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說到我的活該,當初,我應該撿一個女兒回來養多好,貼心養眼,廚藝一流,不會叫我每天叫我吃生菜水果,燒焦的飯,糊爛的面,偏偏我撿一個你回來忤逆我,真是活該。」
「所以說你沒這個命,你這個歪嘴雞,只能配我這種粗米糠剛好,免得誤人子弟,我說少艾老大,外面那個怎麼辦?」
慕少艾與阿九,如父子似師徒亦朋友,在遠離江湖紛爭的峴匿迷谷裡,皆是一副真情實感得嫌棄著對方的樣子。
醫治劍子仙跡,同素還真比鬥得勝,慕少艾帶著阿九住進了琉璃仙境,自此踏入江湖紛爭的中心,過上了同崖下截然不同的生活。
阿九言:「是啊!你老人家不覺得最近吃得太好、運動太少、腰也粗了、手腳也遲鈍了,年紀有了,小心保重啊!」
慕少艾接:「是啊!知吾者阿九啊,勞動養生嘛!從明天開始,五更除草,天亮開始種藥草, 仙境後山的藥草園就交給你了。」
阿九正要憤憤然抗爭這虐待童工的無恥行為,突然就昏倒在慕少艾懷裡。而慕少艾以極快的速度給阿九吞下藥丹並運功,再一次將阿九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原來,天真可愛的阿九,是先天殘缺的半心,隨時都可能走到生命盡頭。
即便阿九很想學武,很想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大俠,但他的身體註定難成。夢想是夢想,現實是現實,阿九小小年紀便看得很開,能夠在半心之症的隨同下,做到樂觀向上已是萬分難得。
從鬼門關回來,他首先是話糙理不糙地安慰慕少艾:「我沒事。露出這種表情,就不是慕少艾了。放心,論年紀我比你年輕,絕不會比你早死啦!」接著扭頭向屈世途套零食:「跑一趟鬼門關,我現在又累又餓。阿屈,蓮子糕、蓮子茶。 」
註定他就只能這樣了呢,天註定嗎?
都說人定勝天,慕少艾也在想著人定勝天。
能者如慕少艾,論治病救人列三大神醫之一,論武力以一桿煙槍抗魔界大將,論才智頂替素還真同魔界翳流等多方勢力周旋,他不能改變阿九的命運嗎?
他教阿九習武,雖然阿九隻是空有架勢,但依然練得很開心。
慕少艾見阿九氣喘籲籲:「阿九,到此為止,可以了。」
阿九卻還想練:「還沒咧!我還可以練。」
慕少艾催他:「你想練,但是我累了不想教,沒你泡茶,我與劍子這茶喝得索然無味,先過來幫忙啦!」
阿九是個乖孩子,但他心底怕是早接受了自己隨時可能沒命的事實,他一邊泡茶一邊道:「連這種小事都需要我來,你真是…哪一天我要是不在了,你要怎麼照顧自己?」
慕少艾:「我啊~那也只好是放給它爛了啊!」
閒暇時,慕少艾也會陪著阿九下棋,輸給阿九一盤棋,就要教阿九三招,阿九總是十分開心:「等我比你厲害了,我來保護你啊!」
慕少艾搖頭:「哎呀呀,真真是看不起我啊!」
總是習慣於保護眾人的慕少艾,教會阿九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卻不習慣別人的保護。
哪怕身處兇險之境,慕少艾亦能談笑風生。慕少艾這麼厲害,怎麼會需要別人的保護。
阿九相信慕少艾,畢竟兇險神秘如翳流,也能被慕少艾孤身一人剿滅,如今羽人談無欲劍子仙跡殘林之主皆同他共同作戰,這麼厲害的慕少艾會有什麼事情?
無論是在戰場上突然調皮挑起魔界大將的面具誇對方長得不賴,還是同談無欲半途遭遇閻魔旱魃被打得吐血,慕少艾在外遭遇的和即將遭遇的一切,阿九皆不清楚。
阿九也不清楚明明不願涉入江湖事的慕少艾,之所以會選擇出世,正是為了給他換心。
但阿九清楚,慕少艾是最善良的人,最無私的人,他唯一的親人。
他看著住入琉璃仙境的慕少艾,笑容越來越少,時常恍惚出神。
他看著慕少艾的好友神針惠比壽全家被殺只餘施兒一人,突然感到害怕。慕少艾發現他情緒的異樣,開始安慰他:「怎麼啦,還在為施兒感到傷心嗎?」
阿九暴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少艾,我們回崖下吧。」少艾,縱然我的生命隨時都可能終止,我將我的生死看淡,但我仍然越來越害怕你會失去性命。
慕少艾發現開玩笑和麥芽糖也不能安慰到恐懼的阿九,便認認真真的和阿九勾手蓋印:「保證不會丟下你。」
魔界及醒惡者逼慕少艾以阿九賴以續命的咳羊莖交換傲笑紅塵和佛心,阿九問慕少艾:「少艾,傲笑紅塵是很厲害的大俠嗎?我也想長大變成他那麼厲害的大俠。」
慕少艾摸摸阿九的頭:「看教你的人就知道啊,你以後一定很厲害,會比我還厲害。」
「等我比你厲害了,我來保護你。」
「少艾,你很想救傲笑紅塵嗎,只要是你想要的,阿九都可以答應你。」
「少艾,每個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嗎,那個又黑又醜的一定是你。」
而等阿九再度醒來,他已經被慕少艾換上了佛心。慕少艾賭上一切,只是為了阿九能夠如常人一般習武,一般快樂成長,他賭到了。
阿九開始滿懷信心地等少艾接他回家:「朱痕,少艾什麼時候來接我?」
「等落日煙下雪的那一天。」
「落日煙什麼時候下雪?」
「總有一天吧。」
「我的劍!我也有劍了!我要把它叫阿九神劍!等少艾來了,我要給他看我的阿九神劍。」
隨著阿九漸漸恢復,他也恢復了成年人的體型和記憶,他成了翳流教主口中那個長大後一定很俊美的青年。
這個時候,慕少艾再度來到了落日煙,這一次,他不是來接阿九回家,而是來讓朱痕替他化妝成羽人,為羽人赴死。
偏偏他來的時候,正是阿九剛離開不久。慕少艾輕嘲:「還真是斷的乾乾淨淨。」
慕少艾,你怎麼知道阿九離開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呢。
慕少艾,你為什麼會覺得,受你教導被你醫治由你換心的阿九,會因為誤會想要永遠離開你呢。
慕少艾,他是去取劍了,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想給你看真正的阿九神劍。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想要取來武器保護你。
慕少艾,你怎麼覺得阿九是再也不想見你,你怎麼不會覺得他會非常期待有能力的自己回到你身邊成為你的助力?
慕少艾,你怎麼不敢想像,痊癒後的阿九會得意地對你說:「少艾,這次我真的可以回來保護你了。」
慕少艾,你還記得你對阿九說的保證不會丟下他呢。
慕少艾,你不是很了解他,愛哭又愛跟嗎?
我不清楚阿九回來發現他最想保護的慕少艾已經沒有了會是怎樣的心情。
我只知道他原本不叫阿九,這是慕少艾給他取的名,他有自己本來的名姓。我只知道他後來成了一個叫慕少九的出名劍客。
阿九,或許你因相信他的一句「保證不會丟下你」還在江湖上找他?或許你又想起他那個「小人」老是講他騙人的技術是一流的,因而你這個「大人」決定不同他計較他的失信?
慕少艾,你真的不明白阿九根本不會怪你嗎,否則,你又怎會去期待同阿九開一家風鈴店呢?
是誰無聊又糊塗,偏入江湖。
是君多情無限度。
「我說九少爺,這回你大大進步,大大成功了。」
「不要太誇獎我,我會不好意思。」
「哈哈哈...我假裝褒,你還大方收,不愧是我的愛徒,臉皮的厚度一流,給你一字,贊。」
「客氣。」
……
「我說少艾老大……」
慕少艾,慕少九在峴匿迷谷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