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颶風營救》到《我的特工爺爺》:退休老幹部馳騁的江湖

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

————任我行，《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

 

退役特工、退休警察、金盆洗手的殺手、離休警衛員，這些擁有特殊身份的格外吃香，近期在大銀幕上格外走紅。

 

如今影市之中，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發現一個現象，如果按照年齡級劃分，當下的審美趨勢有些極端，以往滿屏型男索女中生代霸天下的光景不見了。如今最流行則是兩類，小鮮肉與老來俏。用句俗話來說，小孩和老頭都要上天了。

 

小鮮肉電影存在於各個題材之中，老來俏電影僅見於一種類型——動作片。

託《颶風營救》的福，該片在全球範圍內的火爆之後，直接導致以大叔大爺們的為題材的動作電影成為主流。要知道，無論在東西方，動作片這個題材早已風光不再，甚至有壽終正寢的危險。然而如今情況又是怎樣呢？從《颶風營救》到《我的特工爺爺》，動作片再度回春，而助推動作片涅槃的，卻是電影中的主角——退休老幹部。

我們稱這類電影為「老幹部」動作片。這些作品都有哪些特點？為什麼會成為如今的動作片主流？

案例列舉：

《老爺車》：克林斯特·伊斯特伍德參加過韓戰

《颶風營救》：連恩·尼森女兒都上大學了

《我的特工爺爺》：洪金寶都有孫女了

《疾速追殺》：基努·裡維斯相對年輕，也是一臉鬍子的大叔形象

 

 

★他們都退休了，或者金盆洗手，但他們曾經的職業說出來嚇你一個跟頭

案例列舉：

《颶風營救》：退休特工

《敢死隊》：退役海軍陸戰隊隊員

《疾速追殺》：金盆洗手的殺手

《諜影特工》：退役CIA探員

《伸冤人》：洗底的黑色行動突擊隊隊員

《我的特工爺爺》：前中央警衛局警員

 

★他們如今遠離自己的職業，則化身為普通的「朝陽區群眾」、「廣場舞大爺大媽」

案例列舉：

《颶風營救》：鬧離婚，兼職明星發布會保安

《疾速追殺》：喪偶之後，專業養狗

《老爺車》：退役士兵+離休修車職工

《伸冤人》：超市收銀員

《我的特工爺爺》：種花養鳥+輕度老年痴呆

 

★他們重操舊業的目的只有一個——為保護自己的家庭和親朋，走上復仇之路

案例列舉：

《颶風營救》：女兒被拐，暴走

《疾速追殺》：狗被殺了，暴走

《老爺車》：維護街坊四鄰治安，暴走

《赤焰戰場》：有關部門要滅口，暴走

《伸冤人》：有人調戲小姑娘，暴走

《暗夜逐仇》：自己兒子有危險，暴走

《我的特工爺爺》：孫女丟了，暴走

看見了吧，知道為什麼「朝陽區群眾」如此囂張，因為裡面臥虎藏龍。這些看似和藹的小老頭，各個都不是等閒之輩。以後在家抽大煙、找小姐之類勾搭儘量少幹，先打聽打聽你鄰居之前是幹嘛的。

江湖一詞出自《莊子.大宗師篇》：「泉涸，魚雙與處於陸，相掬以溼，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本意指江河湖海

囤水之地。而後古龍在一本武俠書中借殺手燕十三之口說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陳平原先生所著《千古文人俠客夢》寫道：「『綠林』主要屬於強盜，真正屬於俠客的，只能是『江湖』。」 而在電影《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中，人就是江湖，徐克賦予了「江湖」這個詞新的意境。

東西方文化雖有著明顯的差異，但在對於「江湖」的問題上卻是一脈相承，徐克不愧為留洋歸來的導演，他將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江湖」擴大到了人與人之間、乃至整個社會的層面。所謂天下大同，這些電影將這個詞語的理念滲透至淋漓盡致。

 

江湖之上，誰主沉浮？這是一個論資排輩的世界，要推選武林盟主，當然是這幫老傢伙們說了算，所謂老江湖、老江湖，就是這麼來的。別看江湖群雄紛爭、是非林立，終究還是爺爺們打下的江山。

 

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人與人的社會組成了江湖，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結局都是一樣，人就是江湖，你怎麼退出？

縱觀《颶風營救》三部曲，每集的故事都是基於保護自己的家人為主線進而展開的動作大戲，但將三部曲串聯起來，一個整體的江湖世界便呈現在觀眾面前。第一集連恩·尼森為救女兒孤膽迎敵，第二集敵方為了復仇再次威脅到主角的家人，後者不得不再上徵程，第三集更近一步，主角的前妻被殺，這回成了連恩·尼森復仇故事。三部曲相加，還原了江湖中的恩怨情仇。這就是現實中的江湖，沒有一個人會如令狐衝那樣「何必糾纏於世事，把世事留給世人」。到頭來依舊是一個周而復始的江湖恩怨世界。

 

《我的特工爺爺》中，洪金寶1964年蘭州軍區大比武第一名，從而被調到北京中央警衛局，退休之後，為了不沾染塵世，從北京跑到了中俄邊境的一個小鎮隱居。要說跑的夠遠吧，但還是沒有逃得掉一身是非，這就是江湖。比起很多電影甩不掉的一身恩怨，諸如《我的特工爺爺》這樣的作品，所沾染塵世的不僅僅是恩怨，而是「平日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事件。你以為跑到鳥不生蛋的小鎮中就能躲開江湖是非嗎？

有人的地方就有壞人，有壞人的地方就有恩怨，舊恨不問，卻添新仇。被逼無奈，只能出山。

老幹部動作片，都是以暴制暴的戲碼。無論是維護秩序，還是暴力復仇；退休特工獨行江湖，隱忍內斂一出手便定江山，簡單直接暴力從頭打到尾，重整地下世界秩序。這些電影的格調和風格直接受益於同類型《颶風營救》以及更早的《諜影重重》。

動作片千篇一律的打鬥讓人乏味不要緊，可以依靠簡單直接的格鬥，配以快速凌厲的剪輯，用句格鬥技巧術語叫做「技術性擊倒」來博取更多的眼球。動作場面不再簡單粗暴，肌肉硬漢早已退出了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技巧大師。

 

從《颶風營救》第一集開始，連恩·尼森的鎖喉功一直用到了現在，配合凌厲的剪輯，動作場面不一定火爆，但很刺激。這也順應了時代潮流，當年老式動作電影簡單粗暴的狂轟濫炸造成的審美疲勞之後，也需要這種「技術性擊倒」的方式來帶給觀眾一絲新意，技術性擊倒」並非單單指的是動作場面，而是從情節、故事節奏等全方位來形容，才是符合新世紀審美潮流的趨勢。

在這個基礎上，《我的特工爺爺》裡，洪金寶的擒拿術與反關節骨法才值得期待。 

老幹部動作片的切入點，也就是讓退休特工重新出山的客觀原因在於逃不掉的江湖，而主觀原因在於一個家庭，在於一個真情。

以往的動作電影，都是狂拽炫酷叼炸天，人們不會忘記史泰龍、施瓦辛格們開著外掛，在槍林彈雨中左右開弓，一場戰鬥下來，敵人全殲，自己毫髮無損。這樣的「高大上」電影一次兩次還行，看多了已然無趣。

 

將家庭氛圍與情懷引入動作片是這類作品走俏的保證，這些電影往往存在兩個世界的對比，一個是盡享天倫、家庭氛圍濃厚的理想世界；一個是爾虞我詐、黑暗殘酷的江湖世界。當江湖世界的黑水浸入了「不問江湖之事」後的生活，兩個世界的衝突便顯示出來。

無論是《颶風營救》也好，還是即將登場的《我的特工爺爺》也罷，這些作品用詳盡的突出二者的衝突，當家人遭遇不幸，當和諧的生活被打破，進而筆鋒直下，進入殘酷的江湖世界。這樣欲揚先抑的手法，令觀眾積攢的情緒在復仇時刻迎來了「核裂變」，從而造成及其暢快的觀感。

 

《伸冤人》的丹澤爾·華盛頓復出的起因在於一個雛妓的不公正待遇，《疾速追殺》中基努·裡維斯復出的起因則是有人殺了他的狗，《我的特工爺爺》是自己的鄰居小女孩遭到劫持，他們隨後為黑暗的世界帶來的是血雨腥風、毀滅般的打擊。

其實這些電影有著一脈相承的主題：「你折斷我的翅膀，我就毀掉你的天堂。」

這是老幹部動作片走紅的深層原因，呼應開篇，還是回到《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的一句名言，來自向問天：

 

「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實力！」

丹澤爾·華盛頓為了行俠仗義，摧毀了俄羅斯黑幫的地下毒庫，消滅了所有黑幫；

基努·裡維斯為了給自己的狗報仇，殺了黑幫老大的兒子，進一步消滅了整個黑幫世界。

連恩·尼森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幾乎殺光了所有阿爾巴尼亞老鄉

洪金寶為了解救鄰居小女孩，團滅了中俄雙方的黑社會

 

就是這麼牛逼，蠻不講理，說幹就幹，管你是誰。老子當年混的時候，你丫還沒生呢！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我的特工爺爺》終極預告 四月一日全國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