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昆明市中心的翠湖公園裡觀賞紅嘴鷗（1月1日攝）。新華社記者 藺以光 攝
遊人在昆明市大觀公園給紅嘴鷗餵食（1月21日攝）。新華社記者 藺以光 攝
新華社昆明2月2日電 題：穿越時空的愛戀——記紅嘴鷗與春城昆明的奇遇
新華社記者
每年冬季，數萬隻來自遙遠北方的紅嘴鷗，成為春城昆明最溫暖的底色。
飛行數千公裡，成就一段驚心動魄的生命之旅；延續三十二年，譜寫一曲穿越時空的冬日戀歌……
接納、包容、呵護……昆明人與這群白色精靈相遇、相識、相守。紅嘴鷗已成為這座西南名城一張靚麗的名片，而春城也成為紅嘴鷗最溫馨最眷戀的家園。
一個人：自發呵護的樸實堅守
翠湖，「海鷗老人」雕像端坐水邊，安詳靜穆。老人面帶微笑，手捧鷗食伸向空中，紅嘴鷗在他手上、身上蹁躚環繞。
雕像是為一位名叫吳慶恆的老人而塑。紅嘴鷗曾是這位退休老人最大的牽掛。儘管退休金只有300多元，他卻每月拿出一半來買鷗糧，每天徒步十多公裡，只為給紅嘴鷗送餐，與紅嘴鷗嬉戲。日復一日，小精靈們一見到老人就歡騰纏繞，老人還給熟悉的紅嘴鷗一一取了名字：「獨腳」「公主」「老沙」……
如今，老人已仙逝多年，海鷗依舊翔集於此。雕像矗立，故事傳說。
許多與「海鷗老人」一樣的昆明愛鷗人，樸實而又執著。雲南鋁廠退休工人劉震，78歲，戴著眼鏡，身體佝僂。每年11月開始，他都要到各海鷗集中點，邊餵食邊巡查，詳細記錄各處紅嘴鷗的數量、泊水、飛翔和覓食情況。20多年，密密麻麻地寫了幾十本「海鷗日記」。
海埂大壩旁的鐵船裡，住著一位拾破爛的獨居老人，她叫楊水蘭，自發照顧受傷的紅嘴鷗已達十年。她活動的這片水域今年停留了90多隻海鷗，多數為幼鷗，還有近20隻是受傷的。
也許是小精靈之間的口口相傳，也許是對老人天然親近，連楊奶奶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海鷗受傷了就會飛過來。但只要望過一眼，她就能認出它們。
據載，海鷗光臨春城已逾千年，但一直量少、分散、不進城。1985年，近萬隻海鷗突然從郊外飛往城內。自此，每年如期而至，從未爽約。
三十二年，可謂世交。
吳慶恆、劉震、楊水蘭……他們默默的呵護和堅守，是這座城市擁抱紅嘴鷗的一個縮影。
一群人：孜孜不倦的精心探尋
伴隨著紅嘴鷗的到來，一群熱愛紅嘴鷗的科研人員、教師以及林業、環保、園林工作者欣然聚集。
1987年1月20日，昆明市紅嘴鷗協會成立。會員來自各行各業，但都抱有一個共同的心願——讓紅嘴鷗常駐春城。
如今，協會從最初的幾十人發展到200餘人，並改名為昆明鳥類協會。為了改進鷗糧，鳥協經過研究，發現紅嘴鷗雜食，以魚蝦為主。昆明據此制定地方鷗糧標準，招標由企業獨家生產。
每年年底，鳥協還協同市林業局開展紅嘴鷗數量同步統計。30多年來，前來昆明的紅嘴鷗越來越多，1985年前僅幾百隻、1989年9000隻、2015年高達40500隻……紅嘴鷗數量不斷增加，人們不禁發問：這群白色精靈，為何偏偏愛上遠離棲息地的中國西南內陸城市？
2014年12月，中國科學院昆明動物研究所鳥類組專家伍和啟及其團隊，首次利用衛星跟蹤技術對紅嘴鷗進行了精確科學的研究，揭開了長久的謎團。
昆明溫暖的氣候，為紅嘴鷗越冬提供絕佳的環境；滇池周邊食物豐富，加之市民常年自發餵食，為其覓食提供了便利；而廣袤水域中分布的溼地，成為紅嘴鷗躲避幹擾的港灣。
研究還確認，這些精靈來自俄羅斯貝加爾湖、蒙古國烏布蘇湖等地，以及我國新疆博斯騰湖，無論選擇哪條線路，紅嘴鷗都要飛行一個多月，跋涉數千公裡，經歷一場驚心動魄的生命之旅……
從相遇到相識，從普通百姓到科研機構，從悉心呵護到精心研究，昆明人用科學理性的眼光重新認識了紅嘴鷗，從而更加到位地對紅嘴鷗進行保護管理。
一城人：傾情相依的「全城熱戀」
「自去自來梁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仿佛是一場精心的約會，每年一進入冬季，市民就開始翹首以盼；而紅嘴鷗一出現，人們便歡呼雀躍，呼朋引伴，前往賞鷗餵鷗；每年3月，人鷗則依依惜別，相約再聚。
70後、80後、90後乃至00後……一代代昆明人在有紅嘴鷗相伴的歲月裡成長，而紅嘴鷗用每年一次的跋涉，告訴它們的一代又一代，遠天之下，一個叫「春城」的地方，有冬日的暖陽，更有溫暖的人心。
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美好畫卷背後，是昆明市政府及有關部門、民間組織及廣大市民的長期付出。
自1985年來，昆明先後4次針對紅嘴鷗保護管理髮布通告，倡導愛鳥護鳥的社會風氣，明確紅嘴鷗保護管理部門，並每年撥付專項資金。
媒體頻頻出現愛鷗護鷗及曝光傷鷗不文明行為的報導；人們自發組織餵養、護鷗活動；學校廣泛開展愛鷗宣傳、環志放飛等活動；而已經舉辦十年的「海鷗文化節」，上萬人參與的戲劇節、健康跑和志願服務等活動，譜寫著一支動人的「人鷗情」奏鳴曲。
昆明市還將愛鷗護鷗與生態文明建設結合起來，建立起規範的保護管理制度體系。從規範鷗糧、疫病防控到加大宣傳、強化執法，各部門通力協作，多措並舉，為紅嘴鷗提供一個溫馨又安全的環境。
喜迎佳節，日光傾城而下。滇池海埂大壩上，幾對新人正在拍攝婚紗照，讓翩飛的紅嘴鷗見證他們美好的愛戀。而紅嘴鷗與春城這段穿越時空的愛戀，也將繼續書寫，愈加濃烈，成為這個時代不可磨滅的美好印記。（記者：唐衛彬、白靖利、林碧鋒、熊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