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內容為虛構故事,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1
「喂,麗嘉,我要結婚了。」
「哦。」杜麗嘉漫不經心地摳著指甲,「居然看上你……新娘子瞎了?」
電話那頭的人顯然對她的毒舌已經習以為常,直接忽略了她的話,問:「請帖你收到了吧?」
「剛收到,還沒來得及看,你等等。」杜麗嘉吹了吹被摳下來的指甲片,伸手拿過被丟到一邊的請帖,越看眉頭皺得越緊,「不是,陳之安,我怎麼就成你前女友了?」
陳之安道:「白鹿有三個前男友呢!我才一個,氣勢上就輸了,你來幫我撐撐場子。」
杜麗嘉奓毛,「你特麼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前任是什麼好東西嗎,你們還比這個?」
「這你就不懂了。」陳之安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別小看這個前任,裡頭學問可大著呢,要是我們倆相差太大,白鹿可能會產生一種,她很搶手,我很垃圾的感覺,這樣不利於我們婚後和諧相處。」
杜麗嘉翻了個白眼,「毛病吧你……操。」
陳之安不滿,「你怎麼又講粗話?」
「老娘指甲殼進眼睛了!」杜麗嘉一邊流淚,一邊就要罵罵咧咧地掛電話。
「等一下。」陳之安深知杜麗嘉記仇的個性,她這電話一掛,他再想打進去那幾乎不可能了,於是趕緊利誘道,「一瓶『格子襯衫』新出的香水。」
杜麗嘉獅子大開口,「三瓶。」
格子襯衫是五年前出的一個奢侈品牌香水,傳聞老闆是某知名企業繼承人,喜歡制香,因此自己開了一個工作室,整個工作室只有一個人,一年僅出兩至三款香水,而且限量,一款通常5-10瓶不等。
而物以稀為貴,尤其是格子襯衫從包裝到香水味道都無可挑剔,甚至還有安神的作用,因此一出世就獲得了資本家們的青睞。
杜麗嘉一開口就要三瓶,這明顯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可是陳之安有什麼辦法呢?場子還得靠她撐啊。
畢竟拋開毒舌來說,杜麗嘉這個人簡直無可挑剔,氣質外貌和身材那都是絕佳的,往那兒一坐,氣勢一個頂倆,曲白鹿看到她之後一準兒產生危機感,從今以後對他死心塌地的。
婚禮當天,杜麗嘉穿了一條霧霾藍的紗裙,搭一根細細的純銀無吊墜項鍊,腳踩一雙透明的高跟鞋,這副搭配本來是美麗又不張揚的,偏偏她前些天眼睛受了傷,因此戴了個魔鏡,看起來就比較霸氣側漏了。
因此整場婚宴下來,竟然都沒人敢來跟她搭訕。
杜麗嘉閒得無聊,一邊嗑瓜子,一邊拽著陳之安的正牌前女友嘮嗑,「哎,你當初看上陳之安什麼了?人傻錢多?」
正牌前女友正在借酒澆愁,聞言嘴巴一癟,眼淚啪嗒啪嗒地往桌子上掉,「他善良啊。」
杜麗嘉遞過去一張紙,「那你覺得他善良,怎麼又分開了呢?」
正牌前女友一邊擦眼淚,一邊打了個酒嗝,「因為他為了救一條狗把自己淹個半死,我覺得他那不是善良,是傻。」
「那現在有人收了傻子為民除害,你應該開心才對啊,哭什麼?」
正牌前女友:「他給了我五瓶格子襯衫的香水,賄賂我哭一哭。」
杜麗嘉臉一黑,「媽的,虧了。」
隔壁前男友桌忽然傳來一聲低笑。杜麗嘉眉毛一挑,一臉不滿地看向發出聲音的那個人,「有什麼好笑的。」
男人一隻手撐著下巴,聞言歪了歪腦袋,「想知道?」
杜麗嘉淡淡地翻了個白眼,「不想。」
婚宴結束,杜麗嘉穿著仙氣飄飄的紗裙離場,孰料外面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溫度驟降,冷得杜麗嘉想打顫顫。低聲咒罵了一句,杜麗嘉掏出手機打電話。
電話還沒撥通,肩上就一沉,上半身被一股溫暖籠罩,杜麗嘉瞟了一眼搭過來的外套,扭頭去看衣服的主人……戴著墨鏡,看不清。
男人問:「住哪兒?我送你。」
外面下了雨,杜麗嘉穿得又少,再加上免費的司機不使白不使,於是她爽快地報了地址。
上了車,男人掏出名片遞給杜麗嘉,「以後常聯繫。」
杜麗嘉:「再說。」
上了車,杜麗嘉摘下墨鏡,眼睛往左一瞥,收回目光,發覺不對勁,扭頭再一看,瞬間呆滯在了原地,手裡的安全帶不知該不該系。
她看著他的側臉沉默半晌,再開口時,聲音裡帶了一絲驚恐和難以置信,「景明……」
2
杜麗嘉湊近,從上到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男人的臉,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與遙遠記憶裡那個少年有八九分相似。
在很久之前,景明和杜麗嘉相遇在福陽鎮上。杜麗嘉是土生土長的福陽人,景明則因為家族戰爭被遣送至老家福陽避難的。
那一年,兩人成為了鄰居。景明雖說是虎落平陽,但再怎麼落,那也還是虎。因此住在景明家對面的杜麗嘉就成了景明的重點壓榨對象。
景明給了杜媽媽一筆不小的錢,要求杜麗嘉照顧他的衣食起居。杜麗嘉因著錢忍氣吞聲,心裡卻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後來景明的爸爸在家族戰爭裡取得了勝利,將景明接了回去。景明走的那天,杜麗嘉花重金去小賣部買了兩束禮花棒,跑到景明回去的必經之路上慶祝,景明一生氣,下車打碎了她一顆牙。
再後來,戲劇性的一幕出現了,杜麗嘉發現自己竟然是有錢人家的私生女。她那個富人老爹在正牌妻子意外死亡後,立馬開了一輛超長版豪華汽車來將他們母女倆接進了豪門。
「你……認識我嗎?」杜麗嘉小心翼翼地窺探著景明的神情,她步入豪門後,去微整了一下,原本就精緻的五官瞬間變得無可挑剔,加之這麼多年的金錢保養,皮膚變得細緻光滑,與從前還是有很大的差別的。
景明挑了挑眉,亮若燦星的眸子溢滿了促狹的笑,「你說呢?」
「……」杜麗嘉看了他半晌,咬咬牙,低聲吼道,「冤家路窄。開門,我要下車!」
景明不為所動,賤賤地拍了她一下,「咱們都是成年人了,成熟點。」
「成熟你大爺啊,開門!」杜麗嘉一看到景明就想起那段被壓榨的日子,一想起那段被壓榨的日子就想一拳捶死他,但是她又不能……杜麗嘉快崩潰了,從前她是個鄉野小丫頭,被人壓榨她認了,畢竟人為財死嘛。可是她現在都是個名媛了,為什麼還要被壓榨?!
杜麗嘉把手裡的名片被攥得緊緊的,景明,景氏集團副董事長。董事長是他親爹景盛。
對,富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如果說杜家是地頭蛇的話,那景家就是強龍。杜麗嘉倒是不怕景明,但杜家怕景家啊!
杜麗嘉越想越來氣,卻又無處發洩怒火,差點把自己氣背過氣去。
景明樂呵呵地看著她把自己氣成了一隻河豚,然後伸手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腮幫子,笑道:「我以前就老懷疑你有一天會被自己氣死,轉眼都過去這麼久了,沒想到你還健在,真是個奇蹟。」
杜麗嘉冷笑一聲,「只要不看見你我就能延年益壽。」
「這樣啊……」景明皺眉,撐著下巴一臉為難,「可是怎麼辦,我這次來A市就是要跟杜伯父提親的哎。」
「提親?!」杜麗嘉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你給我說人話。」
「就是我要娶你呀。」景明眨眨眼,「聯姻。」
3
「我不同意。」杜麗嘉瞥了景明一眼,望著杜功成,「嫁誰都行,就是不能嫁給他。」
景明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以退為進地對杜功成道:「既然令千金對景明不滿,那我回去同父親商量……」
杜功成賠笑打斷,「哪裡的話,景侄這麼年輕帥氣,又體貼溫柔,我們麗嘉嫁給你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她那是害羞呢,女人嘛,就喜歡口是心非。」說著扭頭責備地看了杜麗嘉一眼。
景明點點頭,趁杜功成不注意衝杜麗嘉挑了下眉,用口型道:「原來是害羞啊,欲拒還迎?」
杜麗嘉氣急敗壞,「迎你妹!」
其實從踏進杜家大門的那一刻起,杜麗嘉就明白,她後半生的富貴是需要用婚姻來換取的。當時她心平氣和的接受了,畢竟現在這世道,坐在自行車上比坐在寶馬車裡哭的還厲害,而且沒有暖氣。聯姻嘛,大家有需要的場合裝裝樣子,背地裡你會你的小情人,我會我的小情郎,相敬如賓互不打擾,挺好的。
可是,如果聯姻對象是景明,她想相敬如賓都難啊!杜麗嘉扶了扶額頭,她仿佛已經看到了婚後雞飛狗跳的生活。
「行了,你們談吧,我先上樓了。」杜麗嘉很心累。
走到樓梯的時候,杜麗嘉聽到景明對杜功成說:「杜伯伯,我父親的意思是希望儘快舉行婚禮,畢竟日常夢多,為了避免多生事端,訂婚這步就直接跳過了。再加上陳之安和曲白鹿結婚了,陳家和曲家……」意思不言而喻。
「行,這周我找個時間帶麗嘉去拜訪景兄。」杜功成說,「順便把你們倆的婚期定下來。」
杜麗嘉聞言,腳下一軟,差點沒從樓梯上滾下去。這暴擊一個接一個的,連點緩衝的時間都不給她。
由於杜功成這人說風就是雨,於是景明決定留下來待兩天,周五跟她們一塊兒回B市。
夜裡,景明腦子抽筋,跑去杜麗嘉房間發瘋。他從樓下的花瓶裡抽了一枝玫瑰花,往正在打遊戲的杜麗嘉眼前一橫,「小麗嘉啊,馬上就要跟我結婚了,你是不是很激動啊?」
杜麗嘉不耐煩地拍開了眼前的花,「我警告你離我遠點啊,我這把要是輸了,就用你祭天。」
「女孩子這麼粗魯可不行哦。」景明不怕死地一屁股坐到鍵盤上,一隻手摁住杜麗嘉的肩膀,眼神戲謔,「還有啊,我死了,你可就成寡婦了。」
杜麗嘉崩潰,忍無可忍地瞪著他,「給你三秒,離開我的鍵盤,拿開你搭在我肩上的豬蹄。」
「三、二……唔!」
杜麗嘉瞪著眼睛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感受著他的嘴巴在她唇上遊走,心跳忽然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良久,景明放開她,呼吸有些急促。他面色微微潮紅,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向玩世不恭的眼睛裡忽然盛滿了真誠,又帶著些小委屈,「麗嘉,嫁給我,你真的不開心麼?」
4
晚上九點,杜家的家庭醫生從十公裡之外的商場趕到杜家,為景大少爺治病。
什麼病?左手脫臼,杜麗嘉幹的。
杜功成看了看杜麗嘉,又瞄了一眼景明,忍不住把杜麗嘉拖到外面,小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弄的?」
杜麗嘉不耐煩地走開,「他不是說了麼,自己走路沒注意,在樓梯那兒摔了一跤。」
杜功成無奈地嘆了口氣,拉住她,「我知道你脾氣大,但景明是景氏的繼承人,你多少收斂點,你們以後還要過一輩子呢,這樣怎麼行?」
杜麗嘉嗤笑,「就景家那錯綜複雜的家族關係,將來景氏集團落在誰手裡還不一定呢。」
說著,杜麗嘉走到了門口。房間裡原本一臉冷淡的景明,在看到她後,嘴角一勾,戲謔道:「小麗嘉,你把我這骨頭給整脫臼了,我以後還怎麼給你公主抱啊?」
杜麗嘉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誰稀罕。」
醫生出去向杜功成匯報情況,杜麗嘉側了側身子讓她過去,爾後進屋,反手將門關上。
景明笑嘻嘻地看著她,臉上全是不正經。
要不是犯法,杜麗嘉真想掐死他。
瞪了景明一眼,杜麗嘉走到床頭櫃,打開最底層的柜子,從裡面翻出一疊厚厚的紙,丟到他面前,「籤字。」
「第一條:結婚後分房睡。」景明聳了聳肩,「這第一條就不行了,哪有小兩口分房睡的?」
「我們又不是正常小兩口。」杜麗嘉正在翻箱倒櫃地找筆,找了一會兒頓住,「呸,誰跟你是小兩口。我們結婚是商業合作,所以我們的關係應該是合作夥伴,你注意措辭。啊,找到了。」杜麗嘉拿扭頭,把筆遞給了景明。
景明抿著嘴,遲遲不籤。
杜麗嘉忍不住踢了他一腳,「想什麼呢?籤字。」
「現在還不行,你這合同這麼厚一疊,萬一有什麼坑呢,等我回去細看了再籤。」
「……,你們這些奸商真是夠了。」
景家家大業大,杜麗嘉以為,景家的氛圍一定是爾虞我詐、勾心鬥角那種,一個二個全都是笑面虎。但是,周三那天,她跟她媽,杜功成和景明踏進景家大院的那一刻,有點懷疑人生了。
景家大院是那種標準的老北京四合院款式,從門口到大院鋪的是清一色的青石板,牆下種著一排繡球花,此時正值花期,開得繁盛,很是好看。
景家父母聽聞動靜出門來迎接,景媽媽穿著綠色的旗袍,景爸爸穿著藍灰色長衫,兩人站一塊,跟《上海灘》似的。
杜麗嘉感慨,原來真正的有錢人都是低調的。
只是可惜這麼低調的環境也沒能把景明薰陶成一個溫潤如玉的少爺。
5
雙方父母洽談時,杜麗嘉找準時機開溜。
景明一回來就奔去了西院,然後就再沒回來過。杜麗嘉在外面溜達了一會兒,閒得無聊,跑去找景明的茬兒。
西院與其他幾個院的風格不同,是全古風的屋子。杜麗嘉一走進去便被滿屋的古風物件給吸引住了眼球,頓時也忘了找景明。
「你放心,我已經找到了治療的辦法,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杜麗嘉正在摸那個青花瓷瓶,忽然聽到人聲。她頓住腳步,仔細聽了一會兒,這聲音分明是景明的,可是,她還從聽見他這麼溫柔地說話過。
聽了一會兒,杜麗嘉學著電視裡那樣,伸手蘸了點口水就往隔窗上懟……當然是懟不破的,畢竟人電視裡懟的是紙糊的那種窗戶。
「你不用安慰我了。」女聲柔柔弱弱,像病危的林黛玉,讓人忍不住憐惜,連聲音都捨不得放大。杜麗嘉懟不開隔窗紗布,索性放棄,聽起了牆角來。
「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就算好起來又怎能怎樣呢?我這麼多年沒出去,早就被世界隔開了。」
「這個世界是有錢人的世界,只要景家沒落沒,你就永遠不會被社會隔開。」說著,景明輕輕嘆息了一聲,走到桌子邊,窸窸窣窣地弄著什麼,隔了一會兒,問:「上個月拿過來的這種香水又沒作用了麼?」
「嗯。」女聲頓了一會兒,喊,「明哥。」
這聲明哥讓杜麗嘉愣了片刻,牙齒不由自主地就咬了起來。叫這麼親密幹什麼,跟喊情哥哥似的。
「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嗯。」
「新娘是個什麼樣的人?」
「像獅子,很兇,還沒心沒肺。」
「……」女生沉默了一會兒,問,「是杜家的?」
「嗯。」
「是因為我,才跟她結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