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EVA完結之後:再見了!所有的福音戰士!

2021-12-28 多活一日的證明

寫在前面

(不了解EVA但想了解我個人近況的朋友可以直接跳到Part5部分)

EVA終剛剛在日本首映的時候,聽到了不少網上流傳的版本。其中不少是關於這部劇場版的劇情問題之類,就有了讓國內一部分CP黨破防之類的情況。當時那些對劇場版評價的各種說法,我也都有看到。講實話,當時也產生了一點懷疑,比如說:「痞子是不是真的山窮水盡或者沒有靈感了?」之類的疑問。

但當我看到NHK的那部記錄製作過程的記錄片後,心裡逐漸安穩了許多,看到Staff們和庵野的狀態,我覺得這一定會是一部好片子,痞子一定會給這個系列一個好的結束。
       當我昨天看完片子之後,我更是意識到:這不僅是好的結束,對我而言,這是近乎於完美的結局,是EVA最好的歸宿。(作為一個全員廚真的很滿足)   

下面以幾個角色為中心展開說說我的想法。

PARTⅠ. 碇源堂

這部劇場版給我最大驚喜的莫過於是對碇源堂的進一步詮釋,作為本系列比他的兒子真嗣還要令人難以捉摸的謎語人,碇源堂一直向著他想達成的最終目的努力前進著。根據TV版的結局與劇場版各種模糊性的信息可以得知他試圖完成對人類世界的顛覆,打破代表著人們之間隔閡的心之壁,也要在新世界與死去的妻子碇唯重逢。而在這種目標的強烈趨勢下,他扮演著冷酷的司令與不負責任的父親,「壓榨」著Nerv機關的每一個人(當然,看起來最被壓榨的始終是真嗣),他的情緒似乎也只會被碇唯的「分身」綾波麗所影響。即便是在EVA終的前半部分,他也始終維持著那個冷酷無情而又強大的「司令」形象。

但當真嗣乘上初號機與父親展開戰鬥之後,列車上發生的事讓這個形象終究是豐滿了起來。他的童年,他與碇唯的相遇,他對妻子的依賴,以及他為了贖罪而遠離真嗣,這些全都通過他自己講述了出來。真嗣的軟弱,是相通於他這個父親的脆弱;真嗣的「悲劇」部分,也正是源於他這個父親的悲劇人生。而這些正與庵野對他父親的講述幾乎完全一致:父親作為工人遭遇了事故,喪失了一隻腿的行動能力。從那以後充滿了對世界的怨念和痛苦,這也影響到了庵野本人。「我從小很喜歡畫機器人,但畫出來的基本都是缺胳膊少腿,這估計也跟我從小就喜歡殘缺的事物有關係吧。由於父親的緣故,我從小就對殘缺的事物感興趣。」動畫中這種身體上殘缺的悲劇轉化為碇源堂喪妻的痛苦,而對世界的怨念和對妻子的思念則成就了源堂對補完計劃的執著。

最令人感慨的是,列車上碇源堂的獨白,以及解放真嗣,與妻子共同死去的片段終於意味著:庵野心中關於過去父親的陰影逐漸消散,他也與自己過去的經歷達成了和解,這也能從他希望「這就是最後的EVA了」的執念中體現,他真的希望與過去那個掙扎著、痛苦著的自己和解了,走向新的道路。


  PART Ⅱ. 明日香

再說說明日香。我本身不是一個香黨,但我對明日香的態度確實經歷了一個很大的轉變,尤其是從TV和真心為你到新EVA系列的過程。我曾經對香香的過分強勢和任性有些難以接受(即便是了解了她的經歷以後仍是如此)。但從新劇場版開始,一直到現在的最終集,她身上的堅強、勇敢和那種傲嬌(表面上很兇但對真嗣真的很關心/曾經是喜歡的感情)讓我對她越來越充滿了好感。而她在大戰前跑到真嗣的封閉倉和他說出那段話:「那時候你做的便當很好吃。我也曾喜歡過你,但我已經先長大了。」更是令人動容。這是屬於青春的遺憾與殘缺之美,更是明日香這個角色最好的片段之一。

她與真嗣互相展現的,確實是戀愛的感覺,但人生就是這樣,這一段章節的結束,總有著各種各樣的遺憾與意難平,但我們總要將這些殘缺的記在心裡,懷著新的希望啟程。最終香香也得到了劍介家人般溫暖和關懷,從那種自我消解的情緒裡走了出來,讓我真的感到很高興。


PART Ⅲ. 渚薰與綾波麗

    

然後是渚薰。怎麼說呢,即便是一個直男,我仍然對渚薰始終有種特別的喜愛,不僅是因為他的顏實在是太好看了,更是因為他背後的男人是石田彰,一直是我最喜歡的聲優。相比於舊TV版那個希望終結人類的使徒渚薰,我更喜歡新劇場版的渚薰的一個原因是:它更接近於是人之愛,是希望給自己的愛人真嗣真正的幸福(好吧我承認 非要我選的話我就是燻嗣黨)。他的反覆輪迴,是為了檢驗真嗣是否能夠幸福,而在Q裡的「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真嗣」終於也在新劇場版畫上了句號:這次,他真的要帶給真嗣幸福。而最終的結局走向幸福的同時也意味著,這是一個沒有EVA的世界,EVA的製作也迎來了結尾。
       

 接下來想說的是綾波麗。從我第一次看EVA起,綾波麗就成為了除真嗣以外我最喜歡的角色。該怎麼說呢,除了被她身上的那種溫柔氣質所吸引,我也寄託著她能擺脫束縛,真正成為一個作為人類的自我的願望。有幾個片段是我很難忘記的,一次是她想要為幾個人做飯但也沒成,一次是她在EVA上戰鬥時喊出的那句:「我要讓碇,即使不再駕駛EVA,也能夠好好活著」,然後在第三次衝擊中與真嗣擁抱著彼此,還有一次就是這次劇場版中,作為黑麗的最終獨白:「我想幫忙收割水稻,我想多抱抱燕,我想和我喜歡的那個男孩永遠在一起。」隨後消失。看到此處,我淚流滿面。

黑麗沒能活下來,是我心裡的一點點小缺憾。但如果沒有黑麗的消失,真嗣也就未必會坐上奇蹟號,參加最後的大戰。在我看來,不同於真嗣和香香,真嗣與麗之間的情感是複雜和委婉的,他們是家人之間的關愛,是「我想讓你幸福下去」的最終祝願。我對這個角色的多年感情,最後只匯聚成了一個願望:就是能讓麗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好好的生活下去,體驗人世間的所有幸福。最後的最後,這個願望也實現了。謝謝你,庵野。

PART Ⅳ. 碇真嗣   

最後就是真嗣了。說到真嗣,我一時都不知道該從何開始。這是一個簡單而又複雜的形象,它可以簡單到就如同往末世中放下一個小人讓他進行角色扮演,最後就成了EVA;它也可以複雜到容納了人世間無數他者的情緒和訴求,將其糅合為一個角色。
       總的來講,我對真嗣的情感是:碇真嗣代表了我個人情緒與處境的一部分,我能從中看到自己有時面臨著同樣的掙扎與痛苦。而正因如此,我也對真嗣賦予了我的願望:我希望真嗣能夠代表我獲得幸福。即便這是一個虛構的世界,我仍然希望他得到幸福。所以說結果如何呢?我的願望是否實現了呢?看到影片的最後時,我差不多痛哭流涕了十幾分鐘,差不多算是把自己相當一段時間以來積攢的東西釋放了不少。我覺得這種反應應該就能代表我的願望是否實現了吧。
      很久以前看舊TV版的時候我一直覺得EVA像黑魂(很奇怪對吧。)為什麼呢?因為我覺得真嗣就像是在傳火世界裡的不死人,周圍的人即便是關愛他也都是虛假的情感,他就像是在一個充滿著潛在敵人的危險世界裡與最強大的敵人——使徒戰鬥。但是幾部劇場版重新完整地看下來之後我的感受變了不少。原來真嗣,真的是被許多人愛著啊——美裡、麗、燻、香香、瑪麗,甚至是他的父親。只是這種關愛未必會被很清晰地察覺到,更是難以準確地傳達,因為人之間總是有著心之壁存在的。不過也正是由於有著心之壁的存在,這種名為「愛」的情感才有意義不是嗎?就如同TV版最後的標題:在世界中心呼喚愛的野獸。我們只有學會   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才有機會去感受和追求那些更完美的事物。
       最後代表著庵野本人和我們所有人的真嗣成長為了大人,他也獲得了幸福。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結局,感謝庵野,他的故事令人感動。


PART Ⅴ. 我與EVA

 EVA一直是庵野的個人向作品,在主題上是他個人的內心投射與主導的藝術創造。EVA終的結局,代表了作者與過去那個瘋狂自我否定的自己之間的和解,是終於願意讓自己長大,不再沉溺於痛苦與失去交織的過去。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殘缺的便讓它殘缺吧,我們重新啟程,再去尋找新的自己。

最近一段時間我個人經歷了不少變化,有些算是重大變動,撬動了我生活之中的重要部分;有些算是小一點的變化,但也足夠讓人心生不適。當然,也不盡然都是壞事,也有一些值得令人高興的事情,比如前段時間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之類的。總的來說,這幾個月來我是有不少掙扎的。我開始總是思考一些以前不會太在意的事情,比如我對他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像我想像中的那樣純淨?我是否值得別人的回報?失去了重要的感情後我應該如何生活?有些問題得到了一點模糊的回答,有些則完全想不通。但我知道,逃避是一定不行的。有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逃掉便罷了。但那些關乎如何生存與是否幸福的問題,逃避也不會讓人逃離痛苦。所以說,關於這些事,我還在尋找答案。

兩年前左右,我曾經以為自己發現了生活的意義,並以此為目標。但當這個目標不再有效,我發現這些都要重新來過。我開始重新理解自己為什麼而活,重新理解「愛」的價值。當然,問題還沒得到解決,不過我希望自己能慢慢走出痛苦。這部EVA就是對我最好的激勵,不論對過去是否留戀,都給了我重新啟程的勇氣。即便我還是願意回歸過去,但如果無法回到過去的樣子,我應該也不會一直痛苦下去。
       與EVA系列一同成長多年的熊光不久前也說了這樣一段話:「在開始寫One Last Kiss的時候,我終於理解了,不應該嘗試把悲痛拋在腦後,而是要去接受它,時刻記在心裡。依舊會很痛,但那也沒關係,失去的東西變成了最珍貴的禮物。」 
      庵野用這部收官之作告訴了我:與過去的自己和解,我們重新啟程,尋找新的自己。我記下了,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庵野從那個悲劇的過去裡走出來了,這令我很高興,但我自己也能走出來嗎?可以說EVA終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它在承載了多年的絕望後帶給了我希望,我也想像他一樣做到和解與釋然,但願如此,我會努力。
       最後的最後了,要再次感謝庵野,感謝EVA所有的Staff,這是我最愛的作品,你們給了它一個完美的結束。不論我們的過去是否會如願結束,至少EVA系列就只能陪伴我們到這裡了。


匯聚了多年的再見:


再見了,所有的福音戰士!我會永遠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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