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一位寵友的投稿,講述她家狗狗走失後26小時被好心人找回的溫暖故事。也許這個春天並不暖,可是看完這個故事,再一次相信,奇蹟總會出現。
又值寒冬,又臨晚會加班,周遭的氣息開始越來越清晰地描繪出一年前的親身經歷,算算正好一年了,我經歷了我的狗狗失而復得,那26小時刻骨銘心。現在我才知道,狗狗丟失再找到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我想我是幸運的,我也應該把這段艱辛而幸運的經歷記下來,鼓舞更多可能會與我有相同經歷的人。
2016年1月17日,周日,因為要到單位來加班一整天,不忍心把它獨自扔在家裡,於是我帶著狗狗一起來到辦公室。我們的辦公樓是一個相對封閉的二層小樓。一樓大玻璃門不用力是推不開的,窄窄的走廊盡頭,兩個消防安全門我特意去試了試,應該是鎖著的。於是我放開了狗鏈,讓丹尼爾在走廊裡自由跑跑跳跳。整整一個白天,都相安無事,走廊裡的同事們不時跟它玩玩球,它無聊了還會鑽到會議室來,四腳八叉地睡在我們的大會議桌底下,誰也沒有想到,這樣的一幕在後來我想來,極近奢侈。
小傢伙已經好多次被我帶到單位一起加班了,所以同事們跟它都很親,這大晚上的不見了,大家都很著急。熱火朝天的會議戛然而止,同事們紛紛跑出樓四處開喊。起初是在單位的院子裡喊,單位是一個四五棟樓的大院子,過去它也曾自己打開門跑到過別的樓去玩,我簡單地以為,它估計又跑到旁邊的樓玩去啦。滿院子喊了一圈,不見反應,於是決定再擴大範圍,一撥人開始出單位大院到中關村大街沿線去喊。
另外一路人馬去單位大樓查監控。一查還真有線索:從單位大門監控中居然找到了它的影子:21:20分,丹尼爾從小樓西側順著牆根就溜達到了門口保安處。這傢伙居然還跟門口的保安玩了好半天。它是一個特別親人的狗狗,從監控裡面看來,它完全沒有走丟的慌亂,跟保安玩得正歡呢。幾分鐘後,監控顯示大門口出來一輛摩託車,這段視頻看得我真是心裡發緊:因為邊牧的一個特點就是喜歡追車輪!果然,從監控裡看見它追著車輪就往遠處跑,跑進了旁邊的一個銀行大院。21:20 ! 距離我們開始找它的時間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一隻狗狗出了單位大院在外面跑一個多小時,這該是多麼糟糕的一個信號啊。
了解完狗狗的去向,我和同事們開始撒開更大的呼喊網。很感人的是,有好幾個同事本來晚上加班結束都已經回家了,看見我們在群裡不斷發送的各種找狗信息,專門趕過來一起尋找丹尼爾。就這樣幾路人馬有的開車,有的騎車,有的步行,往南到魏公村,往北到三環邊上,一路呼喊。1月17日是臘八,北京突遇寒流,溫度驟降至零下8度,讓這個臘八更有隆冬降臨的味道。大家此起彼伏的「丹尼爾、丹尼爾」的呼喊聲,在寒風中更顯蒼涼。
其實就在同事們四處呼喊的時候,我還不覺得我真的把它弄丟了。總覺得馬上就會有哪路同事打來電話喊:「找到了,在這裡呢!」抑或是遠處的草堆、車影背後,馬上會鑽出它調皮的小腦袋,伸著長舌頭,一蹦一躥地向我跑來。在接下來尋找丹尼爾的時間裡,這樣的畫面經常在腦海中閃過,我終於相信了人在特殊的時刻真的是會出現幻覺的。
23:00過,又有同事從隔壁的銀海大廈查到了監控視頻。監控顯示:丹尼爾在21:30以後溜溜達達地進了這個大院,然後順著牆根消失在視頻中!那麼起碼可以判斷,丹尼爾出了單位大院應該是一路向北去了。老天,北邊是兩個大商場區和一大片住宅區,範圍是越來越大,環境也越來越複雜。這大冬夜裡,我該去哪裡找它?
查監控的同事把這段丹尼爾順著牆根走遠去的視頻發到了我們交流的群裡,簡單留言說:「這是最後的鏡頭」——這句字眼看得我格外的刺眼,我當即把這段監控視頻存在了手機裡。這真的會是丹尼爾留給我的最後的鏡頭嗎?我至始至終都接受不了,它與我的緣分竟然會這樣戛然而止。
記得在決心養狗之前,很多人對我說養狗狗的樂趣很多,唯一受不了的是狗狗的壽命只有十幾年,它離世的那一天,你會跟失去家人一樣受不了的。當時我還天真地想,反正還有十幾年呢,到時候再說吧。直到丟掉丹尼爾的那一刻,我才突然意識到:能夠相伴到狗狗終老其實已經是很幸運的事了,你與它的緣分也許並沒有你預料的那麼長。相伴原來是如此脆弱的幸福。
深夜,還有一路同事去了隔壁的大鐘寺派出所報案。片警提示說在華宇商場外的綠化帶裡,常年住著一個流浪漢,也許可以找他打聽下消息。流浪漢?被流浪漢撿了?還是被流浪漢吃了?懷著這樣詭異的猜想,我和一個同事在夜晚十二點的寒風中,一路摸到了黑漆漆綠化帶裡那個流浪漢的窩棚。我們的突然到訪顯然打擾了流浪漢的好夢,隔著窩棚簡易的屏障,裡面先傳來幾聲狗叫!然後,兩個毛茸茸的小狗腦袋從窩棚裡鑽了出來,再然後是睡眼惺忪的流浪漢!原來一個流浪漢帶著兩隻狗狗相依為命地住在這個窩棚裡。聽清了我們的來意,流浪漢說今天太冷了,晚上沒出去,沒見過我的狗。然後熱情地讓我留下電話,說天亮了要有線索就告訴我。
在與他交流的幾分鐘裡,我一直盯著他懷裡的兩隻狗狗看,那一刻,我真是羨慕他,窩棚又怎樣,寒夜又怎樣,他簇擁著兩隻毛茸茸小腦袋的這幅醉人場景足以讓我羨慕到骨子裡——有時候幸福其實很簡單,簡單到不過是手中擁有,幸福其實也很脆弱,脆弱到來不及說一句再見,就真的再也不見了。
告別流浪漢,已經是夜裡十二點,距離狗狗丟失已經四個多小時了!我繼續在寒風中漫無目地亂走大喊。與此同時,同事們已經開始列印張貼「尋狗啟事」了。我第一次看見尋找丹尼爾的啟事,是在找狗路過的一個電線桿上:文字是同事幫我簡單整理的,圖片用的就是白天它在辦公室裡玩耍時,有人用手機拍的照片。站在深夜的街頭,直視電線桿上的自家狗狗的尋狗啟事,那一幕是多麼的觸痛!
後來因為這段找狗狗的經歷,我留意讀過好多篇「尋狗啟事」,裡面的文字都讓人動容。有人寫「……如果不願意交還,打個電話來,知道它平安也好……」,有人寫「……我的狗狗脾氣不好,還有病正在治療,一定不要打它,千萬別給喝牛奶……」,有人寫「……它見證了我結婚、懷孕、生子,它陪我搬了十次家……這樣的文字很多。若非「情動於中」,是寫不出這樣的文字的。每一張薄薄紙片的背後,都是一段撕心裂肺的故事。
2016年1月17日深夜,確切說應該是1月18日凌晨,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辦公室,各路人馬無所收穫,也都聚回到辦公區。大家都訕訕的,不敢看我的表情。我關了辦公室門,坐在屋裡終於失聲痛哭。這一刻,我開始相信,我真的把我的丹尼爾弄丟了,那一刻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痛失所愛」!
當晚我沒敢回家,住在了別處,因為怕回家一推門撲面而來的全是丹尼爾的氣息。深夜一點,在別處房間裡的一夜真是刻骨銘心。我一直想也許一覺醒來,這就是一場夢?但後來發現自己根本就睡不著,根本沒有夢醒時分,時時刻刻在清醒的煎熬中。
丹尼爾是從狗場一出生就抱到我家裡養的狗狗,從來沒有經歷過顛沛流離,甚至從來沒有在戶外待過半天以上。這麼冷的冬夜,它能去哪裡?它現在意識到自己丟了嗎?它會冷嗎?它知道去哪裡躲躲風嗎?挑食的它這一天其實都沒吃東西,現在它一定又冷又餓。更可怕的聯想是,它會被歹人抓走嗎?它是一個毫無警惕性的狗狗,誰一牽就乖乖跟人走的。別人會怎麼處置它?它長得壯壯的,會有人殺了它吃狗肉嗎……那一刻的感情是極其複雜的,既希望它還在四處亂跑,垃圾堆、停車庫貓一夜,讓我還有可能找到它,又希望它被人撿走了也好吧,起碼在這麼冷的一個冬夜,不會挨凍遭罪了。
那輾轉反側的一夜,我突然懂得了,為什麼那麼多丟孩子的人家,會用畢生精力去尋找?不僅僅是因為要找到自己的孩子,更是只要自己還在尋找的路上,就是給自己的一個交待,這樣的努力就算是徒勞,起碼會衝淡心中的內疚。
夜裡三點,怎麼也睡不著,起身來寫了第一篇朋友圈微信 ↓ ↓ ↓
微信朋友圈發出去是18日半夜3:05分,滿臉淚痕。我知道天一亮,這消息就要炸鍋了,不敢直視,關了手機的數據流量,強迫自己睡覺,為明天積攢體力繼續尋找丹尼爾。
1月18日早上八點,被第一撥朋友關心的電話叫醒。一咬牙開了手機的數據流量,鋪天蓋地的反饋信息出現在深夜的這一條微信下面。朋友圈裡知道我養狗的人很多,大家留言裡最多的一個字就是「啊!」。
接著,越來越多友人的電話打了進來。電話裡除了表達震驚和支招之外,好幾個朋友都安慰我說,你家丹尼爾一看就是只漂亮的好狗,被人帶走也不會委屈它的,開導我說「沒準兒它現在過得好著呢」。
朋友圈裡開始出現了各種版本的轉發,有的是直接轉我的微信,有的加上了朋友自己的註解以強調事件的真實,還有的轉述讓我特別的動容:
——「它受過專業訓練,它很乖,不咬人,如果你看見它,請幫我們留住它」
——「丹尼爾,我的車裡有你的味兒,我就停在大門口,你快使勁聞聞,我們不會放棄你,你也不要放棄找我們」
——「可憐的丹尼爾也許一天沒吃飯了,外面這麼冷,又沒有避風的地方,請大家多多轉發!」
——「除狗主人重謝之外,我再加5000元酬謝」
——「丹尼爾,大家都在找你,趕緊回來吃飯了」
這一場尋狗行動也讓我感受到了自媒體的前所未有的強大。朋友的朋友,加朋友的朋友,像波浪漣漪一樣的層層擴散開去,信息就這樣編成了一張大網,後來證明,我的丹尼爾就幸運地被這張信息大網所覆蓋住的。
18日中午,在我發出第一條朋友圈尋狗啟示幾個小時之後,我的手機接到了第一個陌生來電,是來自浙江杭州的一個愛狗公益人士。我很感激這位聲音中透著激情的老先生,他說看到了朋友轉發我的尋狗微信,除了鼓勵安慰,更給了我幾點明確地指示:1儘快明文張貼,廣為傳播、2許下重金回報、3堅持出門找它不要放棄。
關於重金懸賞這件事,需要特別說說。這個做法看似庸俗,卻有實質意義,金錢的目的是為了阻止丟失狗狗的二次買賣。試想狗狗真的被愛狗人士撿到了,不會在意你的賞金會給你送回的,而如若狗狗不幸落入歹人之手時,無非為利而來,賣狗肉?賣狗種?當你許下的重金遠高於這些渠道的時候,歹人也會當個順水人情尋你來交易。
杭州的這位老先生在電話裡指導我要重金明謝,同時對提供線索的人也要有明確的酬金。我馬上修改了尋狗招貼,用大號字加上了:2萬現金酬謝和2000元提供線索謝金——後來證明丹尼爾之所以能夠找到,跟提供線索者牽線搭橋密不可分。
老先生在電話裡還一再提醒我,一旦有人來信說知道狗狗的線索,千萬別輕信馬上打錢過去,一定要對方明確提供狗狗被控制住的照片才能打款,說社會上專門有人利用主人尋狗心切,故意騙錢的,已經有人丟了狗又損財的。我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乘火打劫的行當,這一次的尋狗註定讓我多了很多閱歷。
我拿著筆記下杭州老先生囑咐的這一堆,心中充滿了感激。這是一份來自千裡之外,素不相識人的真誠幫助。在尋找丹尼爾的這26小時內,我很幸運地接到了好幾個陌生人來電,都是善良的陌生人。
記得一位大姐打來電話,告訴我趕快去北京通州的梨園狗市找,說她家的狗狗前不久也是這樣丟了,經人指點去了梨園狗市,果然在一家狗店裡花2000元撈回了自家的狗狗。
一位朋友來電話說家裡的狗狗在三環走丟了,一個禮拜後在五環以外找到,發現時正在垃圾堆翻垃圾,告訴我一定要堅持出門去找它。
一個寵物醫院的朋友給我留言,說她們醫院一隻正生病的狗狗丟了,結果流浪到了昌平,有人憑狗身上的醫院號牌給送了回來,要我樹立信心。
還有幾位朋友,先後打來電話提供信息,雖然後來信息核對不是丹尼爾,但這些真實的案例,真誠的陌生人,讓我感覺這個冬季格外溫暖。
18日整整一個白天,我和親愛的同事們一直在四處奔走:繼續查各大樓戶外監控、鋪天蓋地貼廣告、發微信、到派出所報案、打聽專業找狗公司、聯繫流浪犬收留中心、打聽周圍的寵物醫院、求助民間救狗組織、甚至還有同志試著幫我聯繫搜救犬……,這些千頭萬緒的事情,竟然被同事們有序分工,各司其職,快速執行。我們臨時建立了一個微信群叫「尋找丹尼爾」,各路出發人的信息都反饋到這個群裡。都說我們的同志有戰鬥力,這一次真是實力盡顯了。
18日中午,去后街貼小廣告的同事傳來一條重要消息:說門口包子鋪的大哥說,半夜三點看見一隻狗狗就蹲在原地,像是我的狗狗。接著,又有同事從旁邊的鑄城大廈查到了監控,夜裡兩點,真有一隻狗狗的身影在監控中來回躥過,像是在找路,與我的單位大院就只隔一條小街。老天啊,這兩條消息給了我極大的刺激,第一反應是心疼,它凍了一夜!它就在附近!它在試圖找我!我昨晚喊它到夜裡兩點,可卻偏偏與它擦肩而過!
這兩條消息振奮了我們小小的搜尋團隊,畢竟它還活著,畢竟它就在附近!為此大家增加了搜尋的力度,18日中午,大家決定再去單位以北的區域裡找狗,一邊貼廣告,一邊四處打聽。
要不是這次找狗狗,我也許一輩子都不會發現,就在我的生活圈子一公裡範圍內,還住著各種完全不同的生活人群。這26小時,我去了地下車庫、小區、垃圾站、小吃店、小商鋪,見人就遞過去廣告,上去打聽。我終於理解了什麼叫「茫茫人海,大海撈針」。很感謝我碰上的人們都很友善,大多數是會善良搖搖頭,也有好心人會再打聽幾句細節,甚至還有人會指指牆上說,剛才已經有一撥人來貼過尋狗啟事了。
這一次找狗的經歷,讓我感受到了身邊的同事、朋友都是那麼可愛,沒養狗的他們也許理解不了我的心情,但他們之於我的回應與幫助,是超出我想像的。我們整個團隊還承擔著三天之後的一臺大型晚會,出門貼廣告、查監控,我知道大家都是硬擠出時間來的。趕上那兩天北京出奇的冷,看見大家在群裡交流尋找信息,好幾個男生留言「明天我們多穿點,死磕到底!」想想,就算我的丹尼爾找不到,能收穫這樣一份珍貴的友誼也算值了。
1月18日一個白天的奔走,依然不見丹尼爾的蹤影。有人說,狗狗白天躲著人,晚上也許會再回到原地來找。但我擔心它想找我也尋不到路。
狗狗是靠氣味來找路的,它的嗅覺是人鼻子的近千倍,可丹尼爾丟失在我的辦公區,不像在家裡小區附近,經常遛狗它還能記住氣味。有人提議要在通往單位大門的分岔路口,放上有它氣味的東西。於是找來了頭天丹尼爾在走廊裡玩過的球和玩具,白天同事怕我傷心,已經把這些物件藏了起來,終於還是翻了出來,放在了單位大院的幾個入口處。我們專門買了幾根火腿腸,留給門口的保安,叮囑說晚上真見了狗狗尋回來,一定用食物留住它。
18日晚上,離丹尼爾丟失已經整整24小時了。我計劃著把車開到單位大門口的馬路邊,這車裡有它熟悉的味道。我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要在車裡死守一夜,再也不能讓它像昨晚一樣與我失之交臂了。
轉機就在丟狗之後的25小時後出現了:
1月18日晚上23:00,手機顯示又一個陌生來電——這一天我比平常任何時間都渴望接到陌生來電——電話裡是一個年輕女士,上來就說:「你家的狗狗應該是在我的一個朋友家,它還欺負我朋友家裡的狗呢」。太突然的一個消息了!我趕緊問具體情況,對方有些語焉不詳,我說現在要去看狗,她說待會兒答覆我。掛了電話,我開始胡思亂想,這是一個騙錢的圈套嗎?但畢竟這是整整一天中得到的一條最準確的消息。
沒幾分鐘,她又打了過來,給了我一個電話,要我直接跟那位撿到狗的人聯繫。
我立即把電話打了過去,電話那端是一個禮貌的男聲,要我先描述我家狗狗的體貌特徵——後來我才知道,我已經是當天第四個給他打電話,要去認領這隻走失邊牧的人了。前三個怎麼被他識破的?我不清楚,只感謝這位大哥還真是一位認真負責的人。電話裡我強烈要求馬上開車過去認狗,並一再強調,真認出是我的狗我立即付酬金。對方說他現在也沒在家,待會回去,約好十二點他家附近見。
深夜十二點,我開車出門,在約定的地點去認狗。這邊,同事們的微信群裡已經炸鍋了,很多人覺得是個騙局,大家構思著情節:深夜十二點,女性,攜帶兩萬現金,去指定地點,後果不堪想像……在我開車前往的路上,好幾個朋友打來電話,一定要陪我一同前往,後來,我們一車四人,前往指定地點。我在車裡跟同行的三位男士說,待會先我一個人下車,真有什麼情況他們再衝上來不遲,以免對方若真是善良相助之人,我們這樣大隊人馬地過去,恐怕傷了人家的心。微信群裡,幾十號人還在驚心動魄、七嘴八舌地線上圍觀。
深夜開到約定的地點,就在三環的一處路邊,那位先生比我先到,遠遠地我透過車窗就看見了一位男士牽著兩隻狗,一隻金毛,另外一隻正是它!我的丹尼爾!再遠再黑,一眼就能認出來。那真是興奮得有點不真實的一刻:沒等我把車停穩,車裡的一群人已經衝將下去,全然忘記了之前的顧慮,一把摟住了丹尼爾!
經過了26小時不見的丹尼爾,好像沒事人一樣,有點發懵,傻傻地站在原地,任由我們上去又親又摟。
事情的全部經過終於補充完了:17日晚上21:00過,丹尼爾從單位大院跑出去,一路溜溜達達來到了一裡開外的三環主路邊,22:00點過,這位好心的大哥遛狗途中,遇見了我家四處轉悠的丹尼爾。他說丹尼爾上來就要騎他家金毛,還一路跟著走,他以為是小區裡的另外一隻邊牧,沒太在意就給領了回家。一看還是一隻品相不錯的邊牧,肯定是誰家走丟的好狗,留宿家中一夜。第二天這位大哥也曾到樓下保安處打聽,有沒有誰家丟狗的消息,沒問到。家中兩隻大狗不能同置一室,於是他在他的三個工作群裡發了帖子,問問誰家丟了一隻邊牧或者誰能領養走。就這麼幸運,他發帖子的群裡,正好就有人看到了我鋪天蓋地轉發的朋友圈尋狗信息,就是那位第一次跟我通話的女士,於是信息牽上了線,我第一次相信「萬能的朋友圈」了。
狗狗完璧歸趙,我千恩萬謝,要把約定好的兩萬酬金給這位大哥,他堅決不要,一堆人圍在一起推推搡搡半天,最記得他那句話:「養狗的人,都不會要這個錢的」。
這位大哥還熱情介紹說:「你家狗狗太聰明了,頭天晚上關在平臺上,它自己把門打開了,又關在房間裡,居然又把房間門打開了。」我心中發毛,就是這個小聰明,獨自開門跑出去,害得我們一伙人大冬天的折騰整整兩天。臨走,大哥還不忘叮囑我說,你家狗狗有些挑食,這兩天就吃了一點點,另外脖子上的鐵鏈圈應該換個皮圈,免得勒傷了狗狗。
開車載著失而復得的丹尼爾回家,趴在車後座上的狗狗依然呆呆傻傻的,既不興奮也不歡實,想來出門遊歷兩天,既開了眼界也受了驚嚇吧。
線上圍觀的親愛的同事朋友們已經開始熱火朝天的慶祝了。從高度緊張,擔心我被騙,到我摟著丹尼爾的照片傳到群裡,頓時禮花漫天,紅包四散,表情亂飛。是的,這個冬夜裡,丟狗的,找狗的,養狗的,沒養狗的,大家共同經歷了一場失而復得,共同經歷了一次並肩作戰,共同感受了責任與堅持,共同領悟了痛失與擁有。有個朋友留言說,「看你把眼睛都哭腫了,我就不敢養狗了,再看見你又摟著它美美的樣子,我又心動了,想養狗了」。
是的,故事講到這裡,還沒有結束。比失而復得更溫暖的是人心的美好。19日半夜,在極度疲憊與興奮交織中沉睡,上午醒過來,冷靜下來,想想儘管撿到丹尼爾的大哥昨晚堅決不要我的2萬元酬金,可提供信息的那位女士,我還是應該按當初尋狗啟事上的約定答謝人家的。
沒有那位女士的準確電話號碼,於是我打開手機添加了送丹尼爾的這位大哥的微信,問他如何聯繫到昨晚提供我信息的女士。幾分鐘後,他回了我一個對方的聯繫電話。更不可思議的是,微信裡轉帳6200元給我!!
原來,這位大哥昨晚回到家中,才發現自己大衣口袋裡被我的同事塞進去了6200元。可能是當時我們一群人要言謝,推來讓去中就塞了一沓子錢進他的大衣口袋。他回家才發現,而我竟然毫不知情,更沒想到他今天會堅持用微信轉帳退給我,依然是那句話「養狗的人都不會要這個酬金的」。
經歷了這一次的失而復得,對養狗的人家都是一個教訓。丹尼爾回來不久,我就上網查詢購買了狗狗定位儀,同時訂做了狗狗的胸牌,上面刻著聯繫電話與留言,出門隨時帶著牽引繩。
在丟狗那一晚的浮想中,我也想過,以後我還要不要養狗?再養還養一隻邊牧嗎?還叫丹尼爾嗎?還是受不起這份罪,徹底不要這份牽掛了。其實從決心養狗那一天起,你已經與另一個生命有了交集,承擔責任,分享快樂,共同成長。
網上經常會有關於該不該吃狗肉的大論戰,人們被分割在非此即彼的不同陣營。經歷了這一次找狗的風波,讓我對這個話題有了另外的領悟。感謝這26小時裡我遇見的所有人,親人,同事,朋友以及陌生人,愛狗的,不愛狗的,都沒有關係,他們都足夠寬容地理解我,足夠善意地幫助我去求助我的丹尼爾免遭厄運。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就體現在社會公眾對另外生命的尊重上。
撰稿/庭中有奇樹
幸運的丹尼爾回到了家更多的狗狗卻沒有這份幸運
牽緊牽引才是一生幸福
別讓一次意外
成為永生永世的痛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