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那年,我在北京上軍校,每年有兩個假期,寒假三個星期,暑假四個星期。
作為軍校學員,剛去的新鮮感一過,主要就是盼著放假了。
我們區隊有個學員從入校的第一天就做了一個倒計時牌,每天都在上面劃上一道,才能證明今天過去了,要不然晚上睡覺都睡不好。
第一次放寒假回家,沒能買到臥鋪票,所以就買了一些吃的喝的準備著坐一宿硬座了。
火車剛過高碑店,又上來了一批人。因為當時是春運期間,客流量比較大,所以都是上的多下的少。
車上人越來越多,用成語摩肩擦踵表現得很好。要想去一趟廁所簡直是很難想像的。所以我儘可能地不喝水,僅僅吃一些餅乾充飢。
因為我們放假探親有規定,不允許穿軍裝,那麼我在車廂裡誰也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況且當時的頭髮都是現在所流行的炮頭,其實說白了,看不出我是什麼好人,根本沒有一丁點軍人的樣子。
就這樣,火車一直顛簸了七八個小時,此時已是深夜,車廂相對安靜了許多,沒有誰在大聲說話了,大部分都昏昏欲睡了,包括站著的乘客。
我的身邊有一個女孩,我感覺歲數應該沒我大,高碑店上的車,為什麼對她印象那麼深刻呢?車上的人那麼多那麼擠,她居然能夠掏出一本書看了起來。那個時候的人用手機的還很少,不像現在人一上火車掏出手機各玩各的了。
我為了不上廁所,基本上沒喝水,實在受不了就抿了抿嘴唇,可是到了後半夜,連續近十個小時沒喝水的我,突然就大喘著氣,滿頭的汗,眼前頓時一片漆黑,張嘴說不出話來。
旁邊的乘客當時不知道是沒看見還是看見了不想管,任由我的頭垂在女孩的腿上。女孩在看書,當時也沒太在意我,但隨著長時間我趴在她的腿上不起來,她才真正地注意到我。
看到我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女孩頓時間扶著我的頭,漫漫地抬高了一點兒,迅速讓旁邊的人都往四周擠了擠,給我騰出來一些空間,讓我的呼吸順暢一些。
但這也解決不了我的問題,頭上的汗還是持續,旁邊的乘客都有點兒顯得不耐煩了,這樣說的那樣說的,簡直都亂成一鍋粥了,睡意惺忪的人們都精神了許多,大家七嘴八舌,但沒有一個人能往前幫忙的。
女孩看到這情況,先用衣袖擦了擦我臉上的汗,一邊用手作為扇子為我扇風,同時,抽出自己的水杯,倒出一杯蓋的水,為我慢慢餵下,頓時,我的喉嚨溼潤了許多,感覺好多了。
女孩緩緩地扶著我的後背,用手慢慢扣了幾下,此時的我逐漸好了起來,我微微抬起頭,看到她為了忙乎我,竟自己忙成了一身汗。我諾諾地對她說謝謝,她微笑著對我說,是低血糖症狀,估計是加上缺水所造成的。
慢慢地我恢復好了,自己又吃了一點兒東西,喝了一些水,感覺沒那麼無力了。我努力地想站起來把座位讓給她坐一會兒,女孩拒絕了。當時我在想,如果沒有她的及時相救,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凌晨三點五十分,漢口車站到了,女孩急忙就下車了,到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沒能留下她的聯繫方式,我懊悔的直拍大腿。
那個在火車上救我的女孩,當時穿的是淡黃色的薄羽絨襖,淺灰色的牛仔褲,白色旅遊鞋,背的是黑色的雙肩包,長發扎辮,頭繩有兩個紅色的球體裝飾,擠著下車的時候頭繩在腦後晃著,很明顯的。
時間此時定格在2002年1月30日3:50
救我的那個女孩,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