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梁嘉烈
「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這是抖音博主韓美娟的經典語錄。38部作品，747.5萬粉絲，3942.6萬點讚，是韓美娟在抖音最直觀的數據。如今，距離韓美娟入駐抖音不過一個月時間，如此成績，完全可以用「實紅」來形成。
吸粉如此之快的韓美娟，也不是看客們此前從未見過的「神仙」，他的穿搭、妝容風格偏向於「女裝大佬」，視頻內容多以段子為主，在入駐抖音之前，他是快手上粉絲近千萬的知名紅人。
有人說韓美娟的視頻是在獵奇，在利用大眾的審醜心理，甚至有人希望平臺封殺他。但在不少人眼中，韓美娟的存在並沒有那麼「十惡不赦」，「每個人的火，都是有他火的道理的。」
不過，一個快手主播在抖音走紅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微妙的，畢竟此前不少從快手轉戰抖音的一線紅人最後都折戟沉沙了，在這背後有抖友們的牴觸，也有抖音官方的下場「清理」。
其實，韓美娟能在抖音殺出一片天地，也不能說是抖音用戶的審美變了。首先，韓美娟身上沒有那麼鮮明的「土味氣息」，其次，如今的抖音早已沒有當初那麼「陽春白雪」，畢竟，抖音當初「清理」了同樣是審醜向的嘟嘟姐，但如今卻沒有對韓美娟下手。
有人牴觸有人支持
一千個看客一千個評價
抖音上的韓美娟，幾乎都穿著飽和度極高的花哨女裝，畫著誇張的歐美系妝容，模仿著國外的drag queen造型，講著網絡上「你若廢了我姐妹半個翅膀，那我定要廢了你整個天堂」這種早已不新鮮的梗。不過他自己也誕生了不少熱梗，比如那句：「百因必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
對於韓美娟，看客們的爭議很大。知乎「當下中國有哪些審美畸形的現象」一問下，就有人提名韓美娟，有人覺得他低俗，像一個小丑一樣通過獵奇表演譁眾取寵，甚至是在賣弄。在他們看來，韓美娟走的這種審醜、黑紅的路線，就和當年的鳳姐無二。
韓美娟本名韓佩泉，在卸下誇張的妝容之後，他其實也是一個清秀的小哥哥，但網際網路時代，微博、抖音、快手、小紅書等多款社交軟體上聚集了數以萬計的帥哥美女，想要脫穎而出談何容易，以審醜搏出位的，韓美娟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快手上擁有1389萬粉絲的嘟嘟姐，是位單親媽媽，雖長相被吐槽「僅比鳳姐強一點」，但她依然通過扮醜走紅了。
「審醜就是通過看別人出醜的樣子，然後在腦海裡幻想出自己比別人強的錯覺，以此來得到內心滿足的過程。」所以，違背網際網路主流審美的審醜，總是不難找到看客的，不管他們是來自一二線城市還是來自四五線縣城。
有人牴觸，就有人認可。有人認為，韓美娟是真實的、有趣的，而他的視頻則是魔性的、讓人上頭的，除了對韓美娟本身著迷外，他們也被韓美娟的經歷打動。網絡上有多篇文章曾談到韓美娟的成長經歷：出生便患有先天性唇顎裂，一個月大時被母親拋棄，幾歲時父親又因肝硬化去世，唯一的親人便是奶奶。
韓美娟在兩歲大就開始接受大型唇顎裂修復手術，每次手術時間長達六個小時以上，前前後後經歷了8次手術，他才能開始清晰發出聲音。也是因為被嘲諷外貌，所以他才愛上了化妝。
經歷真假暫且不論，也不管有無營銷成分在其中，總之，這些艱苦、辛酸的過往，讓韓美娟不再僅是一個靠著審醜走紅的人，不再是一個簡單通過低俗審美去獲取流量的網紅。或許理性的人會將經歷與他的作品分開看待，但也有人會因在他身上投放的同情心，轉而認同他的作品。
此外，在不少喜歡韓美娟的人看來，不管外貌、風格如何，韓美娟身上的正能量是讓人向上的。在抖音上，韓美娟為唇顎裂群體發聲、鼓勵女性自信，也在為自己發聲：「我不是小丑，我只是願意在這個顏值的年代站出來做自己。」這句話的真情假意或許只有韓美娟自己知道，但毋庸置疑的是，總有人認可這句話。
不那麼土味，不那麼社會
是抖友接受韓美娟的先決條件
在抖音火爆之前，韓美娟已經小有名氣。他曾參加過浙江衛視《中國夢想秀》中國人口福利基金會專場的比賽，後成為了一名快手網紅，在快手上，他的粉絲接近1000萬。音樂學院畢業的韓美娟，在快手上還發布過很多翻唱音樂。
如今，能在抖音、快手兩大平臺皆混得如魚得水的主播並不多，造成這個現狀的原因主要還是要從抖音用戶和抖音平臺自身來說。首先便是抖音平臺，上文我們提到的嘟嘟姐在快手聲名大噪後，便開始拓展自己的短視頻渠道，入駐了抖音。
和韓美娟一樣，自帶粉絲基礎讓嘟嘟姐很快打開了知名度，在抖音憑藉《嘴巴嘟嘟》迅速走紅，一夜間漲粉幾百萬，所拍視頻點擊率破千萬的不在少數，影響力比韓美娟都瘋狂。但是，嘟嘟姐後來被抖音封殺了，抖音官方給出的原因也很令人啼笑皆非：顏值太低，帶壞國人的審美標準！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只是「明面上的說辭」。北快手，南抖音，這兩個死對頭一直守著自己的「陣地」劍撥弩張，自然誰也不願意提供渠道、流量、用戶給誰做嫁衣裳。封殺，從競爭層面來講無可厚非。
不過，後來一些轉戰抖音的快手網紅被「清理」，也是有著大環境的原因在。2018年上半年整個快手入駐抖音的網紅並不少，但是由於政策對短視頻平臺的監管收嚴，當時流入抖音平臺的不少快手網紅都被官方「清理」了，帳號信息統一變成了「已重置」。
其次便是抖友們的抗拒。近一兩年，如楊清檸、FZ方丈、散打哥、祁天道這些快手一線紅人和主播都曾試圖在抖音闖出一片天地，但是均不被抖友們待見，不僅被抖友們勸說離開抖音，甚至被評價是來「汙染抖音環境的」。
楊清檸因未婚先孕、出軌等眾多事跡聲音狼藉，被排斥並不意外，至於FZ方丈、散打哥、祁天道等人，可能他們的風格在抖友們看來依然帶著強烈的土味氣息和社會氣息，屬於審美盲區。對比之下，韓美娟身上的土味氣息就沒有那麼濃厚，雖然他drag queen的造型爭議滿滿，也經常在視頻結尾喊著「記得雙擊麼麼噠」，但是卻不是戴著大金鍊子紋著花臂的典型「快手人」。
其實，不管是嘟嘟姐還是韓美娟產出的偏向於「審醜」風格的內容，還是一些通俗化甚至惡搞的內容，並非與抖音不兼容。曾經的「C哩C哩舞」、「丟圍巾變臉」、「海草舞」等花式玩法能在抖音上引起病毒式傳播，就已經證明了抖音不再只有「陽春白雪」的內容了。
不是抖音的用戶審美變了
是抖音自己的「打法」變了
韓美娟能在抖音火爆，其實並非是抖音用戶的審美變了。
前幾年，不少人對抖音和快手有一個簡單粗暴的劃分，那便是抖音上的都是城市用戶，快手上的都是農村用戶，這個劃分自然太絕對了，但確實有一定的根據。抖音主力滲透的是一二線城市的年輕人，而快手則是在向三四線城市下沉，擁有更多的小鎮青年用戶。
抖音誕生最初，官網上寫的Slogan是「讓崇拜從這裡開始」。剛問世的抖音的確時尚感十足，又電音、又搞怪、又潮流，不僅有周冬雨、陳赫、迪麗熱巴等一大批明星入駐，紅人也都清一色是好看的小哥哥、小姐姐，甚至連抖音上的段子，都帶著一絲清新脫俗的氣息。
可能，最開始抖音吸引的核心用戶確實是一批與「土味文化」不兼容的新圈層，但要知道，從2016年抖音問世到2018年末，抖音在國內日活躍用戶數突破2.5億，月活躍用戶數突破5億，用戶圈層不斷擴大。艾瑞數據顯示，2018年抖音用戶城市分布中，一、二、三、四線佔比分別為11.4%、33.9%、19.1%、35.6%，而快手對應的佔比為9.5%、29.3%、20.9%、40.3%。
抖音在三四線城市的滲透力確實低於快手，但是，抖音三四線城市用戶佔比合計也達到了54.7%，還比一二線城市合計佔比略高。可以說，影響力的擴張註定了抖音不會僅圍著一二線城市的精英群體轉，圈層擴大後，平臺內容走向「通俗化」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不是抖音用戶的審美變了。最初的精英群體因為文化習俗、教育水平、地域等各種原因，如今可能依然不會對快手轉戰抖音的「土味文化」敞開懷抱，或許部分人也不會認同韓美娟這種審醜文化，他們更加注重的是短視頻的內容價值。但另外一部分人，他們追求的是獵奇、趣味，圖的是樂呵，他們不會拒絕這些有違抖音最初主流審美的內容。
抖音用戶的審美沒有變，但抖音確確實實變了。如今抖音上不再只有潮酷，更多的是「人間煙火」，抖音的熱門視頻裡有講愛情的、講婚姻的、講帶娃的，也有做美妝教程的，教生活小竅門的，探討當代貧窮女孩生活現狀的……，當然，也有一些純粹只是博眼球的惡搞視頻。不難發現，抖音大眾化的內容越來越多了。
2018年，抖音將自己的Slogan改為了「記錄美好生活」，相比於「讓崇拜從這裡開始」，前者顯然更加 Peace&Love。這個和快手「記錄生活，記錄你」神似的Slogan，代表了抖音最直接的轉變，那便是它要突破最初的用戶圈層，開始擁抱更多人。
雖然如今短視頻戰場只剩下了抖音和快手兩大巨頭，但是巨頭間的競爭依然激烈。經過2017年的高速增長，短視頻行業由藍海變成了紅海，2018年，用戶規模增速已經放緩。因此，不管是抖音還是快手，想要打破增長瓶頸，拓展更大的市場空間，就只能走出最初圈下的一畝三分地，向對方的陣地滲透。
一直陽春白雪，或許一直下裡巴人，在競爭面前都是不現實的，所以抖音在下沉的同時，快手也在向一二線城市滲透。這也帶來了一個現狀：抖音在「快手化」，同時快手也在「抖音化」。沒有高低之分，沒有雅俗偏見，世界是多元的，用戶是多元的，平臺，自然也應該是多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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