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找到你》,是妻子吉吉推薦的。因為要帶寶寶,我們只能輪流去看。
影片宣傳方把母愛作為大賣點,但在我看來,本片最感人的是兩個字:理解。
1
女強人李捷(姚晨飾)和保姆孫芳(馬伊琍飾),階層差異巨大,看起來卻是一對好姐妹。
李捷的腳被高跟鞋磨破,孫芳第一時間幫她貼上創可貼。
孫芳「來事兒了」,褲子粘了血。李捷一手抱娃,一手摟著她,替她遮擋著回家。
……
在生活的炮火轟炸下,她們是戰友,彼此守護。李捷信任孫芳——某種意義上,也是不得不信任:除了孫芳,還有誰能在手忙腳亂的生活中幫她一把?
因此,孫芳的背叛,顯得尤其殘酷:她拐走李捷的女兒多多,要到遠方海島過新生活。
這一舉動像一把手術刀,割開表面的姐妹情,把痛苦的腫瘤暴露出來。
原來,孫芳的過去一片漆黑:丈夫新婚夜就對她家暴;生的女兒卻有先天性肝病,因為沒錢被醫院趕出來——佔據那個床位的,就是李捷的女兒多多。
為了女兒,孫芳背井離鄉、出賣身體、東拼西湊,仍然沒辦法。黑夜,大雨滂沱,女兒在她懷裡沒了氣息。
她綁架多多,既是復仇,也是精神恍惚時,母愛本能的強烈呼喚。她曾把多多錯喊成自己的女兒,也在被包圍時驚慌失措地對多多說:「媽媽愛你。」
女兒是媽媽的心頭肉——被剜去後,留下一個血淋淋的空洞,誰能填滿?
李捷忙工作,忙應酬,忙著跟前夫打官司。猛然回頭,才發現自己根本不理解這個樸實、木訥的小姐妹。
2
女人理解女人尚且這麼難,何況男人和女人之間呢?
影片著力刻畫不同階層的女性形象,對男性著墨不多。但寥寥幾筆,令人心驚。
李捷前夫田寧,在大醫院做醫生,卻是個「媽寶男」。
警察到家裡調查,他和李捷置氣,揚手把杯子摔到地上。
孫芳丈夫洪家寶,新婚之夜眼見妻子被騷擾,不但不維護,還嫌妻子反抗給自己丟臉,一耳光扇過去。此後家暴不斷。孫芳懷孕期間,臉上紫了一大片。
當男人失去掌控力,暴力是最後的手段。
惟一有點血性的,是孫芳的情人張博。雖然他鬥毆、賭博、偷竊,犯過不少事兒;但自從被孫芳救過一命,他就死心塌地,想著怎麼對孫芳好、替她還債。
但他仍然不理解孫芳對孩子的感情。被捕後,他看著因為失去孩子而慌張、憤怒的李捷,脫口而出:「怎麼都是為了孩子!」
是啊,怎麼都是為了孩子?懷胎十月的辛勞,把最好的給孩子的願望,看著孩子受一點傷就要心碎的疼痛……男人怎麼才能懂?
影片沒講這些男性的變化。但越是空白,越令人感到缺位的心酸。
3
李捷終於開始理解孫芳——不是通過語言,是通過身體。
她拼了命,到處找多多。
她切身體會著孫芳的痛與恨。因此,在輪船上與孫芳對峙時,她涕淚交加地說:「對不起,我從來沒有了解過你。」
也是因為這樣,她開始理解其他女性同伴。
她曾作為律師,替一個出軌的男人向前妻(一位全職媽媽)爭奪孩子撫養權。對方來求情,她義正詞嚴:「我就是不想落到你這個地步,才一直努力到今天。」
但女兒被拐一事,讓她的心變軟了。她放棄自己的律師立場,替對方向法庭求情,並願意承擔這個決定的後果。
有人說:這太牽強,不符合職業道德。但我想:就當是影片的藝術手法好了——她上刀山、下火海,取得的一點彌足珍貴的理解,需要公開的表達。
身體經受過相似的痛,心才能夠站在相近的地方。
4
男人與女人之間,不也是這樣嗎?
我家寶寶11個月了。吉吉作為全職媽媽,一直圍著寶寶忙碌。
起初幾個月,還在「蜜月期」,但過後一段時間,我親眼看她變得越來越容易緊張、消沉。
有時我工作一天,回來見家裡沒收拾。吉吉略帶負罪感地說:「我本來想在你回來前收拾好的,對不起。」我說:「沒關係啊,我喜歡家裡亂亂的樣子,很舒服。」但吉吉還是不能釋懷,覺得自己不是個好媽媽、好妻子。
自我定罪感,使一些全職媽媽特別容易覺得自己做得不好、不合格,虧欠寶寶,虧欠家人。
我不知道做些什麼,才能讓她開心。作為基督徒,我只好先為她禱告。
每次禱告,都有一點變化。
我們先商量好,每周給她放半天或一天假,讓她有自己的時間,做些喜歡的事情。
寶寶怎麼辦?我來帶。我親身體驗吉吉的一天怎麼度過。寶寶無緣無故大哭的時候,我真的會感到煩躁、虧欠。但寶寶的笑又是那麼甜。
最近,我禱告時,又感受到吉吉心裡的一種枯乾,缺乏鼓勵和肯定。心靈沒有鼓勵和肯定,就會漸漸失去活力,滋生恐懼和內疚。
於是我決定,專門準備一個本子,每天記錄感謝吉吉的五件事。吉吉很高興。今天感謝完,她說:「都是些小事,但這樣表達出來,讓我感到自己很重要。」
她當然重要。不僅因為家庭需要她,更因為耶穌基督愛她,為她釘十字架。耶穌的愛不是說說而已,他親身來到世上,和罪人一同吃飯、一同受苦,他以破碎的血肉之軀來傾倒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