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宮羽

2021-02-08 故事書

文:小苔

 「遙映人間冰雪樣,暗香幽浮曲臨江,遍識天下英雄路,俯首江左有梅郎」,一部《琅琊榜》,俘獲了無數觀眾的心。「麒麟才子」梅長蘇才冠絕倫、以病弱之軀撥開重重迷霧、智博奸佞,用智謀完成了家仇國恨一起清算的大逆襲。

這是一個男人與朝野江湖的故事,無關乎兒女情長,無關乎朝朝暮暮。當然,裡面也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女性角色,比如颯爽英姿的霓凰、步步心機的般若、靜水深流的靜妃、色厲內荏的皇后、陰詭狡詐的越妃、深明大義的長公主……

再比如,低到塵埃裡的宮羽。

「低到塵埃,開出花朵」——出自張愛玲給胡蘭成一張照片的背面文字,照片上的原句是「見了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歡喜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這是張愛玲的愛情觀,是宮羽姑娘的愛情觀。恐怕也是很多愛情中極致孤獨、欲罷不能的分裂靈魂寫照。也許,這是陷入愛情中的人才會有的卑微和歡喜吧。

柳眉鳳眼,玉肌雪膚,氣質端凝,即使是素衣荊釵,望之也恍如神仙妃子。雖然從未曾登上過琅琊榜,但無人可否認,宮羽確是美人。集美貌和武功於一身,還是精通音律的文藝女青年。玲瓏七巧心,只為長蘇留。

宮羽,本是梅長蘇安排在金陵的一顆棋子,梅長蘇利用宮羽做任何事,她都不拒絕——哪怕讓她冒著赴死的危險,撕開她身世的傷疤。

在這樣一個鬥智鬥勇、比狠比陰的男性世界裡,宮羽,僅白衣一襲,默立身旁。像一株植物,安靜守護著並不愛她的梅宗主。不痴纏、不索取,不求得。

人言,人生兩大苦——「傷別離」和「求不得」,她,都已出離。

梅長蘇身負劇毒,她早知此番生死別離,更從未有過一絲得到梅郎的痴念。

「我本是擔心先生,想著即使被罵也要來看一眼,但既然先生不在,就不必讓他知道,免得徒增煩惱」,我來看你,是我獨屬的小歡喜。

這樣的愛,不打擾,不牽絆、不擁擠。

這樣的愛,是痛苦中的作樂,決絕裡的堅守,孤寂中的坐化。

這樣的愛,煢煢孑立,踽踽獨行,把自己囚禁在精神孤島裡,靠著虛無縹緲且不許幹擾的幻覺過活。

梅宗主自始至終都沒有對宮羽動心,而是一直都避著宮羽,能不見就不見,就算見,話語間也十分冷淡。藺晨開宮羽的玩笑,梅長蘇很認真的告訴藺晨,他不能給宮羽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這本也怨不得梅長蘇,男人的世界,是世界。當愛的天秤不再平衡,用情者,便是輸家。這裡,輸掉的不是梅長蘇,輸掉的不是任何一個男人,而是作為女人,那顆曾經單純閃亮的心——

孤苦伶仃的放逐自己,冷風冷雨中無人取暖,為了不讓愛人傷心,最終傷了自己的心。

「 你坐在朝西的陽臺 讓寂寞隨黑夜襲來 那曾經閃亮的心 為等待已開始黯淡 任那寒冷的秋風肆意 吹亂你為愛等待的心」。

《基督山伯爵》最後一句話——

「『等待』和『希望』!有一顆願意等待的心,說明你對未來抱有希望;有一顆充滿希望的心,等待又算什麼?」

然而,宮羽式的等待,卻對未來不抱希望;無望,卻要飛蛾撲火般繼續等待,逼著自己迷亂,走向分裂的荒原。最終一定熬盡心力,燈枯油盡,黯淡收場。

當情感的天秤如何都無法平衡,請跳出這架天秤。不是你增加的砝碼不夠,而是因為你們的量程完全不同。再努力的付出,天秤對端也不為所動。

這樣低到塵埃裡去,如此苦澀的灌溉,恐怕並不能澆灌出愛的花朵——「胡蘭成與張愛玲籤訂終身,結為夫婦。願使歲月靜好,現世安穩」。這是張愛玲在豆蔻年華的少女時代,純潔的情愫的欣欣嚮往。

而這樣低到塵埃的愛,竟以離婚散場。

1950年,張愛玲的《半生緣》開始連載——「『世鈞,我們回不去了』。曼楨顫抖的眼神是一種穿透歲月的決絕。所有的,所有的,愛恨離愁,痛苦過往,只能永永遠遠沉默在時光的寂寞和蒼涼裡了。而世鈞也明白,今天從這裡走出去就是永別,清清楚楚,跟死了一樣。」回不去的,除了歲月,還有自己。留下的,僅是一場空歡喜。

要知道,辜負的不僅是一去不返的青春,更是那顆寶貴的閃閃發光的心。「開到荼蘼花事了,塵煙過,知多少?」如果心已黯淡,則萬事休矣。越是低到塵埃裡去,天秤越是失衡。

有這樣的心勁兒,做點什麼不好?文藝點說,你為何不去跳跳舞、唱唱歌、談談夢想,要麼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能不能好好說話!)

我意思是姑娘要有這勁頭,還不趕緊捯飭捯飭自己,德智體美勞你看哪條合適,就朝著哪個方向好好奔奔。走出這片感情的孤島,你便發現,世界大,生命長,不只與你分享。

幸好還有理智。

據科學家研究,不管多麼深刻的傷痛,七年痊癒。因為七年的時間可以把我們全身的細胞都更換一遍,一個舊的都沒有。每過一天,那些想念你的細胞就會死掉一些。 總有一天,會幹乾淨淨。

宮羽姑娘,你有幾個七年來全身大換血?時間爬上了皮膚,光陰斑駁了年輪。誰又能記得當初那一場情非得已、片甲不留?誰又能替你撫平皺紋、擦去淚痕呢?

宮姑娘們,請記得不管你曾經被傷害得有多深,總會有一個人的出現,讓你原諒之前生活對你所有的刁難。

宮姑娘們,請記得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忘了本不屬於你的梅長蘇吧。

宮姑娘們,請記得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適的。

宮姑娘們,請記得做最堅強的泡沫和顏色不一樣的煙火。

宮姑娘們,躁起來吧。

祝兩情相悅,終成眷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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