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尚男也以極致來形容母親,「她作為一個媽媽能做的,我感覺已經到極致了,我想不到她還有哪些地方可以改善。她已經做到最好的狀態了。」
「別人家的媽媽」白樺 攝影/董德
《留學》雜誌專稿 除了不幹涉孩子的人生,懂得科學教育,一位極致的母親能做的可能還包括,陪孩子犯錯,做孩子的粉絲死黨,鑽到孩子心裡去。就像普林斯頓女孩的媽媽白樺那樣?
每值美國高校發榜季,國內都會湧現出一批讓頂尖名校競折腰的學神,今年17歲的蔣尚男便是箇中翹楚。去年12月中旬,這名來自北京166中學的高三女生如願收到普林斯頓大學REA (Ristrictive Early Action)的offer。
了解普林斯頓的人都知道,這所學校在中國大陸的錄取率低得出奇,每年的錄取人數僅是哈佛的1/2-1/3;更要緊的是,它已經好幾年沒有出現過在早申請階段招錄REA大陸學生的情況了。蔣尚男的這份offer的來臨,讓身為母親的白樺倍感欣慰。
從2004年開始,怎樣更好地培養女兒就成了白樺鑽研不息的「課題」。經年累月的堅持並沒有被辜負,這位苦心孤詣的母親用自己的多年教女路向人們證明了:不給孩子規劃人生,讓她自己做主,同樣可以將其玉成人傑。
當第一名的感覺太爽了
和別的家長不同,白樺絕少強迫女兒學習。「平時我很少像別的家長那樣,要你寫作業,做課外題,我從來沒有要求她做這些事情。」她和蔣尚男之間形成了一種默契:平時不過問其學習情況,遇到問題的時候二人會進行深度溝通。
「她小的時候,說實在的,我沒有特別地管她。我認為,孩子應該有童年,小時候希望她玩得開心,不特別強調她的學習要多好,要考第一。因為我的經驗是:在這個年齡,往往當年小學特別突出的學生,最後反倒沒有什麼後勁了,整個學習就不是特別好。我在學習上不太管她,但是運動,例如從小遊泳、健身,出去玩,這是一直保持的。」
蔣尚男對於學習真正產生興趣,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時候,肇始於一次打架事件。
當時,她被兩個同學欺負,老師卻偏袒對方。蔣尚男很不服氣,回家就向媽媽訴委屈。
「我問她一句,『那兩個學生是不是學習好?』,她說:『是,一個第一,一個第二。』當時我就跟她說,中國就這樣,分是學生命根,如果你分數跟他們一樣,老師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以此為契機,白樺和女兒商量,用一個月的時間做個實驗,一個月後成績如果發生變化,看老師的態度會如何變。正在氣頭上的蔣尚男爽快答應了。「為什麼這麼跟她講?直接勸她學習,我怕她會有逆反心理,這樣反而激起她鬥志了。」
這樣的嘗試成效顯著。到期末考試的時候,女兒的學習態度和成績都有了極大的改觀。「得了個雙百,班上排名第一了。得了第一之後,她就跟我說:『媽媽,當第一名的感覺太爽了』。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她嘗到甜頭了,願意學習,樂於參加各種比賽。」
「你是在美國長大的嗎」
蔣尚男能說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語,曾有外國同學誤以為她是華裔,出生、成長於美國。但蔣尚男只花了兩年功夫。
白樺基本不對女兒的學習做嚴要求,語言能力的培養除外。「英語是必須要學的,我一直要求她要學好。」蔣尚男早在學齡前就已經接觸到英語,此後一直沒有中斷在英語方面的學習。白樺注重教材的選擇,給女兒選定了經久不衰的《新概念英語》系列。
「因為《新概念英語》是經典教材,但是也很枯燥,她學著學著也會厭倦。小學學《新概念英語(一)》的時候,我就沒管她。她說,不學了;我說,好,那停一段。」
上了初中後,蔣爸爸會帶女兒出席各種國際友人的聚會,蔣尚男逐漸對英語感興趣,開始下狠功夫去學英語。她回憶,那時候好學到了一定的境界,「當時是初二,每天在學校寫完作業,六點鐘到家吃完飯,從六點到十一點半,每天六個到六個半小時,就是坐那一遍一遍看課文,查字典,背單詞,跟讀課文。一年的時間,我每一天都是這麼過。」
蔣尚男認為提高口語的最好辦法是模仿。她曾經花了整個暑假,把《鐵達尼號》的每句臺詞都記下來,一句一句模仿演員的語氣、口音;也曾經把歐巴馬競選總統的演講作為範例,反覆模仿。
蔣尚男學英語上了癮。當時的她甚至問白樺:「媽媽,那時候你為什麼不逼著我學《新概念英語》?你要逼著我學的話,我還能早一年學成了。」
蔣尚男是個會想問題,也非常聽話的孩子。「你講的這些道理,別的家長都會講,但可能別的孩子不會聽,她會聽,然後就開始接著學。等到她初三的時候,《新概念(四)》的學習就結束了。」
白樺並不常過問女兒的學習情況,但這並不表示她對女兒完全放手。實際上,女兒成長中遇到的每一個坎,白樺都會因勢利導,和女兒共同解決問題。
白樺印象比較深的是蔣尚男當初備戰GRE時的經歷。因為感覺GRE單詞特別難背,一向好學的蔣尚男一度感覺進行不下去了。她向白樺傾訴:「媽媽,我感覺現在的自己像往上爬樓梯的時候,四面都是玻璃,怎麼都上不去了。」
通常女兒遇到問題,白樺都不急於給出解決辦法,而是先放一放。「當時我說:孩子,那咱們就停一停,媽媽也思考一下,你也思考一下,這個問題怎麼解決。然後,那一周我帶她到處吃好吃的,就不談這事。」
她和女兒進行交流一般都是在飯桌上,她認為那時是和女兒深度溝通的絕佳時機。
「過了一周之後,我們在一家餐廳吃得很開心,就開始聊那個話題。我告訴她,四面都是玻璃上不去的時候,你怎麼辦?那得有個人拉根繩子,給你拽上去。沒有人拽,你肯定上不去。誰能拽你?那肯定就是你自己的毅力,你自己的內心,它拽你上,你堅持一下就上去了。如果你不堅持,你就一落到底,前功盡棄了,什麼都沒了,還得重頭來。你是想痛苦這一會兒,還是想痛苦這一輩子?」
白樺的勸導奏了效,女兒回答白樺:「我還是痛苦這一小會兒吧。」蔣尚男於是咬牙堅持學習,很快度過了這一瓶頸期。
並行的人生軌跡
白樺和女兒的關係極其融洽,她告訴《留學[微博]》記者,「(女兒)很少叫我媽媽,給我起好多小名兒,以前她就叫我『小肥』。」
在蔣尚男眼裡,媽媽是她的閨蜜,是她的粉絲。「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和我媽關係這麼好,我媽在我生命中起這麼大作用。我想,可能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信任。我媽不給我命令,她給我建議,她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這麼做會有什麼好處,然後我就去聽,明白了,我要這個東西,然後我應該怎麼得到。我很信任我媽,我也特別喜歡聽別人的建議。」
白樺認為,自己和別的家長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別人是規劃孩子的人生,她不是,她不規劃,只是提出建議。
「很多家長喜歡為孩子報這班報那班,給孩子劃定一條路,其實很多時候這都是家長自己的願望,自己沒實現的,希望孩子能實現。」
「過什麼樣的生活,你自己來決定。」白樺的這種教育理念來源於她和親戚的一次交談。這位親戚跟她說:「你把孩子規劃完了,等於你重新活了一次。孩子替你實現了你要的人生,那孩子自己的人生呢?」
這句話給了白樺很深的啟發,她後來想得很清楚:「孩子有她的人生,我有我的人生,我們是並行的,我不想去左右她。」
白樺小時候在傳統的中國式家庭教育中長大,「我父母就經常要我學習,要怎麼怎麼樣,我就很逆反。」出於同理心,白樺不希望女兒重蹈自己覆轍。
「你的人生你作主,而不是我給你作主,我始終是本著這個理念跟她去相處的。」白樺對《留學》說。
白樺很反對家長不顧子女的意願給他們報了各種各樣的興趣班,她和丈夫從來不會給女兒報任何興趣班或是培訓班,反而是女兒自己要求學這個學那個。「她看中哪個班,回來給說一聲,我就去交錢。她喜歡做的,我就支持。」
蔣尚男自己把感興趣的日程全部排滿,從早上8點到晚上11點幾乎沒有空閒,蔣父擔心女兒身體承受不住經常勸她少報一些班。「可是我就是喜歡啊。」蔣尚男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蔣尚男出身經濟條件優渥的家庭,因為家人的原因,視野比較廣闊。父親常到國外出差,接觸到各個國家的人;姑姑做投資,也會帶她見識各行各業的人。
「見的人比較多,相應地增長了她的見識,所以她的人生感觸也比較多,作為父母,沒有必要對她的人生指手畫腳。」
畫個大圈圈再撒手
在出國留學[微博]這件事上,也完全是蔣尚男自己拿的主意。她把目標鎖定在美國排名前5的學校。
最初,蔣尚男決定申請普林斯頓REA的時候,白樺也曾猶豫過,認為此舉有點冒險,想讓女兒申請把握更大的學校,等到RD的時候再申普林斯頓。但是蔣尚男對於自己的選擇比較堅持,並告訴白樺:「如果不申這個我會後悔的。」
「那就申吧,這是你的權利。」白樺說自己並不是唯排名論者,但她覺得女兒有申請最好學校的實力。
在申請階段,白樺經常會一起去參加各種申請經驗分享會,聽得多了,她發現了一條成功共通的核心:向學校展現最真實的自己。後來她給女兒提了個建議:做任何活動都要有一個隨筆,記錄讓自己感動的事情,這樣寫文書的時候就不需要再找素材,一看都是自己經歷過的事情。
「她做沒做,我也沒去關注。我不會強迫她去做,不像別的家長那樣不高興就說孩子,我不叨咕她,只說一次,然後做沒做是她的事情。我的工作完成了,你的工作你來完成。」
不過,白樺同時也指出,自己並不是完全撒手不管,而是把女兒放到一個安全範圍內,「你的人生自己規劃,但你走彎路的時候我一定得拽回來,這是一個母親的責任。」
蔣尚男曾有過走「彎路」的經歷。自從在四年級拿到第一後,她就一直「盤踞」第一的位置。初中時蔣尚男毫無意外地又考了年級第一,而且成績比第二名要高出很多,她開始覺得「第一名實在做膩了」,反覆做那些題一點意義都沒有,她不理解為什麼在中國人們要把分數看得如此重要。其後考試中蔣尚男會故意做錯一些題,故意不做第一。
眼見女兒對分數如此反感,白樺心裡特別著急,但是怕引起女兒的逆反心理,就先撇開不談,照例帶她去吃好吃的。
隔一段時間後,白樺才對其進行心理疏導。「後來我跟她講,分數不是最重要的,但是長知識重要。考試能檢驗你掌握知識的程度。所以你應該這麼想問題:學習是為了武裝我自己,不是為了分數,但分數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你可以把它當做檢驗工具。蔣尚男很快調整過來,繼續老老實實學習、考試,也繼續霸著第一的「寶座」。
「成長總要分岔,但是不要等到岔開很多時再拽她,我基本上是岔一點就把她拽回來,這樣她就在安全範圍內,走哪條軌道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在白樺的引導下,蔣尚男個性大膽、敢於冒險。感興趣的事她都敢於去嘗試,不擔心犯錯,也不懼怕失敗。「就是因為我媽潛移默化的影響,對我很寬容。很多小孩特別怕犯錯,我有很多同學都和我一樣優秀,但他們特別怕冒險嘗試,擔心萬一失敗了後果承擔不了。我就不會,我膽子特別大,冒什麼險都不?怕。」
教會女兒面對失敗,也是白樺鑽研出來的學問。她曾對女兒說,失敗是個好事情,誰先跌跟頭,誰先得到;誰先失敗,誰先成功。人不可能一帆風順,現在跌倒了,有媽媽在身邊;以後跌倒了,媽媽不在身邊,那得靠自己了,怎麼辦呢?所以,白樺會陪著女兒犯錯誤。
「趁著跟媽媽在一塊的時候,你多犯錯誤,吃一塹長一智,積累經驗,以後獨立的時候就無所謂了,不害怕了。」
媽媽「失業」了
跟大多數中國母親一樣,白樺的生活中,女兒幾乎是她的全部,她願意為女兒放棄一切。
白樺原本在吉林老家擁有自己一份的事業和人際圈,前途無量。但自從女兒先行跟隨父親來到北京生活後,白樺不得不考慮到北京定居的事。許多人勸白樺不要放棄人人羨慕的事業,讓老人照顧蔣尚男足夠了。白樺猶豫了一段時間,但女兒上了小學後,她下定決心捨棄自己的事業和生活圈。
「我的事業可以重新開始,但孩子的成長只有一次。」白樺來到北京後,找了一份較為輕鬆的工作,幾乎將重心都放在女兒身上。「也不是天天盯著她,就是琢磨教育方法,研究怎麼鑽到女兒心裡去。」
如今,面對女兒即將出國的事實,她內心也難免有些失落。
「她定完機票的時候,我就感覺這孩子快走了。」說到即將到來的分別,白樺看著女兒,開始感?慨。
其中最讓她感慨的是給女兒穿襪子。蔣尚男是個貪覺的孩子,為了每天早上讓女兒多睡幾分鐘,白樺會在女兒迷迷糊糊還未醒時給她穿好襪子。
剛提及此事,蔣尚男在旁邊半撒嬌半抱怨地說:「媽,咱能不能別這樣?我的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白樺拉住女兒的手說,「你不讓我穿我心裡就特別難受。現在也拿到offer了,真用不著我穿了,不用起這麼早了,就覺得孩子不太需要我了,我這心裡吧……」白樺打住了話,轉了話題,說女兒跟她調侃,媽媽要「失業」了。
對於即將到來的生活,白樺其實也做好了調整和規劃。
「她獨立生活的能力非常強,扔到哪兒都沒問題,這個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我可能會想她。很多朋友家的孩子走了,媽媽們都受不了了,很多媽媽甚至得了抑鬱症。我想,我肯定也會有這麼一個階段,但是很快會過去。」
白樺計劃先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要辦幾個班,要學學跳舞,我一直都喜歡這個。但是這些年沒有心情,全在她身上了……」此外,白樺正著手參與創業,重新開闢自己的事業。
「我對女兒說,媽媽要過自己的生活了,你過你的生活,都要充實自己。」
對於女兒以後的生活,白樺心裡也有期盼。「我肯定是希望她愛情事業兩豐收,這是我常跟她說的。我希望她是愛情事業兩豐收,不想她做個女強人。但是作為女孩來講,一定要自食其力,一定要自己靠自己,不能靠別人。如果有能力就要去爭取,因為人這一生只有今生沒有來生,不要讓自己將來有一天後?悔。」
蔣尚男也以極致來形容母親,「她作為一個媽媽能做的,我感覺已經到極致了,我想不到她還有哪些地方可以改善。她已經做到最好的狀態了。」
拎客
早申請
EA是Early Action,即早行動,可以同時申請多所學校,即使被錄取也可以拒絕。REA為EA的一種。REA,Ristrictive Early Action,在申請上類似ED,只能申請一所學校,但在結果上類似EA,申請成功後可以選擇不入讀,RD該怎麼申請就怎麼申請,到4月RD出結果後再決定到底選擇哪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