年每一年我的文字中描繪的晃晃悠悠的成長和令人興奮的大千世界,這一年上演的戲碼的關鍵詞,基本上就是軟弱和無奈。嗯,長大成人恐怕就是這樣,慢慢地從偶像劇過渡到了正劇,偶像劇裡所有的光鮮和美好,在正劇裡不是沒有,但不可迴避的是有著無數的狗血和暗潮湧動在背後,這才是生活的全部,也是這個世界本來的樣子,只是這一年老天爺急於一股腦的把另外一個面丟給我欣賞,太高估了我的小心臟。

可是這看上去兇險又狗血的2015年,還是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那句看上去特別雞湯的話,」那些無法打倒你的東西,一定能讓你更強大「,在此刻覺得真實極了。也有種延遲的幸運感,在我還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尚未付出太多的代價,卻換來了一些也許很多人畢生未必能夠想明白的頓悟。一個過氣的文藝女青年,終於要開始煲一回不那么正能量的年度雞湯了。

把對別人的愛多分給自己身體一些,不然被辜負的總是要還的從記事起,今年估計是第一次我主動花了那麼大量的時間給自己的身體,在和頸椎脊椎病痛作鬥爭的過程中,我也第一次意識到了原來自己分給身體的愛這麼少。」從小,你就是一個低需求的小孩,尤其是對於身體的聲音,你常常視而不見,因為家庭的教育,你也不信中醫,身體敏感防禦,卻幾乎沒有放鬆的出口。身體偶爾的抱怨,你也視而不見,給予身體的愛護,比起你給予內心的,要少的可憐。漸漸的,在你的心中,仿佛直面身體的欲求,是件不那麼體面的事情。「8月份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我想起了我身邊有不少類似的姑娘們,我們都從小都給自己太多的外在責任感,在外在的世界裡英勇無畏,把身邊的人照顧的周到妥帖,但往往忽視了自己身體最原初的需求。真的,出來混總歸是要還的,多愛自己的身體,聽聽它的聲音,健身房多花一個小時並不會讓別的事情都亂掉,讓自己認真地每頓吃點好的並不是什麼難題,找一個固定的了解你的養生大夫把身體的狀況提前化解掉。

我是一個在工作上幾乎沒有拖延症的人,來了問題總是直接面對安排周到,但面對自己的問題,過去的我總是有些選擇性的逃避、習慣性的隱藏委屈自我的需求。誰都知道,這是一個無底洞,被暫時隱藏了的壓抑了的,問題還在那裡成了一顆定時炸彈,但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直到有天炸彈炸了,才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傾瀉出來。和這樣的心理機製作鬥爭的過程,其實很艱難,但我正在試著,把想要表達的表達出來,想說NO的就大聲說,把習慣性逃避的問題擺在檯面上,人生沒那麼多時間等我們再迂迴一陣子。

在年少的時候,已經習慣了被周遭寵愛著,想要的就努力去夠就好了,好像沒什麼能夠阻擋我們的好奇和期許。但慢慢,想把一切拽在手裡的我們會發現,擁有意味著代價,擁有甚至意味著放棄,太多的trade off等著我們權衡,再不是那種糖果玩具都可以抱在懷裡的日子,成長意味著,我們不能什麼都想要。也許,總有一天,我會感謝這一年我做過的這些選擇,有些是let it go,有些是hold it on,選擇了,就別再頻頻回頭,故事還沒完呢,不如往前看看這條路能將我們帶到哪裡去。

這一年,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常常處於一個趕場和救場的狀態。我所經歷的事情中,誤會bug無處不在,但是原因都簡單的令人髮指,就是因為該做的都做了,只是沒說清楚,說都說了,沒說明白,說都說明白了,沒用對最好的方式。我慢慢體會到,人本質上是個自我自私的生物,再厲害格局再大的人,總是無法做到完全的客觀和開放,而足夠的包容和共情就更難了。說起來殘酷,但永遠不要以為別人能夠理所應當的理解你,別人能夠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有你能決定別人怎麼去理解你,或者說,你所選擇的對的姿態,你的主動的言行,才能讓別人對你多了解了那麼一些。

除了總是對身體說抱歉,2015年我還常常說的一個詞就是「再見」,人來人往,已是日常,看到蔡康永在康熙來了十二年要劃下句點時寫下的這段話,只覺得他真是活得太明白。作為一個獨生小孩,我從小習慣了和孤獨為伍,讀書寫字自己找樂子的能力其實可以回溯到幼兒園。但同樣,能讓我成長中不斷興奮的也是新的小夥伴不斷參與到彼此的人生裡,中學六年的住校群居生活,讓我從小就習慣了粘膩的人際關係,好多年了,朋友來來回回,留下了幾個最親密的人,即便好久不見,也是可以一瞬間就閃回到最無知但最美好的那些年。這個世界那麼再亂,也有一幫子對的人一起闖江湖的感覺,真是我的夢想人生橋段。在進入職場之初,我也是帶著這點少年心氣,坦坦蕩蕩地交朋友,別人覺得好笑,我只覺得你看不穿。而今年乃至去年發生的很多事情,也應證了《山河故人》裡的一句話,「每個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遲早是要分開的」。也漸漸明白,為什麼好多聰慧的創作者們,好多偉大的作品,為什麼都是在探討這樣的終極命題,因為每一個人,每一段再光鮮再灰暗的人生,都逃不開這樣的主題。既然是這樣,又何必難過呢,終有一別,為什麼還要計較太多,要的太多呢,好聚好散,笑著揮揮手吧。

十二月有天晚上,和一位中學的好朋友聊天,聊起這些年我走的路她各種感慨,當年說好的文藝小女人呢,如今為怎麼變成了這樣一個職場女強人。我笑,哪裡有什麼職場女強人,無非是自己誤打誤撞找到了一個可以自由發揮天性的工作,帶著一種莫名的衝勁走到了今天罷了。其實,對比當年我許下的陽春白雪拈花煮湯的小女人的生活宏願,我確實是一個適合工作的人,工作給我帶來的修行,不是一句兩句可以說的完。而這一年強迫自己放慢步調之後,我也重新發現有太多微信和outlook之外的精彩,工作中的甘苦很重要,但也有更多我曾經依戀的,無用但美好的東西,讓生活幸福感爆棚的時刻,音樂、風景、有意思的人、故事、微醺、辭藻、香味,值得我給他們留點時間。如皎月,似清風,既然這是我貪戀的另一個向度的人生,那就去要就好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擋。就如同我們常討論的,少女心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這才是女人的最強生產力呢。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有個錯覺,強大和英勇,和柔軟是相悖的。但是今年,因為幾場變故卻好似撿到了寶,讓我找到了很多誤以為失去的溫柔和仁愛,有好多都想點名感謝的人,用各種方式給我力量,「我懂」」別怕「其實說起來很簡單,但是真的是殘酷時刻最美好的語言,雖然人註定走在一條孤獨的單行道上,這些一路上沒有任何功利心的取暖才會顯得特別彌足珍貴。我很慶幸,經歷了這一切,重拾了柔軟的力量,也沒有丟掉良善的心。千萬別被「婦人之仁是成功路上的攔路虎」這樣的鬼話所矇騙了,因為你會體會到,柔軟支撐著的強大會是個多厲害的小宇宙。

好像寫到這裡,才感覺到經歷了這一年的種種天人交戰、崩潰到哭、糾結抑鬱之後,其實也沒讓我2015年收尾看起來那麼糟。如果一句話描摹下2015年,我其實是被揉碎了,被打回了原形,又經歷了一場隱秘又盛大的重構,看起來表情沒什麼變化,但,真的,不一樣了。現在我還說不清楚,這種不一樣是好是壞,也許得留到好些年後吧,我才能好好地去給這一年畫上個最合適的註腳。

當下的我只想說,2015年,走好,不送,但我會狠狠的記得你噠。

繼續老習慣,年度一盤點,原來經歷了辣麼多:



►年度電影:小森林/魔力月光/一代宗師3D版



►年度電視劇:SATC/深夜食堂(是的,琅琊榜我才看了8集,撩妹和尚我也還沒看完,請回答1988還在追,都沒資格放上來了)


►年度紀錄片:客從何處來/BBC義大利花園系列

►年度講座:黃永玉「單向街」沙龍



►年度旅行:土耳其,9月廣西之行



►年度閱讀:馬曳《此岸》/歐逸文《野心時代》/角田光代《禮物》


►年度公眾號:KnowYourself/嚴肅八卦


►年度小概率事件:西安回民街瞎逛的夏夜路遇賴聲川




►年度驚喜:小夥伴們在我最低潮的時候送我的少女心生日趴和錄製唱片(繼13年的MV和14年的書之後,他們竟然還能跑去錄音棚整了張專輯!!)



►年度美食:治癒系的果多美出品糖炒慄子

►年度男明星:張震

►年度男歌手:李榮浩/趙雷


►年度女明星:王菲


►年度女歌手:空缺


►年度作家:空缺


►年度歌曲:《成都》《野子》

►年度純樂唱片:空缺

►年度人聲唱片:空缺

►年度香味:Annick Goutal家的小甜心 & 微風拂面



►年度詞:蘇軾《臨江仙》

►年度護膚品:Whoo後 天氣丹系列(終於找到了適合敏感肌的亞洲系養膚品,堅持使用有奇效)



►年度雞湯:@吳夢知 @反褲衩陣地

►年度助眠好物:首爾北村DIY的天空之城八音盒,日本Fine休息胺基酸谷麗鑫深睡顆粒


►年度導演:韋斯·安德森


►年度遊戲:手遊版Sim City


►年度演唱會:李宗盛「還是做個大叔好」北京演唱會



►年度購物場所:小紅書/Shopbop/Chicwish


►年度品牌:CÉLINE

回復相應暗號,翻翻這裡的故紙堆:


人:

0001 人生海海之一:張姨 + 那些年我們一起混的大院+看門的老伯

0002 人生海海之二:溫暖的夢+ YAN老師

0003 人生海海之三:他只是倦了+長睫毛+輸贏

0004 人生海海之四:熟悉的陌生人+驚嘆號

0005 人生海海之五:米粉歲月+他眼睛會笑

0006 人生海海之六:一周一會+文藝範

0007 人生海海之七:背後的她+費城52街的美國夢

0008 人生海海之八:那些年,我身邊的古惑仔+如風

0009 那些90後教我的事

0010 你走之後

0011 這城市隱匿著多少傳奇

0012 我們為何談起了這些

0013 我和上官燕

0014 那些無處憂傷的年輕人

0022 哪一個女人不是史詩

0014 這麼近,那麼遠

0008 布魯克林的長街和午夜匹薩

0010 這城市已攤開它孤獨的地圖

0011 宛若你的輪廓

0024 你的母星在哪裡

0014 對的人

0013 久違了

0008 夏的結

0010 五四了,寫段小情話給你

0011 寫在最能縱情的時候

0015 永福村

0019 聽你聊一夜涓滴歲月

0020 禮物
0025 當時的月亮
0026 少女心和老阿姨
0027 一道人生的冷盤小菜

0016 玻璃心的意義+姑娘們的格子間人生+嘿,你

0017 如果民國時代有微博

0018 我和你

0021 那些來的剛剛好的書

0023 新手病人,咱們聊聊

0008 Nuwara Eliya夜空中最亮的星

瑣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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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氣文藝女青年| 學院派營銷人| 城市漫遊愛好者|無辣不歡偏執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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