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北京,就像我喜歡上海一樣。
大概是在我十幾歲的時候,腦子裡就根植的概念。喜歡城市和喜歡人一樣,不完全是非虛構的,一定存在某些自我意識的強化。
北京的煙火氣跟上海完全不一樣。
抵達北京的第一個午後,我在七拐八彎的小胡同裡面騎車,滿腦子想的詞兒都是諸如「陰溝裡翻船」。倒不是說北京的胡同不好,而是未知讓人膽戰心驚。
最近在聽的一檔講親密關係的播客節目裡提出這樣的觀點:「一個人沒有豐富的自我,兩個人也不可能有高質量的相處。」覺得有道理,所以這一趟的北京之行,我都在為尋找quality time而感到在意。
新城市比較容易有quality time。可能是出於新鮮和好奇,在街道上遊走的時候,我的眼睛總在冒犯性地打探一切,即便塞著降噪耳機,也有一份耳聽八方的敏銳。
在北京,倒也不必特別去偷聽。北京人大多大嗓門兒,也不愛在公共場合遮遮掩掩,就像我在南鑼鼓巷裡撞見的某間沒有隔間的公共廁所,一進門就看到大媽們一覽無遺的蹲廁姿勢,一人在刷抖音,另一人淡定點起一根煙,當下感到唐突的好像也只有我。
耳聽八方的也不止我。
「昨晚吃了聚寶源的銅鍋涮肉。」
「聚寶源可以,正宗!」 比朋友更快搭話的是北鑼鼓巷裡一家日料店的老闆。
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城市自身的浪漫和人是無關的。
順著五道營繞道國子監路過雍和宮,這是我此行北京散步最喜歡的一條路。
真正快樂的時候,手指會不自覺地彈空氣鋼琴。然後面部就會呈現出諸如下圖的神情姿態👇
城市的浪漫,和人也是有關的。
朋友小劉最喜歡的一條路是沿著護城河從故宮東華門進西華門出。原本我們約好晚上去吃京城時下最熱門的烤鴨之一四季民福,後來因為排號遙遙無期,她連蒙帶騙地領著我們走了這麼一段路,依照她當下那神神叨叨的神色,我還以為她真的有秘密VIP通道可以另闢小路,直通烤鴨店。
我的北京朋友可都太會唬人了。竟用清宮劇裡阿哥們帶曖昧姑娘遛出宮門看煙花的場景設定,亢奮地指給我看夜色中空無一人的午門。還嚇我,這兒可不能亂過馬路,不然會被當場狙擊!
景山看日落,人頭山人頭海。分享了圖片給我的ABC同事,收到他用蹩腳的中文回覆:「想到了自己三、四歲時的記憶,雖然不確定是否真的發生。」然後給我P了一張圖傳了回來,「演唱會。」
在萬聖夜的胡同小酒吧裡,喝一杯裝在詭異茶杯裡的熱紅酒,端上來給我的是一個穿著滿清格格裝的姑娘。我問她,這是你們今晚的dress code嗎?「對,我們今晚走中國風。」我一扭頭,又看到了吧檯站著一排扮成中國殭屍的調酒師。
花了200塊,陰差陽錯買到一本打雷姐的詩集,我罵罵咧咧。年輕時候喜歡打雷姐的人安慰:「如果你後悔花了這200塊,可以賣給我。」然後我打算送給他。
這些浪漫因子拼湊起來的,當然不是生活的全部,卻給了sensitive的人更多想要去創造的動力。
回到兩周前的周末,因為工作的緣故,我和J約在淮海中路的咖啡店裡見面。到的早了點,店裡還沒開門,我趴在窗臺上給他發信息。
-「我現在好像賣火柴的小女孩。」
-「你劃根火柴我就到了。」
沒有任何因果關聯的,在北京的每一天,我的腦子裡也會時不時就會冒出這樣的提示音:「你要快點記下來呀,這些劃火柴的瞬間。」
我在景山俯拍的故宮&Bay四年前在故宮拍的景山,這種時隔四年的call back對話還挺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