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號外,號外,令狐衝出任恆山派CEO咯」,渾源縣城的恆山路上,骨瘦如柴的報童一邊小跑、一邊高喊。
「小子,給爺來份《江湖快報》。」話音剛落,這個管家模樣的猥瑣大叔便從報童手中搶也似的奪過了一份報紙,報童一個趔趄摔了一跤,友情出鏡的路人紛紛哄搶散落一地的報紙。
報童委屈地爬將起來,右手揉著右半邊屁股、左手揪著猥瑣大叔的衣角、嘴裡不時發出「咻咻咻」的聲音,「你不賠錢就不讓你走!」
「賠錢?賠啥錢,儂個小赤佬,滾一邊去。」一招「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又將報童推翻在地,然後一個轉身,堆著笑、哈著腰、邁著小碎步向一旁老爺模樣的人而去。
再來看那些哄搶報紙的路人,他們多半並不識字,只是哄搶得慣了,見別人搶,自己也沒來由的想插一手。路人中倒也是有幾個識文斷字的,可惜這時作派得緊,讀個報紙還諸多繁文縟節,正衣襟、扶眼鏡、清嗓子啥的,討厭極了。
「要不是哥不識字,早一口西瓜籽射過去了」。吃瓜群眾們耐著性子聽他們讀完了導語,隨即七嘴八舌地議論開,每個人都在說,卻沒有一個人認真聽。
「令狐衝這屌絲前腳剛被華山派開除,後腳就出任恆山派CEO了,如果再迎娶任盈盈這個白富美,這不就是我等日思夜想的人生巔峰嘛。據說,任盈盈胸大屁股圓,如果……漬漬。」甄屌絲一臉賤樣地說。
「這群小尼姑、大尼姑、老尼姑、不老不小中尼姑真是不害臊,讓一個大老爺們做尼姑頭兒,這不是公開的說『我想要』嘛!」尹寡婦一臉饑渴地說。
二
令狐衝聲名本就不佳,自然不會在意宵小之輩的妄議。但出任恆山派CEO,面對的又豈止是江湖上的閒言碎語?恆山派雖不似少林、武當這兩所塔尖上的985大學那般盡人皆知,但再怎麼說也是985名校,各派人士可都看著呢。咱呢,既要與愚者同樂,也要與智者同苦,今天就來說道說道令狐童鞋這個「空降一把手」是怎麼履新的吧。
首當其衝的就是解決掌門之位的合法性問題。在金庸武俠中,各大門派一般是由上任掌門指定繼任者,說白了就是「君主世襲」。然鵝,這種機制很難保證派中弟子個個信服,譬如,全真教七大常委將掌教之位傳給尹志平時,趙志敬的臉上就寫著大大的不服,這樣子可是會影響工作開展的呀。
令狐童鞋的掌門之位雖然由定閒師太所傳,小尼子們對他的第一印象也還不錯,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用收服人心。所幸恆山派的「老領導」定閒、定靜和定逸三位師太已先後撲街,否則以他的情商水平,我看懸。
辣麼,面對一群小尼子,令狐童鞋是怎麼做的呢?初到恆山的他堅持「無為而治」的原則,並沒有像其他「新官」那樣急於實施「新政」,譬如,建造比少林寺更豪華的殿宇啊、要求恆山上下喝酒吃肉啊等等,畢竟他對新單位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急於放火搞不好要引火燒身。
於是,恆山上下一切如常,並沒有因為領導人更迭而人心不穩,乃致紛紛跳槽。
更難能可貴的是,令狐童鞋收起了往日的浪子習氣,面對一山的妹子,他竟可以做到極少和誰說甚麼閒話,更別說撩尼姑。
當然,無為而治並不是不為,而是適度有為。在「克己復禮」的同時,令狐掌門採取的三大措施客觀上鞏固了令狐政權:
其一,派弟子上少林迎回了前任掌門的骨灰並主持超度法事,這不僅體現了自己尊師重道,更有喻示恆山上下尊師重道的客觀效果,同時進一步明確了自己作為恆山派掌門人的地位。
其二,搞定了恆山派的實際「二把手」儀清。按理說,一把手去世,二把手是當然的補位人選。人家眼巴巴的等著上位呢,此時卻無端殺出了令狐衝之類的「空降一把手」,「儀清們」勢必要在心裡把你家祖宗十八代問候一遍。令狐衝倒挺有眼力價,雖然被委任為一把手,但他並沒有妄自尊大,相反,他給予儀清等資深員工們足夠的尊重,一有事便找她們商量,對於她們提出的合理建議一併採納。
事實證明,這種做法頗為高明,儀清的老成持重果然對他大有裨益。舉個慄子,對於是否要向左盟主告知恆山掌門接任大典一事,儀和怒道:「呸,我師父就是他嵩山派這批好賊害死的,兩位師叔多半也是他們下的毒手,告知他們幹甚麼?」儀清則道:「禮數可不能缺了。待得咱們查明確實,倘若三位師尊當真是嵩山派所害,那時在掌門師兄率領之下,自當大舉向他們問罪。」
連令狐衝都點頭如搗蒜啊:「儀清師姊言之有理。」
其三,秀肌肉、抓業務。「一套劍法使罷,群弟子轟然喝採,一齊躬身拜服。」當令狐衝說要親自將這套恆山派高明劍法傳授給小尼子們的時候,「群弟子大喜,連聲稱謝。」
做完了這三道大題之後,令狐童鞋還撿了一道送分題。2月16日,令狐衝接任恆山掌門大典那天,就連少林武當的扛把子都來觀禮了,恆山眾女弟子個個喜形於色,均想:「掌門師兄的面子可大得很啊。」
此刻,她們已經變成了令狐掌門的「腦殘粉」,她們堅信,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著她們。
三
處理好 「內政」,尚有更為棘手的外交問題。正如儀清所說,接任恆山派掌門不是過家家,至少得發個群公告,知會各大門派。當然,知會是一碼事,各大門派認不認可令狐政權的合法性又是一碼事。不認可的後果很簡單,不是跟你對著幹,就是逼你跟他對著幹。
為此,令狐衝派了不少尼子到各大門派傳訊,對於他的老東家華山派,還專門挑了倆老成持重的,也算是粗中有細了。不出所料的是,這群小尼子一事無成,個個都碰了一鼻子灰回來。
眼看恆山派就要被名門正派所孤立,這時,為了防止世界被破壞、為了守護世界的和平,少林的方正大師和武當的衝虛道長站了出來。
泰山北鬥們這麼給面子,令狐衝自然也在接待工作上下足了功夫。當令狐衝收到線報說方正和衝虛前來道賀時,他「忙迎到峰前」,並招呼這老哥倆上座。儀式結束後,他又拋下熱戀中的女友,笑呵呵地陪他們吃了自己最討厭的齋飯,飯後更有免費大保健相送——懸空寺半日遊,老和尚、老道直呼飄飄欲仙。
四
就連當今武林公認的貫徹愛與真實的正義都來為恆山派帶鹽,這下,沒人敢說恆山派「汙」了吧。
誰說不敢!「黑化」的嵩山派和日月神教還有30s到達戰場。
屆時,你又會聽到「五嶽劍派、同氣連枝」、「千秋萬載,一統江湖」,遙相呼應。不一樣的狗屁,卻是一樣的臭,想讓令狐衝不跟他們劃清界限都難呢。令狐衝不禁拿起了麥克風,回了一首:
「浪子的心情
親像天頂閃爍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