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萬花筒般的娛樂圈,有些人會莫名大紅,一夜之間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有些人始終未能大紅大紫,但他卻對演戲傾其了一生的熱誠。這個人,就是獲獎無數的實力派演員秦沛。
01
秦沛原名姜昌年,小名「胖胖」,1945年6月26日生於北京。
秦沛的母親紅薇是滿族鑲黃旗人,12歲和哥哥一起在歌舞團表演,40年代和上海著名演員嚴化(原名姜克琪)結婚,生了8個孩子,活下來的只有長子姜鴻年、三子姜昌年、四子姜偉年(姜大衛)以及唯一的女兒姜慧敏。
秦沛和弟弟妹妹從小跟爸爸媽媽到片場去,和叔叔阿姨們都不陌生,導演有時需要小演員,就說:「哎,把那個嚴化的兒子帶來。」
秦沛3歲開始拍電影,藝名嚴昌,第一部戲在《蕩婦心》中飾演白光的兒子,第二部戲是李麗華和父親嚴化主演的《春雷》。
秦沛6歲的時候,嚴化去世了,第二年紅薇的弟弟也去世了,紅薇一人擔起兩家12口人的養家重任。為了分擔母親的生活壓力,秦沛和弟弟妹妹們當起了童星。
妹妹因不喜歡演戲退出演藝圈,秦沛和弟弟姜大衛堅持到今天。
紅薇帶著兒女改嫁給邵氏製片人爾光,1957年生下爾冬陞。
全家人的生活開始變好,爾光也為子女們提供了資源,自組新天公司,請李翰祥執導《馬路小天使》,紅薇、秦沛、姜大衛、姜慧敏全家上陣。
電影大師李翰祥、張徹、胡金銓是他們家常客,李翰祥從開始做特約,到做導演,一路都是爾光提拔上來的。
胡金銓開始也是做演員的,和秦沛姜大衛出演了《流浪兒》。
秦沛中學畢業後,由於英文好,去考香港巡警督查,那時巡警督查月薪有500元,收入穩定。這時候李翰祥對他說,做什麼督查呢,不如去做演員,到臺灣拍戲。
李翰祥在臺灣的國聯公司一個月給800塊錢,比督查還多300塊錢。秦沛心想多出的300塊正好把房租錢都掙出來了,於是便去了國聯公司,正式踏進電影圈。
李翰祥為他取藝名「秦沛」,源於國語中「欽佩」兩字。
大陸觀眾熟悉秦沛的銀幕形象大多是經典綠葉,其中有很多反面人物,嘴角掛著奸笑,一肚子壞水。誰會想到,早在上世紀60年代,秦沛就是臺灣第一撥瓊瑤言情片的當紅小生,留下了《幾度夕陽紅》、《菟絲花》、《月滿西樓》、《苔痕》等幾部瓊瑤片。
從秦沛開始,到後來的秦漢、秦祥林,「瓊瑤小生要姓秦」成了傳統。
1966年,好萊塢影片《聖保羅炮艇》在臺灣拍外景尋找演員,導演是大名鼎鼎的《音樂之聲》的導演羅伯特·懷斯。
秦沛前去面試,對方問他幾歲開始拍戲,秦沛說從3歲就開始演戲,對方驚訝不已,於是秦沛成為第一個受邀出演好萊塢影片的香港演員。
秦沛還將弟弟姜大衛介紹進《聖保羅炮艇》劇組,跟著武術指導唐佳當龍虎武師。姜大衛跟著唐佳回到邵氏,事業一飛沖天,大紅大紫。
秦沛也於1970年進入邵氏,不過沒有像姜大衛那樣拍武俠片,而是拍了《夕陽之戀》等愛情時裝片。
秦沛感嘆說姜大衛和爾冬陞拍武俠片很辛苦,自己拍文藝片更辛苦,因為要和女主角在沙灘上奔跑,還要抱著女主角轉圈圈,實在太累了!
秦沛拍《千裡追蹤》時和邵氏導演發生矛盾衝突,結果被邵氏開除。
秦沛轉身去了臺灣,跟著李翰祥和胡金銓做副導演,胡金銓在韓國拍《空山靈雨》和《山中傳奇》時,秦沛既是助理製片,也是演員和副導。
秦沛說:「作為一個電影人,能夠跟國際級的李翰祥和胡金銓大導演工作過,我想我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但他想到一部戲從籌備到後期往往要七八個月,導演費又不高,而做演員在這幾個月內可以拍好幾部了,最終選擇了做演員。
秦沛回到香港後,發展不是很理想,從男主角變成了配角,有人笑他的名字是「勤勤懇懇做配角」,但他說:「即使再爛的戲裡,我秦沛還是用一百個心去演。」
秦沛1981年加入TVB,他在黃日華翁美玲主演的《射鵰英雄傳》中飾演蒙古大汗鐵木真,給內地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秦沛參演了《天地豪情》、《創世紀》、《流金歲月》、《絕世好爸》等膾炙人口的電視劇,雖然都是配角,但他的表演在劇中是不可或缺的。無論是商場大亨、奸險小人或居家好男人,都詮釋得入木三分。
秦沛是影視圈的「父親專業戶」,已經演了200多位明星的爸爸,其中胡杏兒、楊千嬅、鍾嘉欣私下裡也叫他爸爸,每年父親節,秦沛接電話接到手軟。
02
秦沛雖然看起來不像兩個弟弟那樣光芒四射,但辦事穩重,從小幫媽媽做早飯洗衣服,處處以家庭為先,是最有責任感的哥哥。
在三兄弟中他入行最早,拍戲養家之餘,承擔起了兄長的繁瑣義務。弟弟的學校是他找的,成績單也是他籤的。
爾冬陞小時候學習不好,總是拿著畫滿紅叉的試卷回去,每次秦沛看到了,都會把他罵一通。
秦沛訓爾冬陞的時候,剛開始自己坐著,爾冬陞站著;後來爾冬陞越長越高,秦沛只能仰著頭看他,為了保持哥哥的威嚴,讓爾冬陞坐下,自己站著訓話。
爾冬陞很煩秦沛老是說他,但又沒辦法不讓秦沛說他,因為「我小時候他還給我洗過澡」。
爾冬陞比秦沛小12歲,父親爾光在他十幾歲時去世了,他說長兄如父,與秦沛有父子的感情。
兩個弟弟雖然很獨立,但在人生的關鍵時刻,免不了這位哥哥的幫助。從姜大衛中學畢業進入武行,到爾冬陞導演第一部電影《癲佬正傳》,秦沛一直在背後默默為他們操勞。
三兄弟攜手創造了很多影視圈的佳話,1981年,爾冬陞擔任編劇,姜大衛當導演,秦沛做製片人,拍攝了惡搞古龍的武俠喜劇《貓頭鷹》,這是香港第一部無釐頭電影。
1986年,秦沛出演爾冬陞擔任導演的首部電影《癲佬正傳》,將一個精神病人演繹得入木三分,獲得第23屆臺灣金馬獎、第6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
1993年他又參與爾冬陞導演的《新不了情》,再獲第13屆香港金像獎最佳男配角獎。
爾冬陞讓哥哥重新在電影圈大放光彩,他說哥哥拿獎比自己拿獎還要開心。三兄弟在事業上互幫互助,攜手並進。
如今秦沛已經拍了300多部電影,200多部電視劇,數量驚人,他也成為華語影視圈最重量級的金牌配角。
03
秦沛的感情生活並不順利,一波三折。
秦沛是一代歌后翁倩玉的初戀男友,翁倩玉多才多藝,被譽為"東方第一藝術女神"。她演唱的《愛的奉獻》在內地家喻戶曉,紅極一時。
翁倩玉出生在臺灣,2歲時和家人去日本生活,15歲時從日本回臺灣,秦沛正好在臺灣拍好萊塢電影《聖保羅炮艇》。翁倩玉去片場看熱鬧,在碼頭一個長相俊朗的年輕人走過來,向她自我介紹,說自己的名字叫「秦沛」。
秦沛開始約翁倩玉吃飯看電影,翁倩玉笑說,那是她生平第一次約會。
當年翁倩玉15歲,秦沛21歲,對翁倩玉來說秦沛就像一個大哥哥,對她很好。
翁倩玉回到日本後,秦沛經常畫漫畫給她,她也回漫畫給秦沛。
翁倩玉的爸爸很喜歡秦沛,秦沛見到翁爸也「爸爸、爸爸」的叫。
《聖保羅炮艇》獲得奧斯卡最佳影片的提名,秦沛卻沒有繼續進軍好萊塢。那時有個導演想送他去美國紐約學戲劇,甚至安排秦沛住在他在紐約的家,秦沛卻拒絕了這樣大好的機會,原因是捨不得離開女友。
可惜秦沛和翁倩玉最終因為距離遙遠而無緣在一起,儘管這段初戀沒有開花結果,但他們保持了一生的友情,翁倩玉成了秦沛兒女的乾媽。秦沛一到日本就約翁倩玉出來,兩家人一起吃飯。
爾冬陞爆料說,年輕時的秦沛,女友非常多,他對秦沛的每個女友都叫姐姐。因為秦沛更換姐姐的頻率非常高,所以他曾經叫錯了姐姐的名字,好在Candy和Mandy聽起來差不多,所以沒叫出大禍,否則過年過節肯定少了秦沛的那份零用錢。
秦沛女友多,給媽媽紅薇帶來了煩惱。紅薇從不左右兒子們的選擇,只要兒子喜歡她便接受。當秦沛愛上某位女孩,紅薇也會全情投入,日久生出親情,把那位女孩當作未來兒媳和半個女兒。每當秦沛更換女友,紅薇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比秦沛還要傷心。
有一天紅薇對爾冬陞說:「我真神經病,你們分手我陪哭,以後再也不會了!」
爾冬陞說他們三兄弟分手的次數,加起來可真不得了!平白無故地害母親分泌了許多淚水,想起來也覺得內疚。
秦沛的第一任妻子梁盛子是中日混血兒,也算半個圈裡人,當過歌手和廚藝節目主持人。兩人1980年生下兒子姜文杰,1986年生下女兒姜麗文。
秦沛與梁盛子的婚姻沒熬過7年之癢,兩人於1987年離婚。秦沛婚姻失敗很難過,每天等兒女上床睡覺後就喝酒澆愁。
兩人為了爭奪兒女的撫養權鬧上法庭,秦沛給了前妻100萬元,花掉他全部積蓄。
離婚後,梁盛子嫁給打離婚官司的律師,秦沛則帶著兒女搬到了加拿大,開始了單親爸爸的生活。
為了賺錢養家,秦沛將兒女託付給母親紅薇照顧,自己在香港拼命拍戲,創下兩年拍19部戲的紀錄。
有一年聖誕節,他和好友關之琳等人去喝酒,認識了日本女人森下繪梨。
森下繪梨對秦沛死心塌地,不介意他的一雙兒女,兩人結婚時,秦沛窮得連結婚戒指都買不起,還是向森下繪梨借的錢。
秦沛對森下繪梨一直有感恩之心:「是她把我的兩個子女養大的,沒有她,我哪能專心工作?她嫁給我,同時也嫁給我的子女。」
梁盛子多年來對兒女不聞不問,在秦沛兒女心中,只有繼母森下繪梨而沒有親媽。
2019年,梁盛子在加拿大因腦溢血去世。她生前的心願是得到兒子姜文杰和女兒姜麗文的諒解,但兒女始終沒有諒解她,連生母的葬禮也沒去參加。
秦沛和森下繪梨結婚已經20多年,秦沛說:「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愛情不重要了,反而是一個習慣。現在還和我老婆說呢,你千萬別先走,我先走,你走了我抓瞎了。」
04
在兒女心中,秦沛是最好的爸爸。
姜文杰、姜麗文說身為秦沛的兒女,多少有一點壓力。姜文杰青春期臉上長痘痘,最介意人家說秦沛的兒子長得不好看。
姜文杰到電視臺工作後,一直沒有告訴同事自己是秦沛的兒子,不想靠老爸的名氣,要靠自己闖出一片天。
姜文杰和姜麗文繼承了家族的文藝細胞,長大後,兄妹兩人以「Benji and Lesley」組合身份進入樂壇。
兄妹二人最初走上音樂之路時並不順利,但秦沛從來沒利用自己的人脈為兒女爭取什麼。姜文杰說,他和妹妹並不需要爸爸鋪路,不過爸爸在精神上給了他們很多鼓勵。
秦沛說:「他們曾經跌倒後又站起來,我覺得在哪跌倒在哪站起來的經歷挺好,讓他們學到了很多東西。如果我一直幫他們,他們永遠不能獨立成長。這也是我媽媽教我的。」
兄妹倆被媒體稱為最低調的星二代,姜文杰沒有豪車,一輛普通小汽車開了10年沒有換過。
2011年,第33屆十大中文金曲獎頒獎典禮上,兄妹二人獲得了最有前途新人獎,坐在臺下的秦沛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在兒女眼中,父親秦沛是一個喜歡操心的大家長。姜文杰上節目之前,秦沛就給兒子打電話,讓他把鬍子刮乾淨。
姜麗文的愛情生活也不順利,2008年與TVB藝人鄭俊弘相戀,鄭俊弘憑著秦沛準女婿的身份獲得很多片約,最終因《星夢傳奇》成為TVB當紅小生。可是鄭俊弘遇見圈外富家女,狠心甩了相戀6年的女友姜麗文。
姜麗文備受打擊,患上嚴重抑鬱症,三次自殺未遂,被哥哥救下來。在父親和哥哥的開導下,姜麗文終於戰勝抑鬱症,走出陰霾。
如今姜麗文有了工程師男友柏豪,感情穩定,原計劃今年2月底舉行婚禮,但因為疫情就將婚禮延期。
秦沛對這位新女婿也十分滿意,因為新女婿對自己的女兒很好,把女兒交給他很放心。
秦沛為兒女操心了半輩子,他說:「粵語中有一句話叫做『養兒一百歲,常憂九十九』,從你們出生開始,作為家長,我就會一直操心下去。」
2019年,秦沛在《謝謝了,我的家》節目中說:
「姜文杰、姜麗文,很開心能夠做你們的父親,也很感恩你們做我的兒女。有的時候,我還真的忘了你們多少歲了,一天到晚嘮嘮叨叨,這是繼承了我媽媽,你們奶奶那種愛操心的習慣,你們要知道,我為你們操心是因為我愛你們。不管怎麼樣,我會一直支持你們。」
秦沛為中國影視事業奉獻一生,在生活中也是好兒子、好哥哥、好父親,這樣的前輩值得人們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