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7月27日-7月30日,見學國際的執行總監曹曦在杭州帶領29名來自不同地區的戲劇教師完成了四天的工作坊。工作坊改變了實踐周既定的對教育戲劇諸多形式的探索,而設計了一個針對疫情時代之後兒童創傷的戲劇實踐。
本次實踐周運用戲劇和劇場的方式,協助我們想像疫情之後的兒童、家庭以及那些隱秘和不易察覺的創傷、情感和思想。這對於我們既是挑戰,也是必須要引領中文教育戲劇工作者思考的方向。
學 心 聲
現在的理解只屬於現在
每次聽到曹曦老師囑咐後勤,都有一種又開學了的感覺。18年靜安,19年望京,20年良渚,場地不同,內容不同,而學習一直在發生,從未改變。
以參與者身份體驗高水平的教育戲劇現場,這對教師的成長十分重要。畢竟教育戲劇是以參與者為中心的,當我們有豐富的參與經驗時,才更容易同理課堂上的孩子們,理解教育戲劇為什麼要這樣做。另外在教育戲劇領域,高水準的教學現場、演出現場難得一見,而多看好課和好戲是一條必要的學習路徑,沒有人能憑空創造,而在實踐周,終於可以看到這一切,好好吸收營養。理論和實踐需要結合起來才能進步,見學國際教育文化院和抓馬寶貝在這兩方面可謂用心良苦,一方面持續翻譯出版最前沿的專業著作,一方面通過暑校、實踐周等方式帶來豐富的體驗,這給了我這個一線教師極大的支持。
曹曦老師為我們展示了3條通往教育戲劇的路徑。
首先是敘事(Narratives)的路徑。之前只是意識到課堂上的任務活動要緊扣中心,但總覺得在中心和課堂活動之間缺了些什麼,不夠生動豐滿。今天才意識到是二者之間缺少了敘事,一個苦惱中的角色是敘事,手機上的一道裂痕也是敘事,「有故事」的元素都充滿空白,指向意義,讓參與者探索這些有故事的人和物,可以建構出許多富有戲劇張力的活動和境遇。
其次是框架(Frame)的路徑。框架、角色和任務三者是交織的,而非孤立的。框架決定了參與者將如何看待中心,框架不只是故事中的一個角色,而是參與者將以何種角度和觀點進入故事,框架需要解決的問題不是參與者將要成為的角色,而是角色的特質、責任與期待,解決了這個問題,才能讓參與者站在另一群人的角度去思考。當戲劇要探討的內容確定了,通過思考框架、角色特質、任務這些元素,可以更好地制定課程計劃,為參與者鋪一條通往學習的路。
這條路的深處是極端(Extreme),這是曹老師為我們展示的第3條路徑。之前所理解的極端只是一個充滿麻煩的戲劇事件,如今意識到,教育戲劇中的極端必須和參與者相關,它不是老師腦子裡的極端,也不是故事情節中的極端,而是讓參與者能理解、有共鳴的極端。極端像是北鬥星,一旦極端確定了,剩下的工作就是如何走向它。
這是我第一次和曹曦老師一起學習,他在教學上真是個榜樣——比如在傳達理念時很少使用艱深的專業名詞,以最深入淺出的方式帶領大家洞悉教育戲劇的內在規律;比如每天都在問學員問題,結合班級的狀況和大家的問題靈活調整教學方案,讓每個人的收穫最大化;比如對學員敏銳的洞察和保護。
由於疫情的原因,本次實踐周探索的內容涉及創傷和家庭,曹老師一直在以各種方式保護著參與探索的學員,在課堂上我始終感受得到人與人之間的尊重和理解。
「並沒有一個直覺上明顯且本質的自我,沒有這個坐在那等著被語言描述的人。實際上,為了滿足我們遭遇的境況的要求,我們總在建構和重構自我,就像編了一個關於我們是誰,是什麼,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如此的故事。這些自我創造的故事日積月累,有時會過期,並不僅僅因為我們變老或變聰明,而是因為自我創造的故事需要適應新的情況,新的朋友,新的事業。」
曹曦老師引用布魯納這段話,為我們解釋故事與人的關係。誠然,我們生活在各種各樣的故事中,它們一刻不停地為我們解釋著身邊發生的一切,這些故事可以幫助我們理解世界,也填滿了生活中的空白,這讓文化得以傳承,也讓文化得以禁錮人。而兒童更少使用現存的故事來填補空白,他們更喜歡像一個受過訓練的引導者一樣指著空白問「為什麼?」,然後編一段故事,自己創造意義,從這個角度來看,兒童才是我們的老師。
教育戲劇究竟教什麼?戲劇對兒童有何意義?
這次實踐周后,對這個問題的理解又深入了一些:戲劇提供了大量的境遇,並在境遇中提供可能性,提供選擇的自由,這一切都會構成孩子們的經歷,讓他們有充分的機會在境遇中建構自我。當孩子在幾歲時就可以成為一個「有故事的人」,且在戲劇的保護下,不必因為這些故事留下創傷,這多奇妙。
實踐周的學習增進了我對教育戲劇的認知,也許還有許多錯漏和誤解,但就像曹老師說的,「現在的理解只屬於現在。」教育戲劇是發展中的學科,我們這些教師也是發展中的教師,發展中的人,繼續前行吧,未來的路還長,有太多空白等待著我們去解釋,我們需要創造意義,和孩子們一起,和所有人一起。
學員/郭子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