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80年代香港的女明星,人們腦海中會立刻閃許多傾國傾城的美人:林青霞、王祖賢、李嘉欣……她們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令人魂牽夢繞。
但是唯有一人,用自己的「醜陋」,讓人對她過目不忘,只要看見她,都讓人不自覺嘴角上揚。
她誇張的「挖鼻孔」動作,至今讓人歷歷在目,更是成為香港喜劇電影中的經典動作。
她出演過一百多部喜劇作品,見證和參與了香港喜劇片的黃金時期。
很多人都說,有她的電影,不管多麼無釐頭,還是願意一看再看。
她就是素有「女版周星馳」之稱的吳君如。
吳君如出生在香港的演藝世家,父親是香港知名主持人夏春秋,人稱「冬叔」。
作為家裡的小公主,吳君如備受寵愛。但是她卻沒有一點星二代的優越感,常常因為自己長得不夠漂亮而自卑。
在父親的薰陶下,16歲剛中學畢業,吳君如就如願進入TVB電視藝員訓練班。並且在畢業後被封為「當家花旦」,準備走清純玉女的路線。
只是那個時候,香港娛樂圈美女輩出,競爭激烈。和她同時期的劉嘉玲、鄧萃雯、藍潔瑛、曾華倩,哪一個不是容貌豔麗,隨便一個拎出來,都能傾倒眾生。
而唯有吳君如資質平平,只能演一些小配角,演技還不在線,被人稱作「不美的玉女」,隨時面臨雪藏的危險。
別人錄節目都是美美地出鏡,她卻只配扮演一隻大白鯊,委屈地直哭。
別人身後追求者絡繹不絕,可她卻無人問津,一度自卑到了極點。
可是生活並不會因為你是弱者,就格外垂憐。
想要活下去,就要咽下眼淚,吞下自卑,從夾縫中拼出一線生機。
1986年,徐克的電影《刀馬旦》上映,那也是吳君如第一次出演電影。雖然只有一句臺詞,可是吳君如卻練習了千萬遍。
然而,電影一上映,眾人的眼球紛紛被三位美貌絕倫的主演所吸引,壓根兒沒人注意鏡頭裡一閃而過的吳君如。
她回憶那段時期的自己,「剛開始拿到的角色,都是很小的,翻三頁劇本只有一句臺詞那種,但我要做的就是把那唯一一句臺詞,表演好。」
也正是憑著這股韌勁兒,她每次說臺詞,都能吸引導演的注意。導演王晶更是發現了她的喜劇天分,邀請她參演自己的新電影《最佳損友闖情關》。
影片中,她需要扮演一個不顧及形象的粗魯女生,瞪眼叉腰,故意把臉弄到變形,然後誇張地對著觀眾挖鼻孔。
沒有誰願意在鏡頭前醜化自己,這樣的舉止,即使有些男星,也做不出來。
可是吳君如還是接下了這部戲,拍的時候不惜竭盡所能,自毀形象,讓所有觀眾記住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女演員。
只是在臺下看到自己當眾挖鼻孔的鏡頭時,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她也終於明白,讓人笑比讓人哭難多了。不管做人還是演戲,都要拿出誠意,要想演好喜劇,關鍵是要放下自己。
王晶評價她,香港再無新吳君如,因為要遇見這樣徹底忘記自己容貌的人,難。
忍人之所不能忍,才有資格得人之所不能得。只有堅持下去,才能有成功的機會。
如果說王晶發現了吳君如的喜劇天分,那麼周星馳則讓她的天分發揮到極致。
1988年,吳君如和周星馳合作拍攝了幽默喜劇《鬥氣一族》,那時候周星馳還不是「星爺」,吳君如也還很文藝,兩個寂寂無名的新人卻意外地合拍,二人的無釐頭表演讓觀眾拍案叫絕。
同年,吳君如又與周星馳搭檔出演《霸王花》,作為配角的她,演繹的比主角還出彩,吳君如也因此獲得金像獎最佳提名,一夜爆紅。
隨後,二人轉戰影壇,又繼續合作了《賭聖》、《無敵幸運星》、《望夫成龍》等經典電影。
吳君如充分打開了自己的戲路,在搞笑的路上一去不復返,諧星地位由此奠定。
也許是因為表演中的默契,吳君如被周星馳身上的認真和拼勁兒打動,毫不掩飾對周星馳的喜歡。甚至隔空向他表白。但是卻沒有等來那句「我也喜歡你」的回應。
周星馳越來越紅了,也把自己包裹的越來越嚴實。吳君如終於明白,勉強的感情不會甜,放棄也是一種尊重,她悄然退出了他的世界。
關於這段感情,後來吳君如想起還是會說,「有過那種感覺。」
周星馳被人笑著問起這段暗戀時,也會瞭然一笑,「感謝她,那麼看得起我。」
兩人沒能走到一起的確讓人惋惜,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和周星馳在一起的那幾年,吳君如才找到了適合自己發展的喜劇路線,演藝生涯幾十年,也只有周星馳,才能讓她在喜劇中表演的真實,不做作。
和周星馳分開發展後,吳君如接拍了電影《霸王花》,也結識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摯愛杜德偉。
彼時,杜德偉是獲得萬人追捧的當紅偶像,人帥歌靚。而吳君如還僅僅是給其他女明星做配的綠葉,並且在「扮醜諧星」的路線上越走越遠。
兩個人的差距可想而知,可是沉浸在愛情中的兩人往往被一時的吸引,遮住了雙眼。毫不在意。
面對吳君如的扮醜,杜德偉不止一次對她說:「你真是太好笑了。」
吳君如因為戀愛幸福肥常常自卑,為了安慰她,杜德偉主動將耳朵貼到她的肚子說:「如果我女友瘦得皮包骨的話,又從哪找到這麼舒服的肚腩來躺啊!」
愛情來時,甜言蜜語格外受用,吳君如也不例外,在愛情中不斷淪陷。以為自己找到了幸福。
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杜德偉卻在這個時候提出了分手。
那天,她親手蒸了大閘蟹等他回家,卻等來了一句,「四年了,我對你沒感情了,我們分手吧!」
她以為是自己太胖了,為了挽回男友的心,三個月,吳君如瘋狂減肥35斤,就是為了趕在聖誕節給對方一個驚喜。
沒想到,等她風塵僕僕趕去時,卻在杜德偉入住的酒店撞見了另一個女人。對方身材婀娜、臉蛋嬌嫩,相比之下,她卻像個醜小鴨。吳君如傷心折返。
有時候不是你不夠好,而是對方早已另有新歡。她在自己的書裡寫:
「原來,當日他喜歡你寵愛你的原因,最後也會變成離開你討厭你的藉口!」
相愛的時候,一切都是可愛的,不愛的時候,連那點可愛也成了原罪。
一貫灑脫的吳君如,這次真的動了情,也傷了心,一度不再相信感情,甚至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消失不是消沉,而是為了積蓄力量,更好地出發。
那段時間,吳君如積極瘦身,也下決心嘗試轉型,擺脫「醜女」的標籤,飾演一些性格多面,更有深度和立體感的形象。
兩年以後,吳君如帶著《洪興十三妹》再次歸來,影片中,她的飾演的「十三妹」重情重義,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也憑藉此片,獲得金像獎最佳女演員。
這部電影不僅讓吳君如成功轉型,更讓她遇見了此生的幸福:陳可辛。
1997年,當時還寂寂無名的陳可辛,正在公園的一角,等候與導演商談合作。
一個頭髮亂蓬蓬,不修邊幅的女孩,大喇喇地跑了過來,扯開嗓子吆喝:「助理呢,我要喝水。」
陳可辛見狀,急忙將手中的礦泉水送了過去。
兩人就此相識,他們聊電影、也聊拍攝技巧,從工作到生活,都有聊不完的話題。
陳可辛被吳君如身上的真誠、不做作所打動,而吳君如也被陳可辛身上的幽默和才華所吸引。
三年之後,陳可辛憑藉電影《甜蜜蜜》奪得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導演獎。他終於舉起酒杯跟吳君如表白:
「我平時不太愛講話,但和你在一起,我竟變得滔滔不絕,我想我已經愛上你了。」
樸實無華的話語,卻聽來格外有誠意。就這樣,二人從摯友走向了摯愛。2004年,相戀7年的二人開始同居生活。
也許是在上一段感情中受傷太深,吳君如對這段感情始終保持著克制,不再強求佔有,不領結婚證,經濟上AA制,臥室也是分開的兩間,心情好時同塌而眠,生氣時各回各屋。
對此,陳可辛都一一照辦,給了吳君如極大的尊重。
甚至,因為吳君如的外號叫「三姑」,就把自己的名字換成了「三姑丈」。
多年來的相伴付出,吳君如默默看在眼裡,她了解了他的人品,也看到了他打拼的不易。
她鼓勵陳可辛創立自己的電影公司。並且不惜增肥30斤,出演陳可辛的電影《金雞》。
憑藉這部電影,她捧起了金馬獎最佳女主角的獎盃。陳可辛也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
這才是愛情最好的樣子吧,彼此尊重,共同成長,勢均力敵。
後來,陳可辛投拍電影《投名狀》,儘管獲得了諸多大獎,可是依舊票房慘澹,陳可辛幾乎傾家蕩產,一夜白頭。
吳君如毫不猶豫拿出自己的存款,賣掉跑車,把錢交到了陳可辛的手裡。不僅如此,她開始重新接戲,不惜放下身價給別人當配角,當客串,更是同時接拍了多部電視劇,終於幫他度過了難關。
而陳可辛也明白吳君如在放肆大笑背後的心酸,不僅照顧她的生活,也願意傾力支持她實現夢想。
2017年,吳君如轉型幕後,指導並主演了《妖鈴鈴》,第一次當導演的她就取得了3.6億票房的赫赫戰績。
主持人笑問:「外界會不會把你的成績都歸功於陳可辛?」
吳君如說:「我們早就不分彼此了。」
縱然沒有一紙婚書的約束,可是兩個人依然恩愛如初,患難與共。他們是朋友、是知己、也是伴侶和家人。
2015年,吳君如50歲生日宴,陳可辛又一次向她求婚,吳君如還是沒有答應,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激動。
與她而言,結婚不過是一種形式,不結婚是因為相信感情,如果愛情沒了,任何形式都是多餘的。
縱觀吳君如的幾段感情,從年少時的懵懂青澀,到青年時的轟轟烈烈,再到成熟後的患難與共。
每一段感情都有它的意義和價值,每一段感情也都在教會我們成長。每一次失去錯的都是為了和對的相逢。
希望你在歷經千帆之後,依然相信這世間有愛。
正如吳君如歌裡所唱:多得你放棄,還我自由。新的開始,拋棄失戀舊片段。原來世間始終愛是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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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璇璣】
【編輯| 知愚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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