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情感來說,距離是個心理詞。遠與近的距離,只在心念裡。
有些人相處了一輩子,也是無感。有些人,只看了一眼,卻讓我記了二十九年。
愛隱晦到了極點,是心底裡的那杯陳釀,時時飲了自醉。
那個名字已經消散在人海太久了。可是那份溫情,始終不散,多年來一直伴著我。他並未有半點兒消息,身影卻時時在腦海裡閃現,溫暖如初。耀眼的墨鏡後面,究竟那雙眼,帶著怎樣的一種熱烈在看我?我亦不知,卻又春心萌動。又因了那漆黑鏡片阻隔,始終讓人不踏實,仿佛帶著居高臨下在審視,又有著某種優越感。而我,處在一種被動的局面裡,欲迎還拒,欲言又止。當他離去,那團煙霧飄過來,還帶著些溫度與甜蜜,直到現在,我還是習慣性地閉了眼,在空氣裡尋找這甘甜的氣息。仿佛他就在身邊,伴著他的煙氣。許多人抽菸,令我掩鼻與怒目,厭從心生。而只有他,是個例外,那煙,仿佛是他與生俱來的伴侶,少了煙霧繚繞,便不是他。看著舒服,聞著銷魂,環繞著,夢幻著,臆想著。
他離去時,衣袂飄飄的背影裡,總有種情誼在升騰,道是無情也有情。那爽朗的笑聲宛若春風化雨般灑向心田,再一次溫潤玉般光潔的玲瓏剔透心。
多年來,我時常在後悔。他是那兩情相悅的人, 為何要錯過?他一眼看透我低眉順眼的心意,為什麼,我不遂了自己的心?如果當初做了另外一種選擇,不是拒絕,而是相攜,如今的生活,會不會在平淡之外,更有趣一點兒?
為什麼錯過?為什麼不跟他走?二十九年來,我一直在後悔,無數次地想拔腳而去,去找他,接著浪跡天涯。無奈又被現實捆了個結結實實,動彈不得。我病了,已經不再是那個把想念裝在行動裡的自由人了。此時此刻,此生此世,唯有心是自己的,唯我與他相連的那處情感開端,總在探尋。
對我來說,他是個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連同他的煙,他的墨鏡,他的笑聲,一併留存在多年以後的今天,令我無法釋懷。或許二十九年後的今天,經過歲月的洗禮,滄海桑田的巨變,他的故事更加精彩豐富,我想找到他,聽他的故事。
或許,當初我只是隱隱約約的,信不過歲月,信不過一見鍾情。這世界上的故事,都少有這樣寫的,一生一世,在一個瞬間裡,便定格了。未經涉世的少女,更信不過自己,也怕把握不了對方,空留遺憾。只有眼睜睜地任那一腔情愫隨風而逝。這個世間有太多的灰姑娘了,卻只有一個王子,灰姑娘的蛻變,又只是個故事。幸運的人太少。理想與現實的交鋒,每每還是現實敗給理想。
然而,理想始終存在,心底裡的那團火苗若隱若現,從未熄滅,以至於二十九年後的今天,升騰而起的烈火將我整個燃燒。
若你遇到他,幫我問問他,還記得二十九年前的那個女孩嗎?若他說記得,你告訴他,我還在找他,我想他。若他說忘了,那麼,你告訴他,這只是個故事。
這遠遠近近的距離喲,縱使萬水千山隔,縱便此生不復相見,縱便生亦或是死,都不能將他從我的心裡移出去。
隔了歲月,隔了時空,如此的距離,我卻不能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