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漠中醒來,戴著紅色的面罩,頭髮藍綠,腳邊還散落著幾顆熟透的石榴。
這是 Lady Gaga 新歌《 911 》MV 的開頭,也是抓住 2300 萬觀看者的那十幾秒。
她跟著佐羅一樣的男人,踏進異國小村莊,掉進一系列奇怪迷幻的場景裡。
不知名的宗教儀式下,她起舞、飛升,跳意味不明的舞蹈;她把娃娃裝進盒子;她頭上刻著 Chromatica,被一個男人用刀刺進胸膛。
在觀眾的迷惑達到頂峰的時候,MV 的真相時刻到來——Lady Gaga 躺在救護擔架上,剛剛刺傷她的那個男人手裡拿著震顫儀,對她施救。剛剛的一切,都是她在一場車禍之後,昏迷中的幻想。
之前的所有疑惑都有了解釋。
幻想裡的那片白色沙漠和「佐羅騎士」,是車禍路邊的海報:她拴著紅繩的,就是在車禍中受傷的左腳;她在小村裡看到的那個反覆用頭撞地的男人,就是車禍裡一個被彈出氣囊保護的司機;拿著鏡子照她的女祭祀,其實是女救護人員;她把娃娃裝進盒子,其實是應和了 Jacqueline Susann 1966年的小說《娃娃谷》中的寓意,把「藥物」關起來——因為《 911 》就是一首與藥物有關的歌。
在接受採訪時,Lady Gaga 說明了《 911 》與她服用抗精神病藥的經歷有關,「這是因為我不能總是控制我的大腦所做的事情,我知道我得吃藥才能阻止這一過程的發生。」
Lady Gaga 從患有纖維肌痛到因經歷性侵而患有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她最初對藥物治療的態度有所抗拒的,直到後來才接受精神疾病藥物,並認為需要洗刷掉這種藥物汙名。
她在 Instagram 上寫道,「這部短片對於我來說是很私人的一段經歷,我對自身心理健康的體驗以及現實和夢境的相互關聯,都可以為我和大家帶來足夠的勇氣和鼓勵。」
這個穿梭在現實和夢境之間的 MV 一上線就衝到了視頻網站的前 5,還獲得了很多樂評人、音樂人的好評。《娛樂周刊》評價它富於象徵意義,超越了 MV 這一載體。
《 911 》的 MV 導演是誰,其實不難猜。當我們看到豔麗的色彩、奇異的宗教文化符號、充滿隱喻的鏡頭設計,一種熟悉的《墜入》(The Fall)感襲來。這是塔西姆·辛的作品,毋庸置疑。
▲ 塔西姆·辛在片場。Jan Thijs攝-2011 War of the Gods,LLC。版權所有
這位印度導演起初就是因為拍攝 MV 而被熟知的,後來他轉向了電影創作,執導了我們熟悉的《入侵腦細胞》、《幻體:續命遊戲》,當然還有《墜入》。
塔西姆·辛這次重新開始拍攝音樂 MV,其實與 Lady Gaga 本身無關。這個平時只聽古典樂和民謠的導演,在此次合作之前,沒聽過 Lady Gaga 的任何一首歌,也沒看過那部讓 Lady Gaga 提名奧斯卡最佳女主的《一個明星的誕生》。
但他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立刻被吸引住了。他 20 多年前就有所設想的故事情節和表述方式,在今天終於遇到了一首合適的歌。「我告訴她,這首歌對我來說意義重大。」塔西姆·辛在接受《娛樂周刊》採訪時,談到 7 月份與 Lady Gaga 的第一次見面,「我喜歡這首歌。我知道該拿它怎麼辦。」
塔西姆·辛把這個 MV 設計為了一次迷幻的視覺盛宴,同時,他也為影迷設計了一次尋寶遊戲。MV 裡藏著很多致敬經典電影的彩蛋。
▲ MV 中出現的謝爾蓋·帕拉傑諾夫的《石榴的顏色》、《吟遊詩人》海報
車禍發生的路邊影院貼著的海報,是謝爾蓋·帕拉傑諾夫的《石榴的顏色》,它也是整部 MV 的風格來源,電影中的許多造型參考的就是謝爾蓋·帕拉傑諾夫的另一部作品《吟遊詩人》;在這個基調上,塔西姆·辛的「符號化」則可能是來源於亞歷桑德羅·佐杜洛夫斯基的電影,比如《鼴鼠》和《聖山》;而 Lady Gaga 在MV裡「飛升」的那一幕,顯而易見的是《八部半》……
「最後你意識到這些圖像都是抽象的,她受傷了,他們對失血的她說話。畫面裡的人都是那些試圖幫助她的人……她在那個情況下,看到、想像了完全不同的畫面。」無論是幻想與現實交疊的設計,還是視覺符號的運用,塔西姆·辛做的仍然是與 Lady Gaga 一起講完一個抗精神病藥治療者曾經的故事,正視那些「失控」的瞬間,正視抗精神病藥物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