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以寓言開頭,展現了一個美好壯闊的畫面。孔子說過:「言不盡意,立象以盡之。」
文章這樣的描述,容易瞞人,一般的人只看到一個荒誕不羈的故事,猶如《山海經》,但我們看,從開頭一直到下一個結論:故曰,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其實,這麼長的描述,都是為了這十二字作的註解。單純看這幾個字,什麼至人、神人、聖人,被繞暈了,也不知道什麼是至人,什麼是神人,什麼是聖人,大概都是高人一等的人物吧。
先不管什麼至人、神人、聖人,先看無己、無功、無名。世人都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兒女家產,好吃、好住、好玩,還要立功,在社會上要有地位,要受人尊敬,再者,很多人是為了名,要出名,不管是好名還是歹名,都要留下名聲,有名就有利,要名利雙收。孔子也說過:「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
所以,從中可以看出,世人是被己、功、名束縛住了,不能瀟灑自在,而達到逍遙的目的,就是要無己、無功、無名,即不被己、不被功、不被名束縛住,也就成了高人一等的至人、神人、聖人了。
除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至人、神人或聖人呢?
先看第一個寓言。
一、鯤化大鵬
鯤和鵬是不是一個呢?是一個,先不要被名字欺騙了,《道德經》開篇:「名可名,非常名。」而且結論也說明聖人無名,不要太在意這個名而忽略了實質。鯤和鵬是一,不是二。
鯤和鵬有什麼不同?做的事不同,也可以說一個人的人生階段不同,一個人經歷小學,再到大學。鯤如同上小學時候的自己,鵬如同上了大學的自己。
上大學是為了什麼?為了一個更加光明的前程。
鯤和鵬的特點:大。
這個「大」字,要特別關注,一個極北,一個極南,還要在天空,背負青天。「極」,是不是地理位置的地方呢?當然也不是,這裡都是一種比喻。己、功、名,可以說是一極,而無己、無功、無名就是另一極。這其中的活動空間都很大,自己最大,功名最大,但相對於青天還是小的,所以引出了小大之辯。
再看《齊諧》這本書,莊子說是記載志怪的,是不是和《山海經》一類的啊。「齊」,這個字要注意,因為第二篇就是《齊物論》,常用的詞有:整齊、參差不齊、見賢思齊、齊名、齊全、河水齊腰身,人都到齊了。
可以看一看,一個「齊」字,它有好幾個意思,是不是還有別的含義,姑且不論。「諧」字呢?如今都講究和諧,這個書名放在這裡就很有意思,到底有沒有這本書呢?我自己還是認為把它放在無何有之鄉比較好。
山海,都代表大千世界,突出大而廣,「齊諧」呢?從字面看還是萬物,因為其中有鯤、有鵬、還有後面的各種蜩、學鳩。
鵬要遷徙到南冥,怎麼去的?水擊三千裡,扶搖而上九萬裡,乘著六月的雲氣。這個六月,不知是六個月還是六月,因為天地一呼是六個月,一吸也是六個月,再者,六月也代表陽氣最盛的時候,這時風大有力。大鵬飛到天空之上,看到了一番景象:野馬也、塵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
野馬是指浮遊的水汽,也有人說是野馬奔騰的塵土。這是大鵬從上視下看到的景色。大鵬抬頭向上看,看到天之蒼蒼,這個「蒼蒼」的顏色,是天的本色嗎?還是因為虛空太遠,目力所不極所致。
這是以大鵬為視角,如果一個人從下向上看呢?大鵬在天上,是不是也很渺小,如同塵埃,如同我們看到的太陽和月亮,太陽不可謂不大,然而它在天上,人看到它也只是一個小小的圓盤。這就讓人想到,一位聖人雖大,但和大道相比,還是很渺小的。
也只有大道的廣闊,才可以讓人遨遊其中,無拘無束。
二、大舟與杯水
這一段是說大鵬的變化圖南之意,志向遠大,需要有許多的憑藉方能實現。不然,中途不免夭閼(夭折),故陳述積水和培風的重要性。另一個注意的地方就是:待時而動或乘運而興。
一個人要厚積才能薄發,還要看時機,時機不對,也無法成就。
三、蜩與學鳩
不同的生活、思想觀念、學識、才能等,造成了人與人之間難以溝通,彼此無法理解。這兩個小蟲譏笑大鵬:奚以之九萬裡而南為?世上這樣的事不是很多嗎?
一個人成功前,常常遭受別人的譏笑和白眼,而成功後,以前人的態度馬上就轉了。
小知和大知不同,小知的人是無法理解大知的。
四、小知不及大知
承接上一段,表明觀點,小年不及大年還是闡述小知不及大知,為其作注。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冥靈以二千歲為一年,大椿以三萬二千歲為一年。古今第一人的彭祖也只是活了八百歲,彭祖比於大椿又是可悲的,而眾人的小知豈不悲哉!
夏蟲不可語冰,井蛙不可語海,凡夫不可語道,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我們現在崇拜、羨慕的人,何嘗不是彭祖一類,可見,我們不亦悲乎?
五、小大之辨
商湯是商朝的開國君王,用他起問,言這件事,目的是什麼呢?證明小大之辯。也就是為了說明小知不及大知。
商湯的關心的事情和一個凡夫關心的一樣嗎?不同。這一段看上去和前面相同,意在為其證明這件事。
六、宋榮子和列子
才智勝任擔當一個官職、行為能夠得到一鄉百姓的讚譽、品德做一位君主是合格的、能力能得到全國信任的人,這一類人,就如同自我滿足的斥鶠,被宋榮子嗤笑。
宋榮子是怎樣一個人呢?定乎內外之分,辯乎榮辱之境。
何為內?
自心是也。
何為外?
毀譽是非是也。
這裡主要講外在的名,宋榮子不在乎,達到了忘名的境界,但在莊子看來,猶有未樹。
宋榮子還沒有樹立什麼呢?答:無己、無功。也就是莊子的結論,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看來,宋榮子的境界也是很高了,達到了聖人的境界,在聖人之上還有至人、神人。
這樣就對莊子所說清晰了!我們看列子。
列子御風而行,雖然免除了走路的艱辛,但還是有所「待」,也就是說,有所依賴,所依賴的就是「功」。可見,列子達到了至人的境界,無己才能御風而行。
神人呢?乘天地的法則、順陰、陽、風、雨、晦、明的變化,達到了逍遙自在的境界,什麼也不需要憑藉。
總結
從寓言中的大鵬,講到世間的人物,湯、棘、宋榮子、列子。這一系列,主要還是講人,人被名利、自己束縛,不得自在,而許多人,反而很自足,所以小知不及大知,這個「及」,也可以解為「理解」,真正能做到逍遙自在,只有:無己、無功、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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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莊子·逍遙遊記(一)無己、無功、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