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與仇恨使我面目全非"
—天藤湘子
看似兩個完全不會有聯繫的人，卻因為《只狼》這款遊戲讓我把他們聯繫到了一起，破戒僧是《只狼》家喻戶曉的BOSS，在去年東京電玩展期間其一路阻擋了所有試玩者，當時沒有一個人能擊破。但隨著遊戲的發售，破戒僧，幻影破戒僧已經被無數玩家攻破。但今天我們不打算聊這個BOSS如何擊殺，而是聊聊破戒僧的面具，至於天藤湘子，我們慢慢聊，本期巴士課堂的話題可能略微恐怖與晦澀，且文字量較大，請各位提前做好準備。
如果了解日本神鬼傳說的朋友一定不會陌生，破戒僧的面具是日本神鬼傳說中重要的一個【鬼】般若，其實般若有兩種讀法，一種是日本神話傳說總的讀法：原字原音，另一種則是中國佛教中的般（bō）若（ruò）代表智慧的意思。與佛教不同的是日本神話傳說中的般若更確切的說應該是一種怨靈，據說是因女人強烈的妒忌怨念所形成的惡靈。日本般若的日文讀法是はんにゃ，般若也有其類別之分，基本上有笑般若(わらいはんにゃ)、白般若(しろはんにゃ)和赤般若(あかはんにゃ)三大類。
笑般若（わらいはんにゃ）
笑般若是江戸時代的《浮世絵》中描畫的長野縣傳說中的妖怪。通常以描畫了手持小孩子的頭，長著彎角和獠牙的狂笑不已的女鬼形象。其將小孩子的頭像石榴一樣握在手中，給人以兇惡厭惡的感覺。
而日本當地民間傳說關於笑般若說的是一位善良，美麗的女人與一個看似老實的男人結婚後的故事，男人結婚後暴露出了本來面目，喜歡沾花惹草，且在外面偷偷養了一個情人，在一段時間之後這個男人居然和情人密謀詭計逼得婦人離家，並霸佔了她娘家留給她的家產，可是這個情人並沒有就此住手，因為女人留下來的孩子她怎麼看也不順眼，最終逼著男人把孩子送到深山，最後孩子在山中迷路凍餓而死。被逼離家的婦人得知消息，傷心欲絕，發狂般奔向深山，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她。
男人和情婦從此過上了快樂的日子，且生有一子，可天道有輪迴，一天晚上，男人和情人在睡夢中聽到隔壁房間傳來孩子的笑聲，而且越笑越開心，越笑聲音越大，嚇得兩人就起身去看。待二人推開隔壁房門，直接被屋內的景象嚇傻，只見一個披著長發，凸眼獠牙，額頭還長著長角的女人嘴裡不斷發出咯咯咯的笑聲，手裡像拋皮球一樣不斷拋甩著正是孩子的頭，血從孩子的腔子裡直往外噴，染紅了床和地。情人嚇得尖叫一聲不省人事，男人也為這事散盡家財，窮困潦倒，最後以瘋癲告終。
這尋仇的"厲鬼"便是女人死後意靈不滅幻化而成的笑般若。後來民間相傳，笑般若經常搶小孩的東西，每天搞惡作劇弄哭小孩是她最愛做的事。
白般若(しろはんにゃ)
白般若在日本當地最為有名，其出自日本女作家紫式部的長篇小說《源氏物語》，而這部《源氏物語》據考證也是世界最早的長篇小說並代表日本古典文學的高峰，小說在長保三年至寬弘五年（1001年至1008年）間完成。《源氏物語》以日本平安時代為背景。而白般若正是書中角色"六條御息所"的生靈所化，日本當地很多人會認為"般若"一詞便是這個出處。
"六條御息所"是《源氏物語》中比較重要的人物，"御息所"是日本宮廷中專用來代稱誕下皇子皇女的妃嬪，六條御息所十六歲時被選為東宮妃，但是二十歲時，丈夫東宮未即位就過世了，兩人之間生有一女。六條御息所氣質高貴，是個高雅風尚的美人，不但有教養，也很有知識，自從喪夫以來便一直不輕易與人交往，過著清淡順和的寡居生活。直至二十四歲那年，卻與小了她八歲的光源氏熱戀。她對源氏的愛情是全心全意的，甚至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她。但她也只是光源氏的情人之一，後漸漸被源氏疏遠。
由於源氏情人眾多，在精神折磨下，六條御息所的神魂在無意識中於夜中出竅，化成凸眼獠牙尖角的般若，殺死了源氏的情人夕顏，後害死了源氏正妻葵之上。而六條御息所也漸漸從源氏的美夢中清醒。出家後得重病，死前她拜託源氏照顧自己的女兒，並請求源氏不要向她的女兒下手。
六條御息所的故事在她死後並沒有完結。源氏晚年娶了已退位的朱雀院之女三宮做正室，使紫之上（源氏的另一個妃子）苦惱臥病不起。六條御息所的亡靈糾纏紫之上，使紫之上一度斷氣；後來亡靈也曾經纏上三宮，使她在病弱之餘決心出家。民間相傳，白般若是瘋狂嫉妒心和怨恨所化，寄於心胸狹隘的怨婦身上，晚上出竅奪人性命。
赤般若(あかはんにゃ)
赤般若是三種般若中最易於理解的，簡單來說赤般若是所有般若裡最兇殘的，她殺人沒有原因和理由，想殺就殺，殺完就吃，手段極其殘忍。
在日本當地的傳說中對於赤般若相關故事的描述是，過去有一家子，夫妻倆帶有一孩子，但這一家子有個脾氣不好的惡婆婆。後來女人的丈夫和兒子都不幸去世，只剩下她和惡婆婆生活在一起。舊社會的封建迷信，惡婆婆怨恨是兒媳婦剋死自己的兒子和孫子，總是想方設法虐待兒媳婦，所以這兒媳婦的生活過得苦不堪言。有一天，兒媳婦帶著祭品去給丈夫和孫子掃墓，婆婆戴著般若面具突然從路旁竄出來，嚇得兒媳婦當場暈過去。達到目的的惡婆婆感到很滿足，正打算摘掉面具的時候發現怎麼都摘不下去，並且臉上灼痛難忍。不一會兒，面具就完全融在了惡婆婆臉上。無奈之下婆婆只好坦誠地向媳婦說明了一切，心地寬厚的媳婦也沒有過多的計較，帶著婆婆去了高僧那裡 。念誦佛祖的名號後 ，鬼面具就摘掉了。這個故事同樣在日本信佛的人中廣為流傳， 據說願慶寺和西念寺也保存著故事裡的面具。
其實對於般若的解釋，歸結來講便是女人怨恨和嫉妒的化身，無論多惡都是緣由於此，而在文章開頭我們引用天藤湘子的話也和般若的定義符合，而說到天藤湘子，與遊戲和鬼神傳說不同，這位可是真實存在並且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十分有名的人物，
黑幫玫瑰-天藤湘子
天藤湘子，1968年生於大阪，日本某黑幫首領之女，也有傳聞是日本第一大黑幫山口組首領之女，自幼起她便過上了讓人羨慕的生活，豪宅、定製服裝、跑車等等，但伴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生活便充斥在暴力、濫交、毒品之中。成年後，因家道中落，已經無法享受高貴生活的天藤湘子，因嫉妒與貪念抵押了自己成了債主的情人，受盡非人折磨，幾度差點被毆打致死，直到20歲，她恍然大悟。然後，她開始構思一本自傳體小說，最終轟動日本，這本小說名字叫《極道之月》，小說不僅在日本引起了轟動，而且也在歐洲受到了追捧。英文版銷量已經達到3萬多冊。此書揭開了當代日本不為人注意的一角，暴露了日本底層社會的恐怖與神秘。天藤湘子同時也在書中講述了她從正常的童年生活中急劇墮落，捲入犯罪、吸毒和混亂的性行為過程。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日本經濟的騰飛，日本的黑道組織也"繁榮昌盛"起來。天藤的父親曾經經營地產和金融等，家庭收入頗豐。天藤湘子從小過著一般日本人不敢奢求的生活，她家有一所帶泳池的大房子，身穿都是歐洲名牌，出入都是世界名車。
天藤從小便經常聽到黑道的故事，黑道裡的義氣、光榮、氣派、金錢、放縱等的情節不絕於耳。她父親也是夜夜笙歌。天藤曾和母親一起，在深夜裡看著3名酒吧女將喝得七醉八歪的父親扶回家，母親還得點頭哈腰地向她們千恩萬謝。這些無可避免地讓天藤從小就習慣於黑道社會的陰暗面。
然而，好景不長。1985年，日本被迫籤訂"廣場協議"，日元大幅升值。從那時起，日本的經濟便開始停滯不前。日本黑道組織在經濟不景氣和警察不斷加強打擊下，慢慢地變得歇斯底裡。天藤的父親也沒能倖免。天藤後來接受採訪時曾對記者說："當我父親陷入困境、健康出現了問題時，還背了一身債。對於我的家來說，情況轉變太快了。"天藤被債主抓住，債主給她注射藥物後又將她強姦，然後還暴打她一頓，並把遍體鱗傷的她扔在破落的旅館房間裡。這一頓毒打幾乎令天藤喪命："我腦子裡一直在想，我不想死在這樣一個地方，那是一家汽車旅館房間，我在那兒呆了1個小時，最後終於一步一步挪回了家裡……我知道，這樣的生活該結束了。"
天藤湘子的打扮與時下的日本年輕女子無異——緊身牛仔褲、深棕色染髮，但當她脫掉衣服，色彩斑斕的圖案幾乎覆蓋了整個身體，其中最多的便是般若、而整個後背則是一個口銜匕首的妖冶藝伎形象，如蛇一般纏繞在她的後背上。這是天藤20歲時為自己雕刻的"胎記"。據天藤湘子自己描述，這些圖案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或宣揚什麼，只是想讓自己記下那段日子和堅定告別之前生活的決心。一個女人到底要經歷什麼才會讓自己徹底與過去斷交。如果對一般人來說般若只是一個圖案，一個鬼神傳說，而對於天藤湘子來說般若則是另一個自己，另一個過去的自己。
好了，今天的巴士課堂想想時間也差不多了，本期說的比較恐怖及晦澀，般若，黑幫其實都是日文文化元素中的一種，我們希望玩家在玩遊戲的同時也進一步了解這些文化層面的東西，讓更多的人知道遊戲並不是別人眼中玩物喪志的產物，這裡也有知識，也有文化，也有更加深層的東西。
玩物不喪志
下一期巴士課堂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