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關注】備受指責的韓國氣象廳

2021-02-07 高大KUCSSA

最近首爾的天氣實在是波譎雲詭，上一秒還豔陽高照的天下一秒便變了臉。在這樣的天氣下，許多人都不得不養成了經常查看天氣預報的習慣，以便做好應對的準備。而最近韓國的氣象廳屢被網友吐槽其預報天氣的準確度過低，成為了熱議話題。

本應成為市民出行的氣象指標的天氣預報，卻頻繁出錯，韓國市民對此作何反應？面對質疑韓國氣象廳如何回應？而天氣預報系統究竟是以何種方式運行？本期「共同關注」將帶你走近「備受指責的韓國氣象廳」。

今年夏天，韓國氣象廳對天氣的預測可謂是「一波三折」。今年韓國有史以來持續時間最長的雨季，因為韓國氣象廳的誤報，被部分韓國網友調侃為「誤報廳」。越來越多的市民不相信本國氣象廳發布的天氣預報，下載他國天氣預報APP，這些市民在網上自稱「氣象流亡族」。

當前比較熱門的外國天氣預報APP有挪威的YR、美國的AccuWeather和捷克的Windy。原本在搜尋引擎搜索「挪威」和「捷克」時，出現在最前面的分別是「鯖魚」和「布拉格」，而現在卻是「氣象廳」和「Windy（天氣預報APP）」。而挪威氣象廳也一度成為NAVER搜索榜第一位。

【挪威（YR）、美國（AccuWeather）和捷克（Windy）的天氣預報APP截圖 - YTN】

【「挪威氣象廳」居08月11日12時搜索第一位 - NAVER】

當然也有網友表示，因全球變暖，氣候變得更加的變幻多端、詭異莫測，因此很難進行準確的預測。那麼接下來就說說韓國氣象廳誤報的始末。

【中部地區及濟州島2020年持續時間 - 聯合新聞】

據氣象廳預測，今年七八月將迎來歷代級的高溫天氣，甚至可能最長持續至25天。然而上個月韓國全國的平均氣溫為22.5攝氏度，比去年八月降低了約2攝氏度，高溫天氣也僅持續3.9天，必往年平均值少了2-3天；韓國氣象廳對降水量的預測也出現了偏差：氣象廳預測今年的降雨量於往年相似，但實際上六月開始的持續降雨，降雨量攀升突破記錄，大大超出了預報範圍。在雨季，中部地區降雨量為494.7mm，南部地區和濟州的降雨量分別為566.5mm和562.4mm。今年的平均降雨量已經比平均年份高出160-180mm。

其實韓國氣象廳的誤報並非今年獨有。國民議會環境與勞工委員會成員姜孝翔表示，根據國土交通省提交的數據，從2017年到2019年6月，由於天氣誤報，共有8個航空公司的1,752班次航班被取消或返航。已取消的1,388班次航班中乘客總數為203,143名，而因天氣誤報而返程的航空班次有364班，其中乘客總數為55,180名。由於氣象廳天氣誤報，共計有258,323人被延遲或取消。

韓國航空公司共有八家，分別是大韓航空、韓亞航空、德威航空、濟州航空、真航空、易斯達航空、釜山航空和首爾航空。八家航空公司因天氣虛假報告而造成的損失總額估計為181.2億韓元（約合1,087萬元人民幣）。由於航空公司是從氣象局的飛機監督服務處獲得有關飛機的信息，因此，由於天氣錯誤信息而導致的取消或周轉可能被認為是氣象局預報不準確的緣故。

【網絡上關於天氣預報誤報的檢索量 - The IMC】

發生種種誤報事件後，韓國門戶網站的各種熱搜詞也充滿了「誤報」、「不準確」、「藉口」等等，表達了對氣象廳誤報的嚴重不滿以及不信任。

【第10號颱風「海神」09月05日威力最強時的衛星地圖，從圖中可很容易看見颱風眼 - NASA】

第10次颱風「海神」於7號上午9點左右在蔚山海岸（位於慶尚南道東北部）登陸，而韓國氣象廳預測颱風「海神」將延東海岸北上，與實際的颱風登陸情況相比要偏向西邊，從而登上了陸地。對於韓國氣象廳的誤差，一時間在網上掀起了「狂風巨浪」。

但據韓國《中央日報》報導稱「韓國氣象廳在下半年登陸的颱風預測中完勝美國JTWC和日本氣象廳」。

【韓美日三國對於颱風「海神」的預測，紅線代表韓國氣象廳的預測，藍線代表美國JTWC的預測，黑線代表日本氣象廳的預測，紅色虛線表示實際颱風所登陸的範圍為實際登陸的範圍 - 韓聯社】

韓國氣象廳的預測雖然出現了誤差，但相比於日，美兩國的預測，韓國氣象廳的預測大體上是正確的。

在颱風「海神」登陸之前的第8號颱風「巴威」和第九號颱風「美莎克」的預測中，韓國的氣象廳的正確率也均高於日美兩國。

【紅線代表颱風「巴威」實際登陸的情況，藍色虛線代表韓國氣象廳預測的情況（有修改）- 中央日報】

在上個月27日，氣象廳預測第8號颱風「巴威」將在朝鮮黃海道熊津半島附近登陸，和預測的一樣，當天上午5點30分左右「巴威」在朝鮮境內熊津半島附近登陸。

與此相比，日本氣象廳和JTWC預測颱風「巴威」將登陸朝鮮新義州附近。氣象廳解釋道：「比起當初預測的颱風的移動路徑，預計實際颱風會以東邊的路線北進，因此決定了預測路線。」

【颱風「美莎克」韓國氣象廳預想移動路徑 - 中央日報】

在颱風「美莎克」於3日上午2點20分左右登陸釜山西南部海岸後，當天上午6點30分左右離開江原道江陵附近的南部東海。

韓國氣象廳早在1日表示，將登陸慶南海岸。相反，根據美國JTWC和日本氣象廳預測，颱風「美莎克」登陸全南麗水附近的南海岸後，將立即貫通北鎮海韓半島。

以上，在颱風「美莎克」的預測中，韓國氣象局同樣完勝於日美兩國。

為何三次颱風預測完勝的韓國氣象廳，得不到韓國國民的信任，越來越多的韓國國民，選擇下載其他國家的天氣預報app？

據韓國相關媒體調查，韓國國民不相信本國的氣象廳預測的問題已經持續了數年，但今年尤為突出，由於持續54天的長時間雨季，韓國國民對天氣的關注度也漸漸地提高。

氣象廳表示:「今年的全球的氣候異常，天氣很難預測，所以時常會有誤測。」

但大部分的韓國國民卻表示：「氣象廳的誤測時不時的發生，讓我們都很困擾，而國外的天氣預測的準確性要明顯高於本國氣象廳的預測，所以現在基本上都會下載國外的天氣預報進行使用。」

韓國氣象廳表示，過去韓國使用的是日本的氣象預報儀器，從2010年起引進了更為先進的英國的預報儀器（UM）。今年4月28日，氣象廳開始投入使用韓國自主研發的預報儀器KIM（以下KIM和UM）。韓國氣象廳表示，韓國已成為世界第9個擁有自主研發的預報系統的國家，天氣預測準確性也已躍入世界第6位。

【2019年各國家當前數值預報模型評價排行 - nocutnews】

關於最近頻繁出現天氣誤報問題，氣象廳方面表示，最新投入的KIM還未能累積大量數據和經驗，工作人員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適應新儀器。

目前，氣象廳採取KIM和UM兩個儀器並用的方案來保證更準確的預報，以及保障預報員儘快適應KIM。從數據來看，KIM的降水預報準確性比UM低2-4%。自KIM投入使用後，全韓境內的降水預報準確度也比去年同比下降了1%。因此，最近頻發的誤報情況可能與預報系統更換有一定的關係。

【韓國KIM比英國UM預報模型降水預報準確率低2~4%；韓國2020年降水預報準確率（04~07月）同比下降1% - SBS】

另外，還有部分人指出由於氣象廳引進了中國生產的超級電腦，才導致了頻繁出現誤報。對此氣象廳回應稱，超級電腦僅作為硬體支持，在氣象預報過程中比硬體更重要的是帶動軟體運行的預報儀器。氣象廳表示，目前主要使用美國產的超級電腦，中國產的超級電腦僅在部分情況下使用。

如上文所示，部分韓國民眾因為固有觀念，將今年天氣預報誤報率變高的罪魁禍首歸咎於中國聯想公司生產的超級計算機。經過翻閱資料過後發現，真相併非如此。

去年七月，氣象廳超級計算機更換項目選定了中國聯想。與此同時，氣象廳宣稱最早將於今年年末投入使用。對此氣象廳前不久表示，目前為止一直主要使用美國產的4號機，中國產的5號機僅在部分情況下使用，起輔助作用。這樣一來，「因為替換了原有的超級計算機對預報的準確率產生消極影響」並不成立。

首先，需要說明的是超級計算機的功能並不是預測天氣預報，而是擔當了氣象預報官們根據判斷基準進行大量計算的載體角色。現在韓國氣象廳依據UM和KIM兩套數值預報模型來進行天氣的預測，而這裡的UM及KIM兩套預報模型軟體才是對天氣預報準確性起決定影響的要素。

決定天氣預報準確度的三要素：對天、海、地的觀測數據，根據數據為基礎計算的預報模型軟體以及最終分析計算結果的預報官。由此可見，超級計算機並不在這三要素中。換言之，只要預報模型軟體沒有問題，無論超級計算機的性能如何，對最終的結果是不會造成任何影響的。

在現在全世界的超級計算機中，如果從各方面看排名最靠前的前十名，中國產的超級計算機都是毋庸置疑的。按照韓國氣象廳的計劃，明年06月將完全投入中國產超級計算器，那之後韓國氣象廳超級計算機性能將在全世界位居前列。

在上文韓國氣象廳的回應中曾提及過「韓國天氣預測準確性躍入世界第6位」，2012~2016年期間根據氣象廳發表的數據，年平均降水預報的準確率也高達92%。也就是說，十次預報九次是對的。那麼為什麼在如此高的準確率的基礎上，氣象廳還會屢次發生誤報，成為市民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和笑柄呢？這裡需要強調的是究竟是什麼得出了「92%」的這一數據。

根據監查院對於氣象廳降水預報評價基準的調查發現，「準確度」是不正確的表達方法。雖然同樣都是反映了降水的情況，但氣象廳發表的預報「準確度」與監查院使用的「命中率」之間的計算方式是存在差距的。

【4個降水預報的情況：①氣象廳發布了降雨預報且實際也下雨的情況；②氣象廳發布了降雨預報但實際沒有下雨的情況；③氣象廳沒有發布降雨預報但實際下雨的情況；④氣象廳沒有發布降雨預報且實際也沒有下雨 - SBS】

根據這四個降水預報的情況，我們知道①是正確的，②和③都是錯誤的，問題是④。氣象廳沒有預報下雨且實際也沒有下雨的情況應不應該算在氣象廳的準確預報內，對此氣象廳和監查院之間產生了分歧：氣象廳表示情況④應該算在準確預報中，而監查院表示不應該。而在前文中提到的監查院對氣象廳的「準確度使用不當」的疑問也就在這裡。

【氣象廳的「準確度」與監查院的「命中率」的算法 - SBS】

從這裡可以看出，「準確率」和「命中率」的算法就差在應不應該算進情況④。如果按照氣象廳的算法，「準確率」確實高達92%，但根據檢察院的算法，「命中率」就大打折扣，變成了46%。也就是說從「十次對九次」變成了「兩次錯一次」。檢察院工作人員表示，如果氣象廳一年到頭連一次降雨預報也不做的話，那麼根據氣象廳的算法，「準確率」將高達89.5%。

但是這裡的低「命中率」不能將錯全部歸咎於韓國氣象廳。韓國四季分明，與其他四季如春或常年冰冷的國家相比，但氣候一條就不在同一個層面；加上韓國地形三面環山環海，韓國經常處在大陸性空氣和海洋性空氣的交匯處，使天氣預報難上加難。綜合韓國所處的自然環境等因素，可以說韓國的46%的「命中率」並不低。

與此同時，除韓國外其他國家對於天氣誤報的例子也屢見不鮮。這裡用史上最糟糕的氣象預報來舉例：被稱作誤報解的傳說，美國的「Great Storm」事件。該誤報事件導致22名平民死亡，並造成了大規模的財產損失。同時在法國，人們也曾發現幾乎每天的天氣預報都是錯的。經調查，氣象廳發布的當周和前一周的信息是完全一樣的，該事件在當時也在法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在60秒內各平臺都能做什麼 - Go-Globe】

天下沒有100%的命中率，在科學技術發展的今天，無論是雲數據還是人工智慧，都運用「數據」來計算或預想人們的消費、性格、企業的經營情況以及我們今天提到的天氣等。雖然用數據計算出人們消費或性格的時候，即使不準，大家也能一笑了之。但當計算天氣出現問題或差錯時，人們會因此不同程度上地影響生活，甚至會造成大規模的財產損失並造成生命危險，所以我們才會在下雨沒帶傘的時候，第一時間就在埋怨：「今天天氣預報真不準。」

但最後將氣象廳推到「誤報廳」風口浪尖，推波助瀾的，則是最關鍵的就是氣象廳和普通市民間的連接媒介：韓國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