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如果再去一次香格裡拉,王大陸希望不是去工作,而是旅行。
「你說自己變老了?」「嗯,在拍《狼殿下》的時候,深深刻刻體會到我變老了。」
化妝間裡王大陸倚靠沙發,此時他剛結束8套造型的拍攝,換上了自己的黑色休閒服。問及在香格裡拉的劇組生活時,他的聲音逐漸輕緩下來。剛進組的時候,王大陸覺得香格裡拉好美,「樹上會有那種菌,這就是大自然奇妙的地方。然後下雪時候,漫山遍野你就覺得美到炸。它就是怎麼拍都像海報,根本不用打光和修圖,直接拍就會讓人感嘆:也太美了吧。」距離《狼殿下》在香格裡拉的拍攝過去了三年,此時正是這部劇熱播之際,時常登上熱搜。現在問王大陸要不要再去一趟香格裡拉,他笑了笑,「其實還可以再去一次,但是不要去拍戲。」
黑色墨鏡/ Salvatore Ferragamo令王大陸沒想到的是,《狼殿下》拍完後會有那麼多人管他叫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部戲在拍的過程中越來越多人叫我哥。後來聊起為什麼這麼講的時候,他們都認真地覺得我有成長。不管是現實還是心理層面,這部戲都讓我有一個蛻變。」
在平均海拔三千多米的香格裡拉,《狼殿下》劇組一待就是五個月。那段時間在王大陸的回憶裡,是他人生中最「暴躁」的時候,「渤王的性格和狀態其實讓人很不舒服,很難受。」戲中他不僅是率兵上陣,隱忍有謀略的渤王,還是從小成長於狼群中的少年,動作神態必須帶有野性。因此王大陸不僅要琢磨狼人的特質、複雜繞口的古文臺詞,還有大量的動作戲要扛下來。將近三個月的時間,他許多戲份需要一直跑,一直跑。「跑一條我就吸氧氣,因為高反太嚴重,跑完感覺不行,會一直抱著氧氣袋或氧氣筒吸。」
黑色背心、白色背心內搭/均為SANS TITRE POUR LUI藍色西裝皮質外套、藍色皮褲/均為ACNE STUDIOS現在王大陸回憶起來,演渤王的後勁兒還是挺大的。如果進一步了解渤王這個人,你會發現他更多的還有內心掙扎又細膩的情感戲。而在眾多名場面中,王大陸最喜歡的一場戲,是馬摘星為了拖住渤王時間,故意施展系鞢帶的計謀。「在現場我就會跟導演溝通,因為這場戲沒有臺詞,只做綁腰帶的動作,那麼要怎麼綁到很迷人、很諜對諜、很有目的性,讓情緒表達更生動就很重要。當時我們兩個都沒說話,然後通過神態會有一種我告訴你,我要殺了你;我告訴你,我愛你;我告訴你,你就是我的!這種表達方式是我喜歡的形式。」
「那渤王教馬摘星射箭這場戲呢?戲裡你說『穩住,你這樣是沒辦法射穿我的心的。』」
王大陸有點害羞,他整個人往沙發後面靠了一下,然後揉了揉頭髮。「射箭那場戲首先是玉珊導演她們編劇團隊強大魔力的原因,她們就會很喜歡寫這種很煽情的臺詞。玉珊姐有跟我講,這種臺詞講得最好的男演員是阮經天。她拍過阮經天,阮經天講這種臺詞就是臉不紅,氣不喘,那我還有得磨練呢。雖然我也很喜歡那場戲,但是我本人來說,反而期待沒有臺詞,更情緒上的抒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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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薛曉路很欣賞王大陸感性細膩的表演,他們合作拍攝過電視劇《在不安的世界安靜地活》,前不久在金雞獎「星辰大海青年演員優選計劃」中,薛曉路這樣評價:「王大陸身上有臺灣男孩特有的溫柔氣質,但是並不影響他在表演上有很強的爆發力。他是一個在創作上非常感性同時又用內心思考的一個年輕演員,他不只是靠臺詞、形體這些外部的方式來塑造人物,而是在心理上試圖很近地去了解和認同這個人物,然後才做出這些表達。」
王大陸在,四周氣氛不會無聊。問到他最近歌單裡比較常聽的一首歌,他說是「Lalala」,一旁的工作人員說這是《快樂大本營》的主題曲。王大陸有點驚訝,「不是啦,我說的是一首國外的歌。」然後他自己開始忘我地哼唱起來。當天拍攝時,有套衣服略微有點緊,造型師在過來調整時,王大陸打趣道:「這下你知道模特有多瘦了吧,我是豬欸。」後來,服裝助理正在想怎麼讓腰帶在鏡頭裡更好看時,他說我來,然後三兩下,很快地把腰帶別成小巧腰包的樣子,出乎意料很時髦。
許多時候,王大陸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有活躍氣氛的天賦。就像幾個月前在綜藝裡關於林允本名的討論,直到他看到這個片段播出時才覺得,「他們剪輯的真的好好笑,但我當下沒感覺很好笑啊。我老闆還說,你跟林允拍戲拍了一年,你都不知道她本名叫什麼。我說那代表我是個專業的演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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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王大陸的對話過程中,能明顯感覺到他所展現出的灑脫自在狀態。如同他選擇角色一樣,前不久殺青的《五行世家》,是一部帶有喜劇元素的奇幻武俠劇。王大陸說自己飾演的是一個比較好玩、有趣的角色。「他可愛、熱情,很聰明,是都市裡最底層的小混混。我向來比較喜歡這樣的角色,但觀眾可能喜歡我演那種深情霸道的角色類型吧。」《五行世家》是他與任敏的第一次合作,談到現場一些拍攝趣事時,王大陸不吝惜讚美之詞,「任敏非常厲害,而且她之前沒太接觸喜劇,所以她也很有創作熱情,拼命丟東西讓我去碰撞,我覺得這是演員最棒的,這個團隊超棒。」
尋找到適合彼此的溝通方式,對於王大陸來說很重要。儘管他性格自由樂觀,其實也夾雜著些許敏感特質。王大陸很容易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其實我和玉珊導演合作過許多次,當時我第一次拍她那部電影《我的少女時代》,前面兩個禮拜我們是不怎麼講話的,她也不會刻意去評價我,那年跨年時我給她發了一條簡訊,才知道她並沒有和我生氣。後來我們就好了很多,當然她有碰到工作上面的問題,我也是第一個幫她跟支持她的人。我們從一開始很好玩的衝突到後面有一個很強大的默契,這也是我為什麼至今還一直跟她合作的原因。」包括這次《狼殿下》的拍攝,陳玉珊心裡明白王大陸有著超出預期的表現,卻也沒有當面稱讚過他。
卡其色高領毛衣、格紋皮馬甲/均為BOTTEGA VENETA卡其色寬鬆闊腿褲/MAISON SANS TITRE王大陸的性格,在他的成長環境中都有跡可循。他的父母不會限制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他還有一個姐姐,「可能我姐姐也很皮,所以她已經幫我闖出了一片天,我爸媽都不怎麼管。小時候他們忙,我基本上有一半人生是朋友爸媽在帶我長大。每天在朋友家要乖嘛,要有禮貌,所以久而久之就習慣了無論是去朋友家玩還是別人來我家玩,就會比較客氣,獨立。」
綠色馬甲/AMIRI棕色長款風衣外套/ MAISON SANS TITRE想起半年前我們採訪王大陸,他當時說:「我是一個為別人而活的人,所以希望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開開心心就好,不想給別人帶來太多的壓力。天塌下來明天還是要過,一切放輕鬆啦。」
這次採訪,趕在2020年末。半年的時間不長,但半年之間卻也發生許多變化。王大陸的母親今年過世,「人走的時候,很多事情是你事後才開始想。」他停頓幾秒,「沒準我現在還沒有去想,因為還有好多事情要做。」他把情緒波瀾留存在心底,獨自消化。
回望這一年,王大陸淡淡地說,「唯一開心的就是《狼殿下》可以播,其他也還好,但是《狼殿下》真的放太久了,播與不播,其實我已經看開了。前幾年每年過生日,都許願希望《狼殿下》趕快播,畢竟我們都知道它是一個好的作品。能播出是好,後來不播我也放下了。」
黑色墨鏡/ Salvatore Ferragamo這些年,王大陸習慣跳脫出某種情緒,一往無前地奔向下一個目的地。以前每部戲拍完之後,他會很想哭,捨不得陪伴了幾個月的劇組工作夥伴,感覺大家碰到一起很難得。如今將步入三十而立,王大陸更多的感受到一種生活的現實感,人終究要接受真實和不同的人生面向。「什麼都過得去,慢慢就不會那麼容易陷進去。拍完《狼殿下》隔一天我就去了布達佩斯拍《素人特工》。」不被時間掏空,只能適應情緒上快速的轉換能力。
在王大陸身上,總能感覺到潛伏著兩種人格魅力:波瀾不驚的態度、豁達無畏的勇氣。當這兩種力量交織,他更多時候是溫柔的,那些暗湧的情緒並不會全盤託出,他似乎已經習慣自己消化掉,最後展現出的是一種自由赤誠。
這次採訪結束後沒多久,王大陸出現在湖南衛視跨年演唱會現場,他帶來自己的首個唱跳舞臺《冬天裡的一把火》。當晚的氣氛很燃,如果有平行空間,舞臺上的他似乎就是渤王。如他所闡述這個角色最吸引人的魅力,「渤王是一個非常聰明且全知的角色,他始終保持著清醒自知。他會把愛放在心裡,默默扛下所有,然後去創造更廣闊的格局與曠野。」
格子外套、格子長褲/均為 Vivienne Westwood出品人:Vicky殷
監製:VIChang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