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方綠標即可收聽主播解讀詩詞
這幾天,他象流雲飄哪裡?忘了回家,不顧芳春將逝去。寒食路上長滿了野草閒花。他車馬又在誰家樹上系?
淚眼倚樓不斷自言語,雙燕飛來,路上可與他相遇?紛亂春愁如柳絮,夢中到哪尋他去?
蝶戀花:這首詞被歸在了歐陽修的名下,選入了《宋詞三百首》,但是這首詞同樣有著作權爭議。在其他一些書籍中,它還是被記錄為南唐時期馮延巳的作品。所以我們在學習今天這首詞的時候,要知道它還有一個版本——《鵲踏枝》馮延巳。
行云:宋玉《高唐賦序》記巫山神女云:「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行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臺之下。」後世多借指行蹤無定的美人,此指所思情郎。
不道:張相《詩詞曲語辭彙釋》卷四:「不道,擾雲不知也;不覺也;不期也。馮延已《蝶戀花》詞:『幾日行云何處去?忘了歸來,不道春將暮。』言不覺春將暮也。」
百草二句:清譚獻《復堂詞話》:「行雲、百草、千花、香車、雙燕,必有所託。」寒食,節令名,在清明前一日。譚獻《蝶戀花》詞:「連理枝頭儂與汝,乾花百草從渠許。」以連理枝頭與千花百草對舉,正可與此對看。
淚眼二句:陳廷焯《詞則·大稚集》卷一:「『雙燕』二語映首章。」
這首詞從字面看,是描寫一女子對她遊蕩在外的丈夫久久不歸既埋怨又難以割捨的纏綿感情。從一開頭的「行云何處去」到最後的「夢裡無尋處」,女主人公的情感始終在怨嗟與期待、苦悶與尋覓的交織中徘徊。作為一首優秀的閨情詞,由於抒情的深刻與典型,往往容易喚起人們更廣泛的聯想,因而這首詞中所抒發的「忠厚纏綿」之情,似乎也概括了更廣泛的人生體驗。
詞寫閨怨。上片以飄蕩不歸的行雲,比作浪子。
「幾日行云何處去?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這三句是閨中少婦的幽怨之詞,表現出她對情郎的惦念。這裡以「行雲」比喻在外四處遊蕩的情郎,非常形象貼切。「忘卻歸來,不道春將暮。」,「春將暮」字面上是指春光將盡,亦指女子的美好年華將逝,這兩句為女子的自問自答之詞,充滿無窮悲嘆:美好的春光將要逝去了,而情郎卻仍不見歸來。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車系在誰家樹?」「百草千花」,用辭也典麗雙關,暗中包括那些招蜂引蝶的女人,頗帶鄙薄意識。「香車」,代丈夫的行蹤。車子停在誰家樹下,意指丈夫在誰處冶遊。這樣寫,既切合女主人公倚樓眺望的情景,又形象鮮明,情思宛轉,耐人反覆尋味。
下片則寫閨中少婦的孤獨與悽苦,她眼含淚水,倚立樓頭,不免如痴如呆,獨自念念叨叨。
「淚眼倚樓頻獨語。雙燕來時,陌上相逢否?」她想到自己的丈夫在外縱行放蕩,心中是多麼的悲傷呀。「淚眼」寫其憂傷;「倚樓」寫她對丈夫的盼望;「頻獨語」三字,把女主人公那種傷心欲狂的精神狀態清晰地刻畫出來。「雙燕」兩句是她的詢問,她頻頻問那歸來的雙燕是否見到自己的夫君。燕子無情,怎聽得懂她的言語,這一問極寫女主人公之痴。
「撩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裡無尋處。」問燕燕無語,這令她多麼惆悵,多麼悲痛,心中那春愁頓時如柳絮一般,凌亂無序。這裡詞人以柳絮喻愁,將無形之愁具體化,極寫其紛亂。「悠悠夢裡無尋處」,既然他不歸,她又那般惦念著他,那麼便到夢裡將他尋覓吧,但夢卻那般悠長,令她茫然而不得尋覓。這最後兩句寫得千迴百轉,情意纏綿,形象地表達了女主人公的哀怨與痴情。
這首詞連用了三個問句:「幾日行云何處去?」「香車系在誰家樹?」「雙燕飛來,陌上相逢否?」一次比一次問得更迫切,從而描繪出女主人公越到後來越瀕近絕望的心情。這是一種層層加碼式的手法。雙燕尚懂得歸來而人卻不知,離愁被春光撩撥得像悠悠揚揚的柳絮,漫天飛舞,使你在夢裡也覓不到蹤跡。作者以輕靈縹緲之筆寫朦朧夢境,怨而不怒,蘊藉深婉,可謂別開新境。
歐陽修(1007-1072),北宋文學家、史學家。字永叔,號醉翁,晚號六一居士。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公元1030年(天聖八年)進士。累擢知制誥、翰林學士,歷樞密副使、參知政事。宋神宗朝,遷兵部尚書,以太子少師致仕。卒諡文忠。政治上曾支持過範仲淹等的革新主張,文學上主張明道、致用,對宋初以來靡麗、險怪的文風表示不滿,並積極培養後進,是北宋古文運動的領袖。散文說理暢達,抒情委婉,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詩風與其散文近似,語言流暢自然。其詞婉麗,承襲南唐餘風。曾與宋祁合修《新唐書》,並獨撰《新五代史》。又喜收集金石文字,編為《集古錄》,對宋代金石學頗有影響。有《歐陽文忠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