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張杰
明星出書的現象早已有之。但是,把寫作認真當回事的明星,還是屈指可數。林青霞就是其中一位。
2011年,息影多年的林青霞,以「作家」身份「復出」,推出散文處女作《窗裡窗外》。2014年,出版第二本散文集《雲去雲來》。以讀書為樂、寫作為趣的她,對事物觀察入微,寫來惟肖惟妙,所思所想,真情流露。拋開名人的光環,她的文字功底、寫作態度,也受到越來越多的業內肯定。比如,林青霞的一篇文章《有生命的顏色》入選了《大學語文》課本。
從第一本書《窗裡窗外》到第二本書《雲去雲來》,林青霞出書似乎喜歡上了這種四字兩詞的節奏。2020年冬天,她又出了一本《鏡前鏡後》,由理想國&北京日報出版社推出簡體字版。
「從小書讀得不好,現在卻以讀書寫作為樂」
跟《窗裡窗外》《雲去雲來》風格相似,在《鏡前鏡後》中,林青霞繼續娓娓道來她所經歷的事、認識的人。
書末特別收錄幾篇「朋友的話」,他們識於不同時期,也見證著青霞的成長。其中著名電影美術指導張叔平再任她的新書設計總監,視覺華麗。林青霞說:「我最親近的男性朋友是張叔平,相信他比我的家人更了解我。我們總是呵護對方,是那種兩肋插刀、互相扶持的朋友。我是女版張叔平,而他,是男版林青霞。《鏡前鏡後》在我今年生日出版,算是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也好在疫情中跟大家分享我思、我想和我描寫的人物。」
林青霞對寫作是認真的。作家白先勇透露,這幾年青霞生活的重心之一是寫作, 「她很認真, 有幾次跟我討論,問我寫作的訣竅,我說:寫你的心裡話。她的第一本書《窗裡窗外》果真寫下了許多心裡話,可說是一本 青霞心語, 我寫下這樣的感想:你這本書給我最深的感受是你對人的善良與溫暖。青霞現在真是作家了。」
作家馬家輝也曾「爆料」,「曾有許多個凌晨深夜,我和美枝聽見傳真機嗚嗚響聲吵醒,不必查看即猜得到是她傳來稿子;第二個晚上,又是凌晨深夜,稿子又來了,原來是修訂版;再來往往又有第三版第四版,林青霞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寫出的每個字詞,好壞美醜,她都盡了力去承擔。」
瓊瑤也贊林青霞的文字流暢,簡潔,許多小品,寫得親切感人,「我這才驚覺到她在寫作上的才華。她的文章,沒有華麗的詞藻,沒有誇張的描寫,只是自然而然的,把她的所見所聞所感,或是她的人生小體驗,她某段時期的心路歷程,一篇一篇,寫成了。」
面對眾人的好評,林青霞說,「從小書讀得不好,現在卻以讀書寫作為樂,萬萬沒有想到,我的文章竟然得到許多知名大作家的讚許,我當是拿了文憑,這也印證了我一生堅信的座右銘:有志者事竟成。」
「我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作家」
在自序《無形的鞭子》中,林青霞透露,她寫文章出書,但也不敢稱自己是「作家」,「董橋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重話,平常跟他吃飯他都是禮貌地聽人講話,自己不太發言。某一個星期六中午,我們在陸羽吃午飯,說到我第一本書的新書發布會,他嚴厲地說 ,你不能稱自己為作家。我囁囁地說 ,我只是在臺上跟馬家輝開了個玩笑。他臉上不帶笑容的,開玩笑也不行。我知道他是愛之深責之切,立即不敢出聲。2004年12月5日,我的第一篇文章刊載於《明報》,至今已逾十五年,現在才準備出第三本書,我清楚知道自己不是作家。只是這十五年裡,我養成了讀書的習慣,偶爾有所感觸,心中有話想說,就會寫篇文章跟大家分享。我習慣深夜寫作,通常是早上六點完成,然後我會迫不及待發給好友金聖華,等她七點半起床,請她打開電腦,聽完她對文章的回應,我才安心睡覺。」
避疫期間看白先勇王蒙的書
2020年,因為新型冠狀病毒的關係,林青霞全家到澳洲農場暫住兩個半月。
她記得蔣勳說過,如果去到一個荒島,只準帶一本書,他會帶《紅樓夢》。這次林青霞帶了一箱書,除了三大本《紅樓夢》原著,還有三大本《白先勇細說紅樓夢》、一本《王蒙的紅樓夢》、兩本高陽的《曹雪芹別傳》。
平常看到厚厚的書就沒耐心看完,這回她下定決心一定要把白先勇那三大本書看完,結果一開始讀便放不下了。能夠在一本書裡看到白先勇談論曹雪芹,聽白先勇仔細分析解讀他口中的天下奇書《紅樓夢》,真是一大享受。書中有對曹雪芹本人的分析,也說出《紅樓夢》好在哪裡,以及如何以神話的架構描寫賈府由盛轉衰的過程,看完這三本書,可以說是結結實實地上了一堂文學課。
閱讀促生寫作,看完白老師的書,林青霞形容自己「茅塞頓開,文思泉湧」,開始寫《高跟鞋與平底鞋》。
在《鏡前鏡後》中,包括《閨密》《知音》《情字裡面有顆心》《致十八歲的孩子們》《我是路人甲》《高跟鞋與平底鞋》《走近張愛玲》等篇目。
其中,《閨蜜》是寫她和她的閨蜜施南生的友誼。「「我倆旅行經常睡一張床,大被同眠,半夜三更聊起各自的初戀情人,咯咯咯的大笑聲在空氣中蕩漾。她是做事的人,不會在電話上聊天,也被我訓練得一聊就是半個至一個鐘頭,這樣的友情也只有』閨蜜』兩字可以形容了。」
她這麼誇讚閨蜜,「施南生給人的感覺絕對是無敵超級女金剛,她腰杆筆直,服裝件件有型,每次見她都好像從服裝雜誌上走出來的人。我跟她有約時,會刻意打扮一下,自以為蠻好看的,一見到她,就知道我輸了。可不是嗎,有一次,我們在日本一家鋼琴酒吧喝酒聽音樂,日本人聽說有一位香港來的明星,都朝著南生微笑點頭,我高興地對坐在我旁邊的南生說,他們認為你才是明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