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都不知道,你是怎樣度過的那個百無聊賴的下午。
或許你會不停地擺弄手機,或許你會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操著各地方言的遊客來了又去,也或者你只是捧著相機隨心隨意地閒拍……總之,那個下午你是無聊的、安靜的、無所事事的,當然還有小小的得意。為了兩個人一起去世園會,為了省一張門票錢,你愣是攥著單位發的票,足足等了同去的同事一個下午。
我承認,我的心裡充盈著暖暖的感動。
一直以來我都木訥、呆板,不善於、也不習慣用言語表達情感,即便對你也沒有甜言蜜語,沒有膩人的情話。然而我一直都清楚,一起的兩年多時間裡,我虧欠你的太多。我真的慶幸有你這樣一個人愛我,不在乎我的家庭,不在乎我的貧窮,不計較我的脾氣,不計較我的沒有情趣,就那樣全心全意地愛著。
我總是會想起我們第一次去陝北的情景。從西安坐四個小時的車到延安,再從延安坐四個小時的車到吳起。冬天的黃土高原荒涼破敗,穿過黃土依舊是黃土,再沒有其他色彩,只有路邊高聳的井架和偶爾經過的牛車為灰暗的冬天增添一絲亮色和靈動。一路上你都像一隻貓,安靜地窩在我的懷裡睡覺,然而看著你熟睡的樣子,我卻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擔心和害怕。隻身一人跟著我到完全陌生的陝北,要適應當地的環境、飲食和風俗,要走出原先的朋友圈子,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需要對我有多麼信任。我不想更不能讓你輸掉這次豪賭!
2009年1月,我們開始了在陝北的工作。你在志丹,我在吳起,兩個縣相距一個小時的車程。辦公室的工作繁雜瑣碎,新聞宣傳、人力管理、企業文化、黨建、創新、QC以及各種材料的撰寫,好在我們有著不錯的文字功底,再加上盡心盡力的態度,工作做起來也算得心應手。雖然工資微薄,周末我們卻樂此不疲地奔波在路上,幾乎一起去過了吳起、志丹的所有景點和每一條街道,勝利山、長徵廣場、劉志丹烈士陵園……也嘗試著吃當地的小吃,洋芋檫檫(chá)、碗飥(tuō)、煎餅……日子清苦,卻一直幸福。
2009年10月,我的一篇文章獲獎,從北京領獎回來,便被調到了延安。由延安到志丹要兩個小時,我們繼續著鐘擺一樣的生活,繼續著簡單的快樂。市公司的工作強度很大,加班是家常便飯,通宵達旦也是常有的事。你第一次來看我,便趕上了我加班,倔強的你怎麼都不肯去辦公室,整個下午就一個人在街上、在鳳凰山閒逛,到最後雙腳腫的一步都挪動不了。在延安,太多的記憶刻在了我的心上,和郭然一家去育英中學後邊的巷子吃便宜又好吃的涮串,為省下去寶塔山的門票四個人弓著身子從後山跌跌撞撞地往上爬……那段日子雖然艱辛,但我們學會了理解和包容,更懂得了相互扶持。
當我們適應了陝北的生活,結交了新的朋友,2010年7月我又被調回了西安。重新找工作並不是容易的事,可你卻開心地享受著西安的生活。每天你會早早起床去擠人滿為患的902,會換著花樣吃地道可口的陝西小吃,會時不時地和一幫死黨去逛街。周末我們一起去省體看滻灞(chǎn bà)的主場、看周杰倫的演唱會,一起逛繁華的東大街,一起吃西稍門的羊肉泡饃。那時候你我都深信,我們會一直在西安生活下去,一座銘記著我們的幸福,寄託著我們的夢想的城市,我們會在這裡買房、結婚、生子,然後慢慢老去。
看似穩定下來的生活,在2010年年底卻陡增變數。沒有抱太大希望,甚至參考書都沒買,便壯著膽子參加了河北省的公務員考試。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奇怪,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筆試、面試、體檢、政審,所有環節都出人意料的順利。我們再一次面臨抉擇。像以前的每一次,你堅定而決絕地站在了我的身後,儘管你明白陝西與河北相距千裡,儘管你清楚遠離父母意味著不能盡孝,儘管你有著一份穩定且收入頗豐的工作。
2011年4月,我開始到昌黎上班,你暫時留在了西安。雖然再次分隔兩地,我們卻一直為了共同的目標,為了美好的將來,不懈地努力著。4月30日,在親友的祝福中,爸含著淚將你託付給了我。8月8日,我用自行車載著你去民政局領取結婚證,你說自行車上也有愛情,我又一次被感動。同時,我們也一次又一次滿心歡喜地計劃著明年你到昌黎以後的生活。無論以前多苦,不管現在多難,我們都牽著手一步步走了過來,並且充滿著繼續向前的勇氣,因為日子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流水帳一樣寫了這麼多,只是想讓你明白,雖然我拙於表達,但一直都慶幸有你這樣的一個人愛我,人生因為遇見你而完整,而與眾不同,我因為遇見你而不再孤單,不再畏懼未知的人生。
作者/高永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