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劇《瘋子》:瘋人院科幻狂想曲

撰文：秋䒕墨

如今可以說是電視劇的黃金年代，各式各樣不同類型的美劇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大投資、名導演的介入，讓很多劇集不論是規模還是品質都有著電影的質感，創作者在Netflix這樣充滿彈性與資源的流媒體平臺更是得以大展身手。《瘋子》（Maniac）便是一部由Netflix推出的迷你劇（也就是不打算會有第二季），由神劇《守望塵世》的編劇派屈克·薩默維爾編寫，並由艾美獎最佳導演的凱瑞·福永（《真探》《無境之獸》）執導，還有艾瑪·斯通、喬納·希爾兩位影星加盟，更是Netflix少數跨足超現實領域的劇集之一。

《瘋子》海報

兩個邊緣人

《瘋子》改編自挪威同名劇集，描述近未來時代紐約一家精神病院的病人安妮和歐文自願參加一項藥物實驗，進而遠離現實躲進幻想之中。

挪威版《瘋子》劇照

故事發生在一個乍看之下相當熟悉卻又有些怪異的未來紐約，生性怯懦的歐文出身顯赫，是紐約富裕工業家族的第五個孩子，可由於患有思覺失調症，容易產生幻覺的他，身邊總會出現一個與哥哥長得相像的幻想人物。精神分裂症一直困擾著他，使他在有權有勢的家族中顯得格格不入，又被家人逼迫為犯下重罪的哥哥出庭作偽證，甚至幾度尋死。

《瘋子》女主角安妮（艾瑪·斯通飾演）

女主角安妮因為破碎的家庭而產生邊緣型人格症狀，對生活不滿又茫然，她的個性封閉又尖銳，即便是在親人面前，仍不由自主地努力武裝自己。一次意外帶來的慘劇，她痛失親人，那些因嬉鬧而鑄成的遺憾，開始變成內疚的情緒併吞噬著她。她在強悍的外表下被過往的傷痛折磨，困在與母親和妹妹的破碎關係裡無法抽離，只能放任自己在藥癮中度日。

素昧平生的二人生活都不太順遂，因為不同的原因加入一個由製藥公司所發起的「電腦科技與生化醫學科技結合」的臨床藥物試驗，該公司稱這種叫做「ULP」的」神藥」可以治好精神病、焦慮症、自閉症，甚至是傷心絕望，更絕的是醫好之後不會有任何後遺症或副作用，且永久解決他們的問題。這場實驗吸引了男女主角和另外十名陌生人前來，眾人深入製藥與生物科技公司，接受三天藥物試驗。

由於「ULP」會讓患者在腦內產生幻覺製造出一個不同的世界，現實生活中並沒有任何交集的二人出現在彼此的幻覺裡，並在實驗的過程中發展出愈來愈緊密的連結。藥物試驗企圖挖掘那些影響試藥者精神行為的感受，大腦不斷交織的安妮與歐文帶著各自的心理問題，來到同一個虛幻的世界，他們的人生交纏著，並清楚地咀嚼著深埋心底的缺陷。負責治療計劃的Mantleray博士將這種幻覺稱為「映像」,「映像」可以天馬行空發展出各種世界，兩人還在這些雜亂無章的世界裡成為夫妻、在中古世紀裡討生活、搖身變成幫派分子。

黑色與迷幻齊飛

《瘋子》在宣傳期時都號稱是Netflix迄今最迷幻的影集，事實上也不假，劇中探索夢境、意識與幻覺的主題如同雲霄飛車般狂野，加上各式各樣色彩的大膽運用讓《瘋子》展現出綺麗繽紛的一面。然而之前便已經有《大群》及《雙峰》這類型的超現實劇集的大膽藝術性實驗，《瘋子》的迷幻程度與之相比仍隱晦許多，這可能是因為導演凱瑞·福永最擅長的還是寫實主義及黑色風格，他獨特的運鏡方式與色調在劇中便隨處可見，但如此的混合也讓《瘋子》有另一番的特殊味道。

《瘋子》劇照

拜劇中藥物所導致的瘋狂夢境所賜，《瘋子》操弄著許多不同的戲劇類型，從搶劫、黑幫、諜報到魔戒式的奇幻冒險，而這些夢境中的細節、人物、人名都往往出自兩位主角現實生活中的體驗，反映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定律，這樣肆無忌憚的旅程也正如劇本的另一翻譯「狂想」一般，令觀眾不禁猜想究竟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科技復古相結合

《瘋子》以復古卻摻雜科技的跨類型風格作為背景基底，讓觀眾浸身在時代風潮之餘，又能從中嘗到現代元素碰撞的滋味。劇中實驗室的設計和角色的造型都十分卡通化，有趣的設定層出不窮，通過兩個具有心理疾病的人抱團取暖，相互治癒，以此點出每個人都存在缺陷，沒有人是完全正常的事實，藉此探索著人類多樣卻模糊的精神狀態。而短暫的試藥實驗，讓患有精神疾病的兩名陌生人的精神交疊，牽扯羈絆，展示了相互扶持的溫情，當面臨無法自愈的悲傷時，相伴與相知終能使人看見生命的曙光。帶著自身的精神狀況，從A藥到C藥的試驗，讓人以不同的身份置身於不同的情境與年代，更加了解自己的心理狀體，並開始正視，逐漸釋懷埋藏在心中的愛、恨與傷痛。

《瘋子》的世界看似與我們現今的生活相差不遠，然而隨處可見的掃地機器人以及會下棋的布偶也提醒著我們這可能是另一個平行時空，在這個世界裡人們可以透過觀看廣告賺取金錢，也可以被陌生人僱用當他們的朋友，展示著人類社會的寂寞與疏離。有趣的是這樣的未來世界又混合了許多1980年代的復古風格，例如高科技製藥公司的老闆便是以老舊映像管電視的形象出現，超級電腦「GRTA」也是鑲有無數燈泡的一面牆，既充滿科技感又有著濃濃的復古懷舊風。

奧斯卡級別的演員

除了擁有風格鮮明的視覺效果，《瘋子》最令人感到驚豔的可能還是強大的演出陣容。Netflix一向非常保護製作中的劇集，通常都是逐漸放出資料，吊足劇迷胃口，《瘋子》亦不例外。早在艾瑪·斯通抱回小金人前，就於2016年3月敲定演出該劇。而男主角則是憑《華爾街之狼》獲得提名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的喬納·希爾。

《瘋子》男主角歐文（喬納·希爾飾演）

兩位縱橫電影圈的大牌演員自然是撐起全劇的支柱，其中喬納·希爾在劇中的演出可能是目前生涯最具突破性的表演，他演出了人物的內斂多情，一個眼神就能表達出深沉的情感與憂鬱，情緒釋放拿捏準確，驚豔地證明他在喜劇之外的表演同樣得心應手。艾瑪·斯通的角色安妮在劇中則有相當完整的背景與塑造，她充滿力量卻不失細膩的詮釋，爆發的情感表達得絲絲入扣，絲毫不枉費全劇在這個角色身上所花費的時間。《瘋子》的故事讓兩位主角在各種不同的夢境間轉換身份，也讓觀眾得以看到他們差異極大的表演方式，但不變的是兩人之間優秀的化學反應時時刻刻帶領著故事的進行。

《瘋子》導演凱瑞·福永（左）

在《瘋子》中發光發熱的並不只是兩位主角，本劇的配角們也同樣相當亮眼。曾在國內上映的影片《我的間諜前男友》中的「前男友」賈斯汀·塞洛克斯飾演的James K. Mantleray博士，及兩奪奧斯卡的資深女星莎莉·菲爾德（阿甘的媽媽）飾演的Greta Mantleray博士在劇中也都不時奪走兩位主角的光芒。

形式走在內容前

可惜的是，擁有強大演出陣容與視覺效果的《瘋子》仍有些超現實故事最容易出現的問題，那就是故事性方面遠不如角色塑造及風格展現。簡單的故事結構與主線，通過數個小故事建構兩位主角之間的情誼，並在結局迎來兩人「必然」的結合，這種連結難免會讓人感到空洞，而這樣的故事架構在10集的長度下也稍嫌冗長，雖然其中有些集數相當優秀，但以各自分離的夢境做為故事主軸導致大半時間欠缺實質的劇情推進，故事中段沉悶疲軟，完全靠著出色的演出與兩位主角的個人魅力抓住觀眾的注意力。

豪華的電影卡司、知名的導演加上華麗的攝影與視覺風格，《瘋子》幾乎可以說是只有在當今這個電視劇的黃金年代才有可能問世的作品，雖然它或多或少帶著一些其他作品的影子，但對大多數觀眾而言，這類型帶些超現實色彩的作品接觸的並不算多，既使存在風格大於實質，形式大於內容的問題，它仍然是一部相當值得一看的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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