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金牌助理》展開的非天夜翔寫作手法總結
在閱讀了大部分非天夜翔的小說後,一天洗澡時,我頓悟了:非天夜翔是一個優秀的商業片導演。
為什麼我的評價中要有「商業」兩個字呢?為什麼我說他是「商業片導演」,而非「商業小說家」呢?各位讀者,你們現在是陪審團的成員了,請在讀了我的文評後做出表決,評判我的結論到底是對是錯。
「商業片是相對於藝術片和紀實片而言的。指的是以票房收益(盈利)為最高目的、迎合大眾口味和欣賞水準的影片。」——引自百度百科。雖然百度百科是這麼解釋商業片的,但由於目前優秀的商業片層出不窮,有些甚至比藝術片還要引人深思,而且看得出母雞並不是以盈利為最高目的來寫作的。因此,開頭這句話的意思是:我認為非天夜翔在迎合讀者口味的同時運用拍攝電影的手法創作小說,並且做得相當成功。
判定為「商業片」的證據一:攻受設定。
非天夜翔小說中最常見的主角設定:忠犬攻謀士受。攻是武力擔當,受是智力擔當。
此類攻受配置貫穿了大多數母雞的文,在此不一一細數了,在反覆的打磨中,攻受性格越來越立體,讀者也接受度很高,發展到今天,很多讀者聽到「非天夜翔的文」這個詞的時候,腦中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概念,大概知道他們會讀到什麼樣的內容了,這就是確立了一個「品牌」,喜歡這種類型產品的消費自然會成為回頭客。
第二個配置「忠犬攻冷感受」在《別過來》中登場,從積分和收藏數量來看受歡迎程度不如其它文,因此只在《2013》的配角身上延續了一次後就遭遇了「停產」,由此可見,對於最佳攻受配置的設定上,母雞有可能進行了有計劃的嘗試。
這樣一來,母雞大大在嘗試科幻、都市、古裝小說等不同體裁的小說時,人設方面只要在最佳配置上配合故事背景加以合適的改動,就可以把大多數精力放在鋪設故事情節上了。
比如《金牌助理》中的小攻本質上還是與其他小攻一樣——有本事、不怎麼流露內心想法、忠犬、器大活好,但又與其他小攻略有不同。盧舟作為影帝,你能想像他像《王子病》中的譚睿康一樣得了塊金表就捲起袖子在片場裡走一圈嗎?《么兒》中的冷酷教官又怎麼會喜歡做成天背臺詞、時常需要情緒轉換的工作呢?「
盧舟之所以是盧舟,不是譚睿康,因為他是有「狂犬病」的「盧發財」。在外是男神,在家暴發戶脾氣的性格設定更符合盧舟的成長軌跡,又產生了反差萌。相信很多人都記得盧舟躺在床上指揮蕭毅舉著平板逛淘寶刷微博罵小號的場景,也記得他恨鐵不成鋼地對小受嘮叨的場景。
「老瓶裝新酒」,是最為常用的產品設計理念之一。
證據二:成熟的故事情節設計。
說到情節設計,不得不提一提《2013》。採用了當時熱門的末世喪屍題材,卻沒有隨大流簡單地讓小攻小受開掛走遍天下、在戰鬥中培養感情,而是對於情節的設置做了精心的安排。攻受原本是情侶,卻因生活上無法磨合而分開,直到喪屍來襲才不得不從新清算心中的感情,這一點與以往的「暗戀——表白——磨合」發展模式不同,有效地掩蓋了攻受設定延續老模式的不足。一連串意外的發生讓他們加入了混混頭子組建起來的末世雜牌大軍中,拉開一場人性的較量,最後抵達國家安全地帶,探究末世產生根因。這故事情節深究其中就可發現多重驚喜和作者的深思熟慮。
最能體現作者巧思的情節安排是第七章《篩選》。這一章節中,作者不但安排了攻受加入雜牌軍,同時還讓小受負責挑選後來的雜牌軍成員,這就很有意思了,因為讀者會不由自主地把自己排進候選人員隊伍中,開始用小受的挑人標準來衡量自己:「我夠格嗎?我有足夠的本事嗎?我的專業知識能在這樣的末世中派上用場嗎?我是不是應該多學點實用的本領了?」這一招非常聰明。
電影《2012》中不是也引發了關於「只有對社會做出特殊貢獻的人才能擁有船票還是每個人都能擁有船票」的爭論嗎?《後天》引發的討論則是「如果你不得不燒圖書館裡的書,先燒哪一本(哪一些書可以燒)?」這樣的爭執點在劇情中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卻成為了電影的亮點。
《2013》也很好的運用了這一種「爭論引發點」。如果主角們擁有不同的超自然力或者進入不同職務隊伍中,讀者的代入方式就會變成「如果我有XX能力,我會用來做什麼?我適合哪個隊伍?更想進哪個隊伍?」而《2013》中的主角都沒有特異能力,也沒有分為幾個派別,而是較為實際地把自己的領域做到最好,本來是要因此失掉特異功能文這種代入感的,但「倉庫選人」這一情節不但給了讀者這種代入感,還側面反映了末世弱肉強食的殘酷,實在是高明。文中類似倉庫篩選這樣的亮點細節還有很多,比如在安撫人心方面比牧師還厲害的煮飯大媽,被染成熊貓的小狗等,就不一一解析了。
《金牌助理》中同樣有很多令人驚喜的細節。比如漫畫式的人物動作描寫:「蕭毅像個沒力氣的兔斯基,趴在桌上。」
「喂!』盧舟在外面怒吼道。盧舟中氣十足,整個房子都在瑟瑟發抖。蕭毅一副暴漫臉,在樓梯上斜視盧舟。」
蕭毅去參加選秀時:「唱到一半,蕭毅看了下四位導師的表情,大家似乎都很無聊,齊全在挖鼻孔,胖妞在玩手機,民樂老師季子脫了高跟鞋,在桌子底下蹭來蹭去,王璟正在照鏡子。」從盧舟的角色設定,到種種拍戲內幕、選秀內幕、主人公遭受的挫折,不管是真是假,都源於角色自身做出的選擇和各種意外,而非為虐而虐的存在,小受的遭遇則更像是平凡人每天都會被迫面臨的無奈——被老闆壓榨、房價太貴買不起、無人賞識、對於未來一無所知等等。這很真實。
接地氣的角色設定、成熟的情節設計和漫畫式的動作描寫,讓這篇娛樂圈文在五光十色的文中脫穎而出,成為特別的存在。別出心裁的設計,可以更多地吸引消費者的目光。
證據三:啟迪作用。
一篇小說、一部電影,全篇都是笑料,不行;全篇都是虐點,行,但是你不會看第二遍。有笑有淚,已經是很高的境界,在笑過哭過後還能反思起自己的行為,是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上文已經寫了《2013》中的一個章節是如何引起讀者對於自身本領的反思,這裡我想探討一下《王子病的春天》是如何起到給學生黨敲響警鐘作用的。趙遙遠可以說是叛逆的真實寫照——先是出於叛逆沒有選擇商科,而是選擇了自己不是特別感興趣或擅長的工科,上大學後沉迷網遊不可自拔,導致期末掛科,多虧老哥驚醒夢中人,促其發奮上進補考過關。出來工作不進老爸的單位,要自己創業,磕磕碰碰地把公司拉扯大之後遇上了金融風暴。做起了代購時發現老爸一個健身房辦卡計劃就能輕鬆忽悠幾百萬融資,方知薑還是老的辣,該利用的人脈就該利用。
看看遙遠吧,成長在老爸和老哥的雙重溺愛中又怎麼樣?幾乎要長成一個典型的「反例」。當期末考試將近,懸梁刺股的時候;爸媽要我們留在省內工作而我們想去省外工作時;看到那些大專畢業換了一份又一份工作卻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青年時,想想遙遠和蕭毅,學學譚睿康和盧舟。
大牌而沒有情節,只能吸引「有情懷」的觀眾;有大牌有情節,才能賣座;在娛樂大眾的同時啟發大眾,則會成為經典。
判斷為「運用拍攝電影的手法來創作」的證據一:鏡頭語言。
在小說的景物描寫中,母雞擅長利用全景拍攝天空給讀者以遼闊或壯麗的感受,如 《國家一級註冊驅魔師上崗培訓通知》中的一段:「廣州風雨交加,烏雲罩頂猶如世界末日,無數閃電射向三百餘米高的建築物,珠江大橋頂上風雲變幻。中午的天黑得就像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廣州塔上接天穹,吸扯著四面八方的電芒,在雷暴之中,成為一道蔚為壯觀的奇景。」
其中「廣州風雨交加」是一個大全景,讓讀者看到一座風雨中的城市,下一句「烏雲罩頂猶如世界末日」則拉近了鏡頭,讓滾滾的烏雲出現在鏡頭中,給人以壓抑感,同時保持著緊張的氣氛,「無數閃電射向三百餘米高的建築物,珠江大橋頂上風雲變幻」是把鏡頭稍稍往下移動,讓閃電撕破壓抑的氣氛,衝擊觀眾視覺,然後切換鏡頭到珠江大橋,為下文的全城洩洪淹沒珠江大橋做鋪墊。
如果你覺得我空口無憑,單憑一段景物描寫就說母雞大大在用拍電影的手法來創作,那麼我們就來看看母雞大大真的在《金牌助理》文中「拍攝」了一部電影是怎麼樣的:「開場就是一段二胡,那段曲子環繞迴蕩的時候,蕭毅根本無法相信,這竟然就是自己拉了無數次的電影主題樂,隨著樂聲迴蕩,鏡頭倏然拉向碧藍色的萬裡無雲的天空,以及綿延起伏的黃土地山巒。
色彩經過了後期的處理,顯得濃烈而壯闊,對比極其明顯,那種視覺的衝擊力一下撲面而來,猶如將人的靈魂拽進了六十年前黃土高原的世界裡。鏡頭極其遼闊,看得心胸豁然開朗起來……」
天空鏡頭、全景鏡頭、衝擊力、遼闊感,全中。
除了天空全景之外,母雞大大還喜歡刻畫人物的眼神,如:「項誠注視楊星傑的雙眼」「蕭毅驀然與盧舟對視」「XXX看了XXX一眼」。第一次查工資卡時,「蕭毅的瞳孔微微放大,看著屏幕上的八後面加了四個零」;目睹盧舟拍戲時摔傷,「蕭毅瞬間瞳孔微微擴散」。
不只是《金牌助理》,母雞其它的文中還有很多這樣描寫瞳孔的句子,瞳孔特寫在其他作者的小說中是很少見的,相反地,在電影中倒是經常出現——在直升機爆炸前給坐在機艙裡的主人公一個頭部特寫,在主人公喃喃地說出:「OMG」之後把鏡頭推近,特寫他/她的眼睛,看到飛彈飛來的場景,讓觀眾體會到主人公絕望的心情。母雞小說中如此廣泛地運用瞳孔特寫,還不足以顯現他是在拍攝小說嗎?
電影元素二:反覆提及人名和接地氣的比喻句。
大家可以做一個實驗,找出母雞的一篇文,看裡面非景物描寫的一段話,數數裡面出現了幾次人名,會發現數字驚人。在《金牌助理》中(不包括番外),蕭毅的名字出現了4980次,盧舟的出現了4683次;《驅魔師》約68萬字中項誠實的名字出現了7058次,遲小多的名字出現了9659次。另一本不同作家的67萬字的靈異小說中,小攻的名字出現了4367,小受的出現了3226次,比《驅魔師》少了一多半。當然,只與一本小說比較說明不了問題,需要結合文本分析:
「蕭毅:『???』¶蕭毅掙扎著起身,腦袋還在門上撞了一下。¶蕭毅:「去大望路做什麼?」¶杜馬莫名其妙:「你不是想換個工作嗎?喝傻了吧!」¶蕭毅:「!!!」蕭毅想起來了——昨天晚上喝酒的時候似乎提到過這事兒……」有分行符「¶」的地方是原作者分段的地方。
每一句對白作者都會分段一次,並且只有杜馬的那一段沒出現蕭毅的名字,如果只保留第二個和第四個「蕭毅」,對於全文閱讀其實也毫無影響,可見作者對於人名的執念。這樣一句一段的分段方式,以及每個人物對白前都有人物名字的寫法,是不是很像寫劇本?
寫到這裡,我已經盡力把我搜集到的證據全部呈現了出來,最後贅言幾句。
導演、小說家、謀臣,看起來何其不同,然而又何其相似?都能以一己之力統籌全局。「商業片」在我眼中並非一個貶義詞,只是覺得用來形容非天夜翔成熟的寫作方式和構思方式很貼切。我曾經批判過小說公式化的寫法,但非天夜翔的小說雖然有固定的攻受配置,但在情節和故事背景上是有不斷創新的,因此不容易讓讀者感到厭倦。可觀的知識儲備、清晰的多線故事情節、有趣的人物設定,構成了一篇篇佳作,成就了非天夜翔。
至於我的結論是否正確,只能讓陪審團作出表決,作者本人下達判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