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如同一場夢,我們如此短暫地相逢,你像一陣春風輕輕柔柔吹入我心中…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青春的嬌豔盛開、凋謝,喜悅、遺憾;惟餘下自個兒躲在歲月的角落裡為流逝寂寞遺憾。
羅大佑這首膾炙人口的歌曲,長時間霸佔著春天的記憶,一朵朵抽象的野百合,在生命裡為自己開放過。泛黃的夢,似乎從來就不曾醒來。那些笑容,那些誓言,在踏上北疆大地時,又會統統回來,因為,春天從不會耽擱;堅韌的頂冰花,敏感而執著。
行走北疆,我們通常是先去到最北方的喀納斯,三月的風依然透著凜冽的寒意,喀納斯湖還在冬眠裡欲醒還睡。阿勒泰山雄俊的身軀沉默如昔,披掛著冷酷的冰雪鎧甲。但是,有顫巍巍的生命,嗅到了春風的氣息。
在這裡,走進白哈巴,走進禾木,在天空翱翔的雄鷹注視下,和它們一起,注視冰雪裡開出來的花。
喀納斯的春天從來姍姍來遲,可從不失約。黃色的頂冰花一片片盛開,與遠方的雪山相映成趣。
它們簇擁在一起,在阿貢蓋提草原上搖弋成黃色的生命海洋,仿佛在無聲地宣揚:春天來了。
它們是夢,是春天的第一個靈感,是清亮的第一首詩,是圖瓦族,哈薩克族粗獷中細膩溫柔的情歌。
頂冰花,是冰雪上的花。因為它們總是頂著冰雪噴薄而出,因此名之。它們更正規的名字叫野百合,屬百合科,是北方山區草原最早盛放的花朵。
它們跟著春風的腳步,一路向北,是當之無愧的春天使者。
喀納斯的頂冰花是最晚開放的。看見頂冰花在喀納斯織成的花毯,再遲鈍的人都知曉,整個新疆,都進入了春季。
從喀納斯離開,我們去往伊犁,天山畫廊的美麗,自古就有口皆碑。
大西洋的最後一滴眼淚,在春風裡凝結的感情不是憂傷,而是歡愉。晶瑩的冰面上,隨風舞蹈的頂冰花一眼望不到頭。它們在歌頌,在歡呼雀躍。
我們亦為它們而歡呼雀躍,為它們而歌頌,頂風傲立的風骨,每年的春天都在這純潔的高山湖畔上演,千萬年都沒有改變。
我們得去伊犁的昭蘇草原,那裡的頂冰花正開得燦爛。
對於生活在西南腹地的我而言,冰雪都很稀罕,而冰雪上鮮花綻放,更是新奇新鮮。它讓人要重新建構對生命的認識,與此同時,也得重新審視對美的定義:除了色彩形狀,還要有渴望與堅持,或許還得再加上骨子裡的傲氣。
新疆的冰雪都透著春的氣息,當然,得有一朵朵破冰而出的頂冰花來證明。
離開昭蘇,還得去那拉提,我確定自己某一年的夏天曾陶醉於這裡綴滿鮮花的草原。曾在這裡大口吞食著地道的饢坑烤羊肉。
跟著春天的風再次刮進那拉提,不是因為思念某個維吾爾女郎,而是,白雪皚皚的一路逶迤至雪山的大草原上,頂冰花開了。
你無法想像,在雪原之上,鮮豔的紅與黃能有多麼醒目。你根本無法知道,生命的力量有多麼頑強。你更不能相信,在單調的背景上點綴幾點凜寒的格格不入的顏色,會有多麼驚心動魄!
那拉提都將告訴你,那拉提的頂冰花都能告訴你。
在面對雪中生命的傲立時,情緒就分離成一個獨立的個體,與每一個願意暫時放下自己的人展開一場靈魂層面的嚴肅對話。
不負春光,環境即便再惡劣,也敢抓住機會。所謂的「給點陽光就燦爛」大抵便是如此。
見識了生命的美與頑強,再到烏魯木齊的天山天池去畫個句號。因為這裡的黑鱗頂冰花是13種新疆頂冰花裡最早開放的山花。
這一路行來,風仍帶寒,但處處是春天。冰雪和春風下的頂冰花開。它們冰清玉潔,傲立風雪,將從從阿勒泰山到天山的廣袤北疆,鋪陳成為野百合的春天,所謂的水仙的嬌豔,在這樣的寂寞壯美裡根本就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