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憲問》: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
危:直,正直。
孫:同「遜」。
譯文:國家有道,言語正直,行為正直;國家無道,行為正直,但言語謙遜(謹慎)。
——中華書局《論語.中庸.大學》
危,高峻也。孫,卑順也。尹氏曰:「君子之持身不可變也,至於言則有時而不敢盡,以避禍也。然則為國者使士言孫,豈不殆哉?」
——朱熹《論語集注》
孔子向來主張勇與謙的調和,這點在《論語》保存下來的他與子路的很多對話中鮮明可見。子路問強,孔子告之寬柔以教,不報無道,將子路和顏回對比時,也責子路好勇過己,為不可取,以及他談及南容的,覺此人進退有方(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戳),將兄長的女兒嫁給了他。
孔子周遊列國,一生都在危言危行,卻很重視對學生危行言孫的教導。個人以為他將學生看作了希望的延續。「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言孫,並非巧言。 國家有道時,敢於直言,敢於作為;國家無道時,也要保全性命才能繼續作為。用危行言孫保全性命,是儒式苟且嗎?答案也是否定的。《論語.衛靈公》裡記錄,子曰: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因此,危言和言孫實為勇和謙的調和,以達到仁的境界。
自個人讀《論語》以來,以為這話還可以倒過來理解。危言危行,邦有道。危行言遜,邦無道。當志士仁人敢於發言,敢於作為時,正是邦有道的體現。而當志士仁人有所作為,有所發言卻要害怕遭遇刑戳而言孫時,豈不是成了邦無道的境地?
這不得不讓人想起了近日被封殺的女權之聲,一個八年來一直在為性別平等以及一切形式不平等危言危行的女權媒體,引用女權工作者的話:這個帳號存在八年,不只是一個自媒體更是近年來女權運動的重要推動力量。這個帳號救過一個因家暴殺夫被判死刑婦女的生命,讓無數高考提前批的女生可以和男生有同樣的機會入學,推動了反家暴法的出臺,伴隨我走過大半個中國呼籲建立校園防性侵機制,也是許多網友性別意識啟蒙的燈塔。
談到性別平等,多有聞父母之邦則色變的,而一個勢單力薄的女權媒體敢於在父母之邦奔走呼籲建立性別平等社會,不亦是直道而事人,焉往而不三黜。枉道而事人,又何必去父母之邦的志士仁人精神的體現。
對比一些連危行都做不到,只懂危言的雞賊學者,女權之聲實為後生來者之楷模!
就這樣一個危言危行的楷模,在沒有發表任何錯誤言論的前提下,以莫須有的罪名慘遭封號。三八婦女節,女權之聲的最後24小時,不僅讓一個聖賢書學渣懂得了為何這是個象徵著抗爭的節日,也引發了對「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新的思考?性別平等路漫漫,邦有道?還是無道?
《女權》
直道事邦不懼冤,風口浪尖論女權。
仁人志士應猶在,世間正道孰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