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
託馬斯·溫特伯格執導,麥德斯·米科爾森、託馬斯·博·拉森主演的丹麥電影。影片用一個關於緋聞、謊言、仇恨和懷疑的傳聞毀掉一個男人生活的故事,講述了謊言變成「事實」的過程,向我們揭示了眾口鑠金的的含義。
一、無所謂原諒,因為從來沒有相信
應該是最後的一槍,把所有人從天堂重新拉回了地獄。
在初中的時候,班級裡一個女孩莫名其妙的丟了錢,並不知道謠言的源頭傳播在哪裡,從最開始的風言風語,到最後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班級裡一個男生, 他平時木訥老實,話也並不多,受了這樣的指責,也不過是把平時就低著的頭,沉的更低一些。
班主任找他談話,叫來了家長,威逼利誘,苦口婆心,這一向嘴笨的男生,除了梗著脖子紅著眼睛說一句「我沒有」,其他都是沉默,沉默的空氣粉塵在眼睛外面飄,讓所有眼前的人都恍如隔世。
多麼羞恥的青春。
班級中所有的人都將他視為小偷,善良一些的,不過是躲著不再理他,眼睛裡都是冷漠,膽大一些的,自然是惡語相向。
沒過幾天,真相出來了,那女孩將錢放在另一個書包裡了,換了書包,錢卻忘記掏了出來,她媽媽給她清洗包包的時候發現了那些錢。
男孩也仍舊是沉默,但是你以為這件事情就此完結,是一個冤案洗白成功,從此又是陽光普照的好日子嗎?
不會的。
下次如果有人丟了錢,映到你腦海中的第一個人,仍舊會是他。
而無論洗刷冤屈的他如何重新被接納在人群中,在下一次說小偷這個詞的時候,他仍舊會震顫。
在電影中,就算克拉拉親口說出,她只是胡說,盧卡斯從來沒有猥褻過她,她只是童言無忌而已。
就算好像在人群中盧卡斯好像獲得了原諒,好想和從前一樣,依舊有一幫好朋友們喝酒吹牛,有女人親吻著他說著相信。
但是誰心中的芥蒂都不會真正的消除,結結實實的長在那裡的凸起,永遠存在,不會消失。
在遭受誤解時,就算親人也不會完全的相信自己。說著的相信,只是摻雜著愛和同情以及憐憫的半信半疑,仍舊錶示著百分百的支持。
相信自己的,只有埋藏在自己身體最深處的那一顆心,可惜這一顆心啊,終究隔著肚皮,沒有辦法挖出來給別人看一看,即使挖了出來,血淋漓的攤在別人的面前,相信的勉強接受了,仍舊不相信的,還以為這是從哪裡偷出來的一顆心,冒名頂替想要洗白冤屈,妄想!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二、小兒之惡源於無知,成年之惡在於偏信
人之初,性非善非惡,善惡無法言喻。對於小童,根本沒有善惡可言,是一片混沌的天空,善惡都是偶然,都是無謂的。
若是扭斷一隻小雞的脖子可以得到周圍的稱讚或者糖果,他會扭斷周圍所有小雞的脖子。若是攙扶老者可以得到一種母親的認可,他會耐心攙扶所有的老者。
而對於孩童世界而言,一句話,可以風平浪靜,可以軒然大波,驚濤駭浪,這只是對於成年人的世界,而對於他們,仍舊遵從內心心底所想,棒棒糖實在是心頭所愛。
對於克拉拉來說,一句「他讓我看他的小雞雞,硬邦邦的」,只是對於盧卡斯一時的氣憤,所表示短暫的報復而已,這句話的源頭在於她的哥哥曾經拿著手機給她看過這樣一幅圖片。這句話在她的心裡,殺傷力不大於一句 「他打我」或者「他拿球丟我,把我胳膊都打痛了」,而見識過這兩句話帶來的後果也不過是老師對另一個小朋友的幾句斥責或者罰站等,在她的心裡,也許想要盧卡斯也因為惹她生氣而受到斥責或者罰站。
結果卻是驚濤駭浪,這一句話足以把一個中年男人的一生都毀掉了。
她猶自不覺,看著事情的發展越來越嚴重,越來越收不了場,只能在睡不著的時候,對自己的父親說自己不過是胡說而已。
雨落不上天,覆水難再收。
指控可以輕易相信,清白卻不會再被接受。
這是成年人的偏執。也許人們會想,克拉拉的認錯或許是假的,處於父親對於好友盧卡斯的一種憐憫和同情而還回一個清白,教唆自己的女兒如此說辭,一個理由就可以相信,此刻卻可以找回一千個理由不相信。
這是既定的事實,道貌岸然人緣頗好的盧卡斯原來喜歡猥褻幼兒。
至於反轉,心中頗多疑問,即使相信,也是表面,內心仍舊是根深蒂固的認為,真相便是自己所相信的那一種。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
由日本東寶映畫發行,中島哲也執導,中谷美紀、瑛太、伊勢谷友介、香川照之等主演的劇情歌舞片。該片改編自山田宗樹所著同名小說,講述了松子渴望愛、渴望被愛而坎坷曲折的一生 。
一、生而為人,對不起
這句「生而為人,對不起」取自於太宰治的《人間失格》。
我實在愛太宰治,太愛太愛。但他不會是我第一個所愛之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我處在一個廣闊的天地之中,每往前一步,總能看到更大的天空。
誰說我沒有朋友,我的朋友們已經死了,他們的靈魂卻聚集在我身邊,化成一張張的紙張,供我閱讀,供我品味,沒有囉嗦的八卦,沒有小心翼翼的相處,而是將精華和畢生所會,悉數傳授與我,也不多說,只是安靜的看著我。
讀的時候像有人拿著一把刀在剖析自己的靈魂,所有隱秘的不願被人知曉的,藏在骨髓深處的情感和秘密,都能被他若無其事的打開,沒有羞恥,沒有任何的不被接受,只有一句輕輕的安慰,不要緊,我也是這樣的,所有的人都是這樣的。
人間失格,意思是在人間失去了做人的資格。至於做人的資格到底是如何,這個資質由誰來定呢,誰也不知道。
或許做人的資格就是容不下不同於常人的人存在,在人群中無論美醜,太過於離經叛道,太過於自我任我,不被容許的自我。
誰願意做人呢?從出生的無意識只會抱著奶瓶大口喝奶到對這個世界有著初步的認知,誰有問過意見,就連名字和社會關係,角色扮演都是既定的,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登臺表演了。臺下烏泱泱的一群人,有親人,有陌生人,有等著看好戲的人,於是認真表演,按照劇本的人會苟延殘喘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得到了做人的資格,同樣的,泯然眾人的做人的資格,而沒有認真表演,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被趕下臺,神知道,也許從一開始,就不願意走上這個舞臺。
誰知道呢?
人間失格,這個世界從來不屬於自己。
也許不屬於任何人,所以要用信仰去支持貧瘠的生命,很多人在努力的奮鬥中不斷找尋生命的意義,很多人很早就洞悉了生命的本質所以放棄。前者一直在後退與前進的力量中苦苦掙扎,一些小小的驚喜,覺得那即是成功和生命所有的意義,也許在一段時間內生命是女人,是金錢,是孩子,不斷地變幻莫測。後者說著的放棄,身體卻還是誠實的想要活下去,所以才有人間失格中的葉藏,不太死心,還是想要繼續尋找,到底什麼才是生活的意義,金錢,女人,酒精,還是生命本身。
生活太過貧瘠,而靈魂卻太過豐盛,如此的格格不入,怎麼能一直到老,所以38歲,就是太宰治的終點。
日日重複同樣的事,依循著與昨日無異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歡樂,自然也不會有很大的悲傷來訪。
二、愛的缺失和「討好型人格」
在離開童年成人之後,窮盡一生的心理和行為,都在為童年買單。
今天的你要為昨天的心理買單,明天的你也要為今天的行為買單,一直到死。
也許有人會暫時的跳出童年,而變成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自己,只是一輩子都要極其小心和警戒,在某一個不經意的瞬間,所有的石頭都會跳出河面,展示著原本的面目和情形。
在那段時間人生的輪廓已經形成,密不透風,堅不可摧的鋼筋水泥建造的輪廓,餘下殘生也只能是修飾和微調,永遠改變不了的結構,徒勞無功。除非推倒再來,只是人死卻不能復生,歲月和時間留下的痕跡和烙印,只能隨著靈魂的死去而死去,記憶消不掉,永遠只能沿著原來的路逕往前走,不能回頭。
松子幼年缺乏父愛,無意發現只要做鬼臉就可以引得父親發笑,那是一種愛的表現,她所渴望的卻從來沒有得到的。所以她窮盡一生,都在為得到愛而努力,只要給與一點愛,沒有階層窮富,沒有年齡代溝,沒有時間的限制,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維持愛的長久。
愛如何會長久?
直到進退無路,前無路後有兵,直到不得不放棄。
只要有愛,有陪伴,不是孤獨寂寞,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兩個人的地獄,都好過一個人的孤獨。
所以即使作家對她家暴,打罵,她都不離開。
即使作家的朋友只是為了報復作家而跟她在一起,她還是死死地拉著他的手不讓走。
即使學生當年害的她被學校開除,她依然熱烈的與他相愛,寧願當女混混,寧願違法,寧願跟他死在一起。
即使只是個粗鄙的理髮師,只要愛她,她可以在監獄裡充滿熱情,規規矩矩的等上八年,只為了出獄後可以同他結婚。
只是一切都是妄想,當你充滿熱情給生活一個微笑,可能回報的只是一記耳光,當你冷漠的看待生命時候,也許下一秒會有一顆巧克力,也許你振作起來想要重新開始的時候,壽命卻走到了盡頭。
想要得到愛,卻得不到,所以沉淪。
一直的沉淪,沉淪浪費著生命,也許在某一刻,終於明白,生命中孤獨和寂寞是一種常態,就算熱鬧一樣普遍,只是偏愛人群,所以覺得那段時間短暫而已,倒覺得這孤獨,綿延長久,永無停歇。
只是這會卻輪不到自己做主了,想明白的那一天,就是離去的那一天,頓悟永遠來不及死神奔跑的速度 。
不知道行將就木的人們,在最後一刻,會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