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覺得,《射鵰英雄傳》裡,黃蓉很可愛;到了《神鵰》,就不那麼可愛了。
一種簡單的概括法則是:《射鵰》裡,黃蓉是個女孩子;《神鵰》裡,當媽了,就不可愛了。
其實不然。
歸根結底,是因為:
《射鵰英雄傳》裡,讀者是站在黃蓉和郭靖視角的,自然看黃蓉做什麼都合適。
《神鵰俠侶》裡,讀者是站在楊過視角的,自然看黃蓉做什麼都不對。
如果嘗試轉換到第三視角呢?
《射鵰英雄傳》裡,黃蓉其實也不是善男信女。猜忌不少,心眼百變。她怕穆念慈愛上郭靖,試圖以毀容威脅過穆念慈,雖然後來成了好朋友,還惡作劇地將穆念慈推向了楊康。
郭靖當日為花剌子模滿城百姓求情,黃蓉認為郭靖愛的是華箏,憤而離去,還害郭靖去流沙地裡找了她許久。
在《射鵰》裡,黃蓉就是個做人略帶邪氣,經常不管旁人死活,只要「靖哥哥不生我氣就好」的女孩子。她明白跟郭靖說過,只求自己開心,他人的事兒才不管。
為什麼會顯得可愛?因為《射鵰》裡,她使用這些詭譎和任性,主要是針對歐陽克、沙通天、歐陽鋒這些反派角色。那些反派越是挨整,大家看得越開心。
如果真有歐陽克的擁躉,發現自家偶像的腿都被黃蓉壓斷了,一定也不爽吧?
反過來呢,《神鵰俠侶》。大家不爽黃蓉,在於她對楊過不怎麼好。
但是,我們細細琢磨下:
黃蓉第一次對楊過有遲疑,是這個細節:當時,郭靖一見面,就要直接把郭芙許配給楊過。
黃蓉柔聲道:「好在兩個孩子都還小,此事也不必急。將來若是過兒當真沒甚壞處,你愛怎麼就怎麼便了。」
郭靖站起身來,深深一揖,正色道:「多謝相允,我實是感激不盡。」
黃蓉也正色道:「我可沒應允。我是說,要瞧那孩子將來有沒有出息。」
黃蓉見楊過低頭出神,臉上有一股說不出的怪異之色,依稀是楊康當年的模樣,不禁心中生憎,尋思:「他父親雖非我親手所殺,但也可說死在我的手裡,莫養虎為患,將來成為一個大大的禍胎。」
黃蓉不想驟然把郭芙許配給楊過。因為楊過的父親而對他產生疑慮。這是黃蓉對楊過不友好的開始。
站在楊過角度,自然覺得黃蓉千不該萬不該。
可是站在黃蓉角度呢?想想楊康當年做的那些事,是不是也覺得情有可原?
哪位會說了:罪不及兒女,黃蓉應該給楊過一些機會呀。
很好,看看黃蓉第一次見楊過時的樣子。如果你是黃蓉,你會願意把女兒許配給他麼?
郭靖叫道:「小兄弟,別忙走。你身上餘毒未去,發作出來厲害得緊。」
那少年最惱別人小看了他,給郭芙這兩句話刺痛了心,當下昂首直行,對郭靖的叫喊只如不聞。郭靖搶步上前,說道:「你怎麼中了毒?我們給你治了,再走不遲。」那少年道:「我又不識得你,關你甚麼事?」足下加快,想從郭靖身旁穿過。郭靖見他臉上悻悻之色,眉目間甚似一個故人,心念一動,說道:「小兄弟,你姓甚麼?」那少年向他白了一眼,側過身子,意欲急衝而過。郭靖翻掌抓住了他手腕。那少年幾下掙不脫,左手一拳,重重打在郭靖腹上。
郭靖微微一笑,也不理會。那少年想縮回手臂再打,哪知拳頭深陷在他小腹之中,竟然拔不出來。他小臉漲得通紅,用力後拔,只拔得手臂發疼,卻始終掙不脫他小腹的吸力。郭靖笑道:「你跟我說你姓甚麼,我就放你。」
那少年道:「我姓倪,名字叫作牢子,你快放我。」郭靖聽了好生失望,腹肌鬆開,他可不知那少年其實說自己名叫「你老子」,在討他的便宜。那少年拳頭脫縛,望著郭靖,心道:」你本事好人,你老子不及乖兒子。」
黃蓉見了他臉上的狡猾憊懶神情,總覺他跟那人甚為相似,忍不住要再試他一試,笑道:「小兄弟,你想做我丈夫的老子,可不成了我的公公嗎?」
郭靖好心想給楊過治傷,楊過因為討厭郭芙,於是不願意,還嘴上討郭靖便宜。
如果楊過不是主角,假想你是黃蓉,初見面就被人這麼無禮謾罵,你會覺得他這麼做有趣得緊,應該把女兒許配給他麼?
大勝關再見之後,黃蓉對楊過的態度,是這樣的:
黃蓉見他神色驚疑不定,拉著他手,叫他坐在身邊,柔聲道:「過兒,你有很多事,我都不明白,若是問你,料你也不肯說。不過這個我也不怪你。我年幼之時,性兒也是極其怪僻,全虧得你郭伯伯處處容讓。」說到這裡,輕輕嘆了口氣,嘴角邊現出微笑,想起了自己少年時淘氣之事,又道:「我不傳你武功,本意是為你好,哪知反累你吃了許多苦頭。你郭伯伯愛我惜我,這份恩情,我自然要盡力報答,他對你有個極大的心願,望你將來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我定當盡力助你學好,以成全他的心願。過兒,你也千萬別讓他灰心,好不好?」
楊過從未聽黃蓉如此溫柔誠懇的對自己說話,只見她眼中充滿著憐愛之情,不由得大是感動,胸口熱血上湧,不禁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黃蓉撫著他的頭髮,柔聲說道:「過兒,我甚麼也不用瞞你。我以前不喜歡你爹爹,因此一直也不喜歡你,但從今後,我一定好好待你,等我身子復了原,我便把全身武功都傳給你。郭伯伯也說過要傳你武功。」
從此開始,黃蓉一直待楊過很好。
然而,楊過如何呢?他聽了傻姑的話,認定是郭靖與黃蓉殺了他父親,一心要報仇。回到襄陽,意圖謀害郭靖。當時黃蓉對楊過起了疑心:
黃蓉道:「朱大哥叫芙兒來跟我說,這次過兒來到襄陽,神氣中很透著點兒古怪,又說你和他同榻而眠。我擔心有何意外,一直守在你窗下。我瞧還是別跟他睡在一房的好,須知人心難測,而他父親……總是因為一掌拍在我肩頭,這才中毒而死。
她這兒懷疑楊過有問題麼?就在此前一會兒,楊過轉的念頭,看看多可怕:
「我將他刺死之後,再去刺殺黃蓉,諒她一個待產孕婦,濟得甚事?大事一成,即可與姑姑同赴絕情谷取那半枚丹藥了。此後我和她隱居古墓,享盡人間清福,管他這天下是大宋的還是蒙古的?」
想到此處,極是得意,忽聽得隔鄰一個孩子大聲啼哭起來,接著有母親撫慰之聲,孩子漸漸止啼入睡。楊過心頭一震,猛地記起日前在大路上所見,一名蒙古武士用長矛挑破嬰兒肚皮,高舉半空為戲,那嬰兒尚未死絕,兀自慘叫,心想:「我此刻刺殺郭靖,原是舉手之事。但他一死,襄陽難守,這城中成千成萬嬰兒,豈非盡被蒙古兵卒殘殺為樂?我為了報一己之仇,卻害了無數百姓性命,豈非大大不該?」
轉念又想:「我如不殺他,裘千尺如何肯將那半枚絕情丹給我?我若死了,姑姑也決不能活。」他對小龍女相愛之忱,世間無事可及,不由得把心橫了:「罷了,罷了,管他甚麼襄陽城的百姓,甚麼大宋的江山,我受苦之時,除了姑姑之外,有誰真心憐我?世人從不愛我,我又何必去愛世人?」
楊過已經打算不管襄陽城百姓生死,來刺殺郭靖了。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可怕的後果,依然決定如此。
還編出了「世人不愛我,我又何必愛世人」的歪理。
黃蓉這次懷疑他,簡直再對也沒有。這時候的楊過,和楊康、歐陽克們那種企圖殺郭靖的反派,有啥區別?他可是已經打算為了自己和小龍女,不管襄陽百姓了。
實際上,楊過立刻謀刺了郭靖。不是犯罪中止,而是武功不及,未遂:
楊過從懷中緩緩拔出匕首,右手平胸而握,一步步走到床前,突然舉臂運勁,挺刀正要刺出,只聽得郭靖說道:「過兒,你做什麼惡夢了?」
楊過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雙足一點,反身破窗而出。他去得快,郭靖追得更快,他人未落地,只覺雙臂一緊,已被郭靖兩手抓住。
第二天,他救了郭靖一次。
楊過心中亂成一團,突然間左手拉住朱子柳手中半截繩素,撲下城去,右手已抓住了郭靖的手臂。
這一下奇變陡生,但朱子柳隨機應變,快捷異常,當即雙臂使勁,先將繩索向下微微一沉,隨即勁運雙臂,急甩過頂。楊過與郭靖二人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圈,就如兩頭大鳥般飛在半空。城上城下兵將數萬,無不瞧得張大了口合不攏來。
過兩天,楊過又要殺郭靖了。先是怕郭靖逃走,利用郭靖對他的關心,騙郭靖救他:
楊過遠立觀望,突見汗血寶馬疾馳而前,奔向郭靖,暗叫:「不妙!」心想郭靖只要一乘上寶馬,忽必烈便是盡集天下精兵也追他不上了。情急之下,猛地大叫:「啊喲,痛死我也!」搖搖晃晃的似欲摔跌,隨即低聲向馬光佐道:「別說話,快走開!越遠越好。」他那一聲大叫運了丹田之氣,雖在眾軍雜亂之中,郭靖必能聽見,料得他聽見後定然來救,馬光佐倘若在旁,說不定給他一掌送了性命。馬光佐很肯聽楊過的話,雖不明白他用意,還是撒開長腿,向王帳狂奔。
郭靖聽得楊過的叫聲,果然大是憂急,不等紅馬奔到,立刻回過馬頭,又衝入陣,向楊過站立之處馳來。法王念頭一轉,已明楊過用意,讓郭靖在身邊掠過,不加阻攔,卻回身擋住了他的退路。
然後,楊過又決定殺郭靖。這次同樣不是犯罪中止,而是被攔住了:
楊過心想:「倘若他拿住了忽必烈,蒙古人投鼠忌器,勢必放他脫身。我再不下手,更待何時?」稍一遲疑,終於又問一句:「郭伯伯,我爹爹當真罪大惡極,你非殺他不可麼?」郭靖一怔,此時哪裡還有餘暇細想,順口答道:「他認賊作父,叛國害民,人人得而誅之。」楊過道:「好!」更無半點遲疑,提起君子劍,對準他後頸便插了下去。突然眼前白影閃動,一棒揮來,將他長劍擋開。
然後,楊過又救了郭靖一次——在把郭靖拖住,謀刺了郭靖一次未遂後,被感動了:
他命雖垂危,還是顧念楊過,叫道:「過兒,快去搶馬,我給你擋住敵人。」楊過眼見他拼命救護自己,胸口熱血上湧,哪裡還念舊惡?心想郭伯伯義薄雲天,我若不以一命報他一命,真是枉在人世了。當即從他背上躍下,將君子劍舞成一團劍花,護住了郭靖,勢如瘋虎,招招都是拚命。
所以,楊過累計兩次動手殺郭靖,兩次陰差陽錯未能成功——不是他自己放棄,一次是武功不及,一次是被他人阻擋了。
然後,救了郭靖兩次——其中一次,是他自己把郭靖陷到如此境地的。
黃蓉對他的疑慮,恐怕不能說是錯的吧?
說白了,楊過是謀害郭靖(與襄陽全城百姓)兩次犯罪未遂,然後有兩次犯罪中止。
自那以後,黃蓉是這麼對楊過的:她決定捨身給楊過換解藥了——也是為了救郭靖。
鬥地轉念:「過兒能捨身為人,我豈便不能?」當下轉身慨然說道:「龍姑娘,我有一策能救得過兒性命,你可肯依從麼?」小龍女大喜之下,全身發顫,道:「我……我……便是要我死……唉,死又算得甚麼,便是比死再難十倍……我……我都……」黃蓉道:「好,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可千萬不能洩漏,連過兒也不能說給他知道,否則便不靈了。」小龍女連聲答應。黃蓉道:「明日你和過兒聯手保護郭大爺,待危機一過,我便將我首級給你,讓過兒騎了汗血寶馬,趕去換那絕情丹便是。」
小龍女一怔,問道:「你說甚麼?」黃蓉柔聲道:「你愛過兒,勝於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只要他平安無恙,你自己便死了也是快樂的,是不是?」
小龍女點頭道:「是啊,你怎知道?」黃蓉淡淡一笑,道:「只因我愛自己丈夫也是如你這般。你沒孩兒,不知做母親的心愛子女,不遜於夫妻情義。
我只求你保護我丈夫女兒平安,別的我還希罕甚麼?」
小龍女沉吟不答。黃蓉又道:「若非你與過兒聯手,便不能打退金輪法王。過兒曾數次捨命救我夫婦,我便一次也救他不得?那汗血寶馬日行千裡,不到三日,便能趕到絕情谷。我跟你說,那裘千丈與過兒的父親全是我一人所傷,跟郭大爺絕無干係。裘千尺見了我的首級,縱然心猶未足,也不能不將解藥給了過兒。此後二人如能為國出力,為民禦敵,那自然最好,否則便在深山幽谷中避世隱居,我也是一般感激。」
而楊過,是直到某一個瞬間,才真正算是脫胎換骨的:
郭靖臉色微變,順手一拉黃蓉,想將她藏於自己身後。黃蓉低聲道:「靖哥哥,襄陽城要緊,還是你我的情愛要緊?是你身子要緊,還是我的身子要緊?」
郭靖放開了黃蓉的手,說道:「對,國事為重!」黃蓉取出竹棒,攔在門口,心想自己適才與小龍女所說的那番話,她尚未轉告楊過,不知他要出手禦敵,還是要乘人之危,既報私仇、又取解藥?此人心性浮動,善惡難知,如真反戈相向,那便大事去矣,是以雖然橫棒守在門口,眼光卻望著楊過。
郭靖夫婦適才短短對答的兩句話,聽在楊過耳中,卻宛如轟天霹靂般驚心動魄。他決意相助郭靖,也只是為他大仁大義所感,還是一死以報知己的想法,此時突聽到「國事為重」四字,又記起郭靖日前在襄陽城外所說「為國為民,俠之大者」、「鞠躬盡瘁,死而後己」那幾句話,心胸間鬥然開朗,眼見他夫妻倆相互情義深重,然而臨到危難之際;處處以國為先,自己卻念念不忘父仇私怨、念念不忘與小龍女兩人的情愛,幾時有一分想到國家大事?
有一分想到天下百姓的疾苦?相形之下,真是卑鄙極了。
霎時之間,幼時黃蓉在桃花島上教他讀書,那些「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的語句,在腦海間變得清晰異常,不由得又是汗顏無地,又是志氣高昂。眼見強敵來襲,生死存亡系乎一線,許多平時從來沒想到、從來不理會的念頭,這時突然間領悟得透沏無比。他心志一高,似乎全身都高大起來,臉上神採煥發,宛似換了一個人一般。
他心中所轉念頭雖多,其實只是一瞬間之事。黃蓉見他臉色自迷惘而羞愧,自激動而凝定,卻不知他所思何事,忽聽他低聲道:「你放心!」一聲清嘯,拔出君子劍搶到門口。
金輪法王雙手各執一輪,站在屋頂邊上,笑道:「楊兄弟,你東歪西倒,朝三暮四,成了反覆小人,這滋味可好得很啊?」
若在昔日,楊過聽了此言定然大怒,但此時他思路澄澈,心境清明,暗道:「你這話說得不錯,時至今日,我心意方堅。此後活到一百歲也好,再活一個時辰也好,我是永遠不會反覆的了。」
以上,書裡寫得很明白了:
楊過初見郭靖,就是開口討便宜,外加一副憊懶神氣。加上他父親的所作所為,黃蓉便對他存了疑心。這人之常情吧?
此後,黃蓉明知道楊過另藏秘密,但也明告訴他無所謂,而且跟他認了錯。
黃蓉再次懷疑楊過,是楊過確實準備謀害郭靖的時候。這次懷疑是準確的判斷。
此後黃蓉因為被楊過救過,已經打算拿出自己的首級換楊過,其實也等於換郭靖的命了——說穿了,寧可自己死,求楊過放過甚至保護郭靖。雖然郭靖的傷也是為保護楊過而起的。
在楊過那句「你放心」之前,他自己都承認,自己是個非常自我,不管他人死活的人。黃蓉對他的疑心,也確實沒有錯。
在《射鵰》裡,黃蓉就是這樣了。之所以當時大家覺得黃蓉不過分,是因為她當時對付的是歐陽克們。
卻忽略了:楊過在「你放心」之前,其實算半個反派。他就是要殺郭靖,甚至為此不管襄陽生死、南宋興亡了。
只是,《射鵰》時,大家代入到郭靖黃蓉,覺得沒問題;到了《神鵰》,大家代入了楊過,就會覺得「楊過明明是主角,而且小時候孤苦,做一些很自我的決定,嘴上討便宜,也是可以理解的嘛,黃蓉懷疑他實在不應該。」
我們也可以說,「歐陽克不過是愛上了黃蓉,而且有些風流好色,幹嘛黃蓉老是懷疑他」、「楊康是完顏洪烈養大的,當然認自己爸爸啦,為了大金國,刺郭靖一匕首、幫著殺江南六怪中的五人,也是各為其主嘛」。
說到底,還是那句:《射鵰》裡,讀者是站在郭靖的角度思考;而《神鵰》裡,讀者是站在楊過角度思考。
如果黃蓉懷疑的不是《神鵰俠侶》讀者們代入的主角視角,而是一個,用楊過自己的話說:
「自己卻念念不忘父仇私怨、念念不忘與小龍女兩人的情愛,幾時有一分想到國家大事?有一分想到天下百姓的疾苦?相形之下,真是卑鄙極了,確實對郭靖動了兩次手,陰差陽錯未能成功」的年輕人。
是不是,黃蓉就顯得沒那麼討厭了?
就像,《倚天屠龍記》裡,大家都覺得謝遜比滅絕師太討厭。其實謝遜濫殺無辜,血債之多匪夷所思,但因為他是主角張無忌的義父,而咱們師太一直追著張無忌砍,所以滅絕師太格外討厭。
更進一步。
許多時候,我們判斷一個人,總是不自覺地,就從自身利害角度出發:那個人好不好,不看ta的整體,而是「對我好不好」。
而我們做的許多是非判斷,許多時候,是一種下意識的自我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