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VB歷年武俠劇|1989版《蓋世豪俠》周星馳一生喜劇事業的起點

2021-01-07 小李大俠

香港電影的1992年被稱為"周星馳年",這一年香港電影年度票房榜前五名被周星馳同學包攬,從此原先那個星仔一躍成為星爺。但是在星爺真正大紅大紫之前,他足足跑了將近十年的龍套。

1982年,周星馳拉著好友梁朝偉一起去報考第11期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沒想到的是,梁朝偉歪打正著被錄取了,而周星馳卻落榜了。同年,周星馳在戚美珍的介紹下進入第11期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夜訓班學習。當年跟周星馳一屆的除了梁朝偉,還有吳鎮宇、歐陽震華、關禮傑、李子雄、張兆輝、林俊賢等人。

1983年,從無線訓練班畢業後,周星馳正式成為無線電視臺的籤約藝員,同年,他開始擔任兒童節目《430穿梭機》的主持人,偶爾也會在一些電視劇中跑跑龍套,比如經典的82版《天龍八部》、83版《射鵰英雄傳》等。由於在無線長時間擔任兒童節目主持人,所以周星馳一直沒機會晉升為當家小生,真正讓周星馳引起無線高層注意的是他於1988年參演的一部電影 ——《霹靂先鋒》。

《霹靂先鋒》是周星弛的電影處女作,當時此片的製作人李修賢提拔他出演了該片的主要角色,給了他發揮自己演技的餘地。而周星馳則不負眾望,憑藉本片中出色的演繹,獲得了第25屆臺灣金馬獎的最佳男配角。此時,無線高層終於注意到了周星馳——這小夥子潛力還不錯嘛,於是在1988-1989年那兩年,無線電視開始給周星馳一些主要角色來讓他擔綱。

在周星馳的電視劇時代,最重要的作品當屬他主演的武俠劇:《蓋世豪俠》。

1989年4月,TVB製作的古裝武俠劇《蓋世豪俠》上映,該劇由劉家豪、李力持執導,周星馳、羅慧娟、藍潔瑛、吳鎮宇、吳孟達、劉江等主演,全劇共30集。

這部武俠劇既非改編自金庸,也非改編自古龍。這是一個類似於梁朝偉演過的《絕代雙驕》裡的兄弟身份錯亂、反目成仇的故事,只是這裡的兄弟是一對異父異母的兄弟。該劇講述了浪蕩子段飛(周星馳飾),本是江湖名門正派的領頭羊「穹蒼派」掌門人的兒子,但他卻對武功以及江湖恩冤毫無興趣,反而喜歡做生意。但最終他還是捲入了一場兄弟之間以及正邪之間的生死搏鬥。。。

《蓋世豪俠》首播距今將近三十年了,時間真的很久遠了,比小編的年齡還大,那個時候星爺還不是星爺,只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星仔,一個無名小卒演繹了一個蓋世豪俠,便註定了他以後非凡的一生。

事實上作為一部武俠劇,這部劇的劇情並不算十分出彩,甚至在很多江湖武俠的設定上都有些小家子氣,更不用說當時的攝影環境和製作技術是多麼簡陋,雖然感覺很假,但現在看來竟莫名的多了一些懷舊的氣息,甚至有一些別樣的味道。

《蓋世豪俠》因為周星馳的「精湛演繹」而變得大放異彩,可以說,是星爺撐起了這一部電視劇,但是,也是星爺硬生生地把一部正經武俠片演成了搞笑片。

1989年正是TVB五虎將當家的末代時期,星星和鎮宇這樣的演員終於開始擔正了,可惜無線一開始並沒有重視這群從《射鵰》龍套做起的"小人物"。若干年後,兩個人都已是影帝加身,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註定,《蓋世豪俠》這部戲中兩個人角色性格特點,竟然就是後來他們稱雄影壇的角色雛形——無釐頭的瘋狂搞笑和心機城府的反派邪者。  

周星馳飾演的段飛,不誇張的說已經很有"烤雞翅膀"的神髓了,肢體和神情語言的運用已經非常出色,其實若不是他名氣不夠,84版的《鹿鼎記》星爺是比偉仔更合適的小寶人選,因為那種市井小人物的流痞氣在星爺演起來更加的流暢自然,而偉仔更要靠"演"來彌補他太出色的眉清目秀(後來星爺成名後終於有幸出演了電影版韋小寶)。《蓋世豪俠》之後,星爺的喜劇天分開始鋒芒畢露,幾年之後便成為了香江的票房天王。  

吳鎮宇飾演的段玉樓,其造型絕對是其演藝生涯中最規正也是最另類的一次,他在此片中竟然滿口詩詞歌賦,還會吹笛子,喜歡看著月亮飲酒做對……顛覆感極其強烈,後來只有在和劉德華演對手戲的電影《絕代雙嬌》裡演過類似角色。在全身心投入影壇之後,老吳給我們塑造了經典古惑仔靚坤,那種神經質的表演是任何人學不來的,吳鎮宇後來成為香港電影最有特點的四大反派人物之一(另外三個是任達華、黃秋生、張耀揚)。如今三十年後的今天,老吳如果閒時有功夫再看看自己當年白衣飄袂的公子哥扮相,不知道會不會笑到地上去再翻幾個滾,尤其是他在劇中的口頭禪: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哪復計東西。

本劇的女一號李珠由羅慧娟扮演,她在劇中演了個男人婆,粗笨、潑辣,不招人疼。平心來說她不算大美女,臉盤有點太圓太鼓,但是就是她鼓著臉蛋和段飛吵架的樣子非常可愛,只是現在大家再提到羅慧娟這個人時,先想到的不會是她曾經演過的角色,而是她和星爺在多年前的那一段戀情。

女二號雪雁由藍潔瑛飾演,豔美絕倫又才情滿腹,藍潔瑛不愧「靚絕五臺山」之名,她的臉上放射著80年代的無暇青春感,沒有後來被風刀霜劍摧殘過後的落寞神情。在當時那麼惡劣的化妝條件下,隔了這麼多年後再看當時的雪雁仍然還是這麼漂亮,論長相的確是讓人很驚豔,尤其是雪雁與段飛的第一次相遇,當她抬頭的那一剎那,簡直震撼到我了,那雙眼睛,仿佛有著魔力一般深深的吸引住我,淡黃色的衣服,清麗脫俗,清純中帶有一點妖豔,完全不是《大話西遊》中春三十娘帶給我的感覺。

但是,片中的這兩位女主角——羅慧娟和藍潔瑛後來的人生遭遇卻令人唏噓。在早期採訪裡看的出羅慧娟性格非常外向開朗,本來人生事業一片大好,但一次潛水讓她失了聰,從此患上抑鬱症,後來又得了胰臟癌,於2012年病重去世。沒有聽覺的世界給她增加了一道阻擋和外界交流的屏障,變的孤獨隔離、鬱鬱寡歡,信仰了耶穌後才緩解了她的部分痛苦,給她增添了幾分內心的安寧。

藍潔瑛的人生比之羅慧娟更讓人可憐,就像她在《大時代》中塑造的玲姐一樣命運多舛,藍潔瑛的現實生活很不幸,早年被影壇大佬侮辱過兩次,感情事業不順,導致長期精神狀況不佳,於是被名列香港「四大癲王」。古龍說,英雄末路,美人遲暮,都是人世間最悲涼的事情;這句話用在藍潔瑛身上是再真切不過了。一個多月前,這位曾經「靚絕五臺山」的美人也終於走完了她的一生。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希望她們兩人能永遠停留在二十多歲的美好年華裡。

吳孟達在劇中一人分演兩角:至大陽剛的糙漢古峰和練了類似於葵花寶典後不男不女的古豔陽。港劇搞笑的常規武器是拿同性戀開涮,看著塗脂抹粉填平了臉上麻坑的達叔,捏著蘭花指扮娘娘腔,總有一種力量讓人笑容滿面。當他拍著雪雁的肩膀說些長輩的話時,我總想起《大話西遊》裡春十三娘和豬八戒,想聽他喊一聲"娘子,快點出來看上帝!"   

這部劇使周星馳和後來的兩位黃金搭檔:李力持和吳孟達聚到了一起,在當時煞有介事的武俠劇拍攝模式中,他們另闢蹊徑地展開了一段無釐頭的冒險之旅。很多人勸周星馳不要這麼幹,但他當時的心態就是要「搏出位」:好就一炮而紅,不好被罵死也認了。

周星馳期待中的大紅大紫沒有到來,但還是收到了一定效果。觀眾注意到了這個怪咖的武俠劇男一號,而一些擅長喜劇的電影導演也注意到了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新演員。在他初涉電影江湖之初,李修賢是按照「仗義小弟」的路子打造他的,雖然也拿過金馬配角獎,但那不是真正的周星馳。後來遇到劉鎮偉和王晶,這才一拍即合,放射出獨一無二的光芒。

其實,無釐頭喜劇並不是周星馳一人的創建,那是植根於香港市井社會的影視文化的必然產物,是以周星馳為代表的一批演員和以王晶為代表的一批導演共同的創造,只不過周星馳專攻於此,獨步江湖,漸漸成了代言人甚至唯一代言人。追根溯源,周星馳的無釐頭喜劇風格在《蓋世豪俠》中初步確立,之後不斷完善,發揚光大。而到了後期,周星馳已超越了無釐頭風格,開始嘗試更有內涵的喜劇,追求笑中帶淚,追求喜劇與功夫、佛法、科幻的結合,產量越來越小,元素越來越多,票房越來越高。

《蓋世豪俠》全劇的「精華」在最後一集,導演李力持和主演周星馳都完全放飛自我了,周星馳和吳鎮宇兩兄弟大決戰的場面也可以說是一次無釐頭的集中爆發。

周星馳把古裝的頭套除去,頭上綁條帶子,換上一件類似超人的制服,胸前還寫著一個「勇」字。他和吳鎮宇兩人就像是街頭爛仔打架一樣,之前的什麼神功都不見了,兩人如肉搏一樣打在一起,周圍的打手和群眾也有很多無釐頭的表演,例如在集市上的小販先是議論不休,甚至上前勸架,還硬拉著正在決戰的周星馳,要他賠被打爛的東西;官差對周星馳見死不救,周星馳抱著他的腿大哭,扯下一隻鞋;周星馳在吃完神丹之後講出像電視廣告裡的推銷臺詞;周星馳和羅慧娟在合力把吳鎮宇打敗之後開始爭功勞;周星馳當上了「穹蒼派」掌門人之後說要將之變成江湖上最富裕的門派,要做生意,還為它改了一個不倫不類的名字「段古母辛派」……

星爺就算要發揮你也要考慮一下全劇的整體性和連貫性呀,最後一集和前29集根本不是一個畫風好嘛!我都能想像那個場景,星爺和編導坐在一起一邊喝茶吃包子一邊討論劇本,星爺靈感一來,拍案而起:我要讓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於是就有了最後一集。

周星馳曾坦白地說,在那個階段,當時的心態,就是發誓要出位,「不成功便成仁,因為我等得太久了,如果一開始就給個主角給我演,我不會想得那麼要緊,我不需要這樣來博,不用走這一著險招。」

不能說周星馳完全成功了。《蓋世豪俠》也沒有給周星馳帶來一炮而紅的效應(誰讓那時候還播放著《義不容情》呢),因為那時還是英俊小生當紅的年代。但周星馳獨特的無釐頭表演風格,已經給觀眾留下了一個深刻印象了。他在劇中的一句口頭禪「不如大家坐下,喝杯茶,吃個包子,慢慢說」,在坊間流行一時,很多香港人都學著他的語氣,在各種場合講起這句話。

時過境遷,曾經青春帥氣的星仔早已變成了滿頭銀髮的星爺,他帶給我們無數的歡樂和感動,可以說是陪伴了眾多80、90後的成長,自從《長江七號》短暫的出演之後,星爺就告別了銀幕,轉而幕後導演作品,《西遊降魔篇》《美人魚》等雖然依舊經典,也會到電影院去支持,但總是感覺缺少了什麼。我想,如果當星爺再次出現在銀幕上時,一定會是中國電影最轟動的一刻,也是我們無數影迷翹首以盼的時刻。

只是這一刻,還會來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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