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拾珠|泰國近千個親政府推特帳號被封,又是美國搗鬼?

2020-12-24 澎湃新聞

10月8日,美國社交媒體巨頭推特(Twitter)宣布封禁近1600個帳號,涉及國家包括古巴、伊朗、沙特、俄羅斯和泰國。其中,泰國以926個帳號高居榜首。推特這一舉動令泰國政府和軍方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泰國國內各界針對此事批評政府和軍方之聲音不絕於耳。10月14日,泰國反政府組織將再度舉行聲勢浩大的集會活動。在這敏感關鍵的時刻,推特的做法無疑是推波助瀾,火上澆油,擺明了要幫助反政府群體推翻巴育政府的態度。推特儘管只是一家私人企業,但是它已經越來越明顯地顯露出其服務於美國國家利益的真面目。這無疑可以視為美國全球網絡政治戰的又一次行動。

近千帳號被封,軍方成眾矢之的

根據推特公司發布的聲明,此次封禁的這些泰國帳號都為泰國軍方所有,主要用於在推特上宣傳親政府和親軍方的立場,並攻擊政治反對派——主要是原新未來黨(已於2020年2月被解散)和遠進黨(新未來黨的替身)。這些帳號大多註冊於2020年1月,在2020年2月活動最為頻繁,出現了顯著的峰值。而3月以後,除了有兩個帳號仍然在運營之外,其餘帳號都停止了運營。

推特聲明指出,之所以在2月活躍,是因為那個月份有兩起重大事件。一是

「呵叻士兵殺人案」

——一名士兵從軍營裡搶奪大量槍枝彈藥前往呵叻府市中心的Terminal21商場,大開殺戒,造成30人左右喪生。這些被刪除的帳戶試圖轉移民眾的注意力,使其勿將殺人士兵與軍隊混為一談,並突出強調軍隊對危機的迅速反應。二是

新未來黨被解散

。在法院宣判之前,這些帳號將焦點關注於新未來黨違規放貸案。

推特聲明公布後,引起泰國朝野和社會各界強烈反響。為泰黨、遠進黨等在野黨立刻向政府發起強烈批評。

為泰黨發言人阿魯妮批評政府利用網際網路發布虛假消息,誤導民眾,製造政治分裂。她說:「(泰國總理)巴育領導的政府一直以來將軍隊作為工具,歪曲事實,分裂社會,在民眾和年輕人群體中製造誤解,煽動對某些個人和組織的憎恨。事實表明,巴育政府一直在思想和行動上威脅人民,這是隱形的獨裁!政府和軍隊這麼做有何用意?人民沒有從中獲得任何好處。」

遠進黨議員郎希曼在個人推特發文抨擊政府,他將數字經濟與社會部部長普提蓬稱作「泰國軍方『信息行動』帳戶背後的支持者、虛假新聞和矛盾仇恨製造的參與者」,他表示,普提蓬曾多次公開表態將對虛假新聞嚴格執法,而這次他要等著瞧「普提蓬是否又是說一套、做一套」。朗希曼就軍隊針對「呵叻軍士殺人案件」開展的網絡信息戰批評軍隊「撒謊成性,毫無尊嚴可言」,「明明是軍隊下屬製造慘案,令無辜百姓喪生殞命,卻將自己責任撇得一乾二淨,簡直是冷血動物!」

泰國前總理他信陣營的元老級人物查杜隆在臉書上發帖:陸軍虛假帳戶被封禁,把臉丟到全世界去了。比這更丟臉的是,陸軍還恬不知恥地為自己開脫,簡直就是堂而皇之地撒謊。讓海軍來幫忙解釋還好一點,畢竟「潛水」更加專業一些。

泰國陸軍副參謀長兼發言人善迪蓬中將第一時間否認各方指責,並表示,陸軍設有公共關係中心,各師、各營均設有相應機構,專門負責陸軍網絡宣傳工作,但是陸軍並沒有所謂的IO(Information Operation,即信息行動)。陸軍的網絡宣傳工作一向透明公開,主要目的是服務人民群眾。當前泰國危機頻發,比如颱風等自然災害,有必要通過社交媒體報導和跟進形勢,以安排軍隊以最快速度參與減災救災。泰國陸軍已經與推特方面進行溝通,將嚴格審查所有被禁帳戶。

陸軍副發言人西麗佔女上校則表示,推特公司的聲明和所謂的分析報告僅僅依據發貼的頻率、數量和話題,卻無法證實其背後究竟是誰,將責任歸咎於泰國軍方,明顯不公。

儘管陸軍開足馬力進行「滅火」,但依然擋不住反政府者們如潮水一般的抨擊謾罵,尤其是在社交網絡上,泰國推特用戶幾乎清一色地將矛頭指向軍方,以及立場傾向於軍方的其他人。著名軍事新聞記者瓦薩娜在推特上轉發了陸軍發言人關于澄清事實真相的報導,便有許多人留言批評瓦薩娜是「軍方的走狗和幫兇」。毫無疑問,在推特的這份聲明下,本就成為泰國反政府力量攻擊目標的泰國陸軍形象更是一落千丈。

推特的雙重標準遭到質疑

事實上,最近幾個月來,泰國政府與推特、臉書等世界社交媒體巨鱷之間一直齟齬不斷。眾所周知,近期泰國國內政治鬥爭急劇升溫,反政府群體利用網絡社交媒體為大本營,不斷向政府發難,甚至將矛頭指向泰國王室。

7月開始的街頭示威活動,之所以短時間之內能夠聚集大量人氣,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網絡社交媒體的推波助瀾。強大傳播力令網絡直播的學生集會事實上有更為龐大的在線參與者。8月10日、16日兩次集會,在線參與者均接近1000萬人次。某日,示威骨幹之一的阿儂律師臨時決定在國家體育館人行天橋上舉行集會,下午1點通過網絡發布消息,僅3-4個小時候便有千餘民眾到場參加活動,其行動之迅速可見一斑。

但是,在學生正常政治訴求之外,也有一部分打著「民主自由」旗號的「反王派」通過社交媒體大肆攻擊泰國王室和政府、軍隊,其中一個名為「保王黨市場(Royalist Marketplace)」的臉書群組最為活躍和激進。該群是由流亡日本的反政府人士巴溫於2020年4月創建的一個討論和批評泰國國王的社交群組,成員超過100萬,成為了「反王」運動的策源地和大本營。泰國法院裁決,包括「保王黨市場」在內的數百個帳號涉嫌違反泰國法律,應被立即關閉。

8月中旬,泰國數字經濟與社會部根據裁決結果要求臉書和推特在15天之內分別關閉661個帳戶和69個帳戶。但是,臉書和推特對此反應消極,關閉速度堪稱「龜速」。直至9月24日,臉書才關閉了225個帳戶,而推特僅關閉了5個帳戶,連十分之一都不到。而同比之下,視頻網站YouTube則給予了較好的配合,在規定時間內關閉了泰國法院裁決的所有違法帳號。

9月24日,在發函催促兩次未果後,數字經濟與社會部部長普提蓬被迫訴諸法律,以臉書、推特等網絡社交媒體平臺未按規定時間執行泰國法院有關關閉涉嫌冒犯泰國君主的帳戶,涉嫌違反泰國《電腦法》第27條為由,親自向泰國打擊網絡犯罪事務局提請訴訟。但是,臉書和推特依然我行我素,絲毫沒有重視泰國政府的合理訴求。

非但如此,推特還倒打一耙,關閉926個泰國親政府帳號,並且在其分析報告中批評泰國軍方利用社交網絡美化政府和軍方行為,打擊「政治異見者」。這種「雙標」行為,很明顯是針對泰國官方的一種報復性行為,同時也從深層次反映出推特已經偏離了成立之初所謂的「透明性和開放性」價值標準。或許在推特管理者眼中,只有與美國價值觀一致的聲音,才是政治正確,而不符合華盛頓偏好的帳號,便成為了需要屏蔽的「噪音」。

10月9日,普提蓬通過個人臉書帳號發文表達對推特此舉的憤慨。他說:「我對推特的行為感到非常奇怪,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他們非但沒有執行泰國法院裁決結果,關閉違反泰國法律的那些帳戶,反而來找我們的茬。」

泰國保守陣營的領袖人物瓦隆醫生極為憤慨地在個人臉書上發出質疑:「推特究竟是什麼顏色?在『停止威脅人民』這條熱搜下,有792萬多個外國帳戶參與討論,推特毫不在意這個事實,卻揪住926個帳戶不放!」

美國全球網絡政治戰的「御用工具」?

推特儘管是一家私營企業,但是作為全球最大的社交媒體平臺的運營者,它已經背離了建立者的初衷。從最近這些年的種種跡象,不難判明,推特公司已經越來越多地被納入美國全球網絡政治戰的體系之中,服務美國國家利益,充當著政府的看門狗。政府則投桃報李,作為它的後盾,為其全球經營擴張提供政策支持。

尤其是美官方認定俄羅斯「水軍」通過推特等社交媒體試圖影響美國大選以來,推特等公司急於向美國政府證明自己的政治立場,於是在全球網絡輿論場上黨同伐異,對任何涉及美核心利益、有悖於美西方價值觀的聲音都進行無差別打壓。

筆者曾經不止一次地提到,在泰國反政府活動背後潛藏著美國等西方國家的黑手。本輪泰國示威遊行活動的領袖人物和美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人權律師阿儂·納帕從2014年就接受美國資助,平時穿著邋遢的法政大學「反王派」領袖巴裡(即「企鵝」)2018年曾西裝革履受到美國駐泰大使親切接見,事後表示倍感自豪,「三日不願洗手」。

而新未來黨的創始人塔納通數次去警局接受調查時,美國駐泰大使館的官員們都不會缺席陪伴。塔納通曾經去香港參加一個論壇,與「亂港分子」有過密切接觸。最近,一個名叫布萊恩·派屈克·科恩的美國人從香港進入了泰國。在香港暴亂活動中此人被稱為「暴徒軍師」,他的真實身份無人知曉,有人推測他是中情局的一名特工。他在泰國即將爆發大規模示威活動前到臨,究竟是帶著何種目的?可想而知。

所以,受美國精英階層扶持、代表美國利益的推特,自然要全力以赴地為美國政府力挺的泰國「民主運動者」們保駕護航,而對泰國現行制度的捍衛者——泰國政府與軍隊,進行堅決的鬥爭。一句話,泰國政治局勢混亂至斯,推特等社交媒體是真正的罪魁禍首。

面對如此強大的敵人,泰國政府的確沒有什麼很好的對策。畢竟,泰國人是世界上最為依賴社交媒體的人群,泰國政府如果和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巨鱷鬥爭到底,不僅會開罪反政府勢力,還會開罪習慣了社交媒體生活的「中間派」們,極有可能得不償失。最終,或許政府別無他法,只能選擇與推特、臉書妥協,不斷向反政府勢力讓步,任由宣揚所謂「民主自由」的西方價值觀侵蝕泰式傳統價值觀。而這,也正是美國政府所需要達到的最終目標。

「暹羅拾珠」是泰國問題研究專家秦翊的專欄,在宏大視野下對泰國政情、民情與外交關係做有料有細節的全方位觀察和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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