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人關心我的初戀。虛榮如我,特別開心,不禁竊喜了一把。如果不出版,原來文學社的同學,會怪我太無情——那也是他們的青春吶!過一段時間,等忘得差不多了,再換一種眼光,去修改和增補,
重新開始。我的初衷,當然不是懷舊,但如果你堅持這麼認為,我也只好默認。但我認為,情竇初開時,
愛的狂熱,性的好奇,迷戀偶像,確立自我——這些放在任何時代,都是年輕人的困惑。這讓我很欣慰,同時也難過。時至今日,約炮極方便,但他們中的很多人,依然不知道,如何向心愛的姑娘示愛,如何確立自我、追求理想。
時間會改變人的心態。十多年前讓你耿耿於懷的東西,十多年後也許你就不在乎了,而懷舊成為一種普遍的心理需求……我大學畢業,已經十六年了,但對生活依然充滿好奇,沒有喪失一點銳氣。什麼是年輕啊?年輕就是,還在嚮往未來,仍然滿懷希望。這十六年來。北京、上海、美國、雪山……我的生活幾經改變。最令我不爽的,是居然有同學認為,我是為了市場而寫作。
可見,雖然青春時一起成長,但他根本不了解我,就像我根本不了解他。在所有藝術門類中,寫作是門檻最低、成本最低。也是最自由的。一個人一臺電腦、渴了喝水,餓了吃飯,你有任何妄想,都可以寫下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過相對自由的生活,其實花不了多少錢。從寫作開始,就不斷有人勸我,你應該寫什麼,比如奇幻、穿越、都市、職場等等……我笑著點頭,卻從未聽勸。不是我故意擰著來,而是我只能、也只會寫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所以,你不用告訴我,怎麼才吸引人。
我時間有限,要先吸引自己。雪山傳奇裡的《康巴漢子的漢族情人》《勇措的愛情》《一妻多夫》等等,全都是愛情。我覺得,愛情是個複雜系統,
是世上最動人、最美好,也最難言的東西之一。愛是我們卑賤的證明。其實也可以改成,愛證明了人的不完美。只有愛過,才知道它是什麼,這就像只有和結過婚的人,才好談婚姻。
我認為,通過知識來認識世界,始終隔了一層概念的玻璃。無論你怎麼賣力,也只是隔岸觀火,
但愛情更為本質。談一場戀愛,所帶來的成長,遠比讀書強萬倍——這不是量,而是質的區別。相信,我當然相信。愛和死一樣,實實在在,確信無疑。眼神、身體、氣味,都那麼令人發狂,真的是恨不得「舔乾淨,吃下去」,即使在心碎的時刻,你也為自己能擁有這份感情而激動、喜悅和悲切。
願意為愛人去死——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這樣的衝動?為心上人著迷、瘋狂,幾乎是每個人的經歷。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才是?顧衡說,我們絕大多數人,卑微如塵土。一輩子的日子裡,只有在陷入愛情的短短的幾個月裡,才覺得人生值得,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愛比更旅行有效。平凡的日子,脫穎而出,成為生命中最動人的閃光。我想,明年開春,寫完《冰島女人》,我要寫《雪山之戀》。我知道,我眼中的燦爛,很多人未必認同,但這正是寫作的有趣之處:
飄飄蕩蕩,沒有標準。傑文
2021年1月9日 於香格裡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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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家,只有年底才會「殺豬灌腸」,所以時間緊迫,欲吃從速!
著有《小劉美國遊記》《去西藏》《雪山烏託邦》《雪山十年》《隕石江湖》等書。《蟲草江湖》《松茸傳奇》《梅裡轉山》《藏家舊飾》等文章發表於《中國國家地理》《中國國家旅遊》《旅行家》及《西藏旅遊》。自2009年,居於梅裡雪山,創建「有時遇見熊」,賣的都是自採的山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