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說「我絕對不會為了錢拍爛片」,觀眾是信服的,畢竟他拍了那麼多年小眾文藝片,一步一個腳印成為演技受陳凱歌、張藝謀、婁燁等名導認同的實力派。在轉戰小熒幕後,又塑造了《無證之罪》、《沙海》、《隱秘的角落》等有口皆碑的佳作。
但《錦繡南歌》的播出,或許會就此打破他「靠上綜藝賺勞務費,然後以更嚴格的標準選擇影視作品」的有原則、高要求人設。
《錦繡南歌》是四年前爆款劇《錦繡未央》的姐妹篇,兩者都由李慧珠執導,都是古裝權謀題材,都是大女主視角主打成長線,都成為帝王男主的王者輔助,共同開創盛世。但兩者在劇情上並沒有延續性,且與後者IP翻拍不同,前者是原創劇本。
在IP改編劇泛濫的當下,原創劇本一直都是個尷尬的命題,一方面業內人士呼籲要保護原創,另一方面又很少有編劇能認真打磨優秀劇本。比如前段時間播出的《暮白首》,是少有的原創武俠劇,卻劇情單薄,人設扁平,俠義為愛情做嫁衣。
《錦繡南歌》同樣如此,打著原創劇本的噱頭,卻沒有呈現出具有創新力的故事,從開篇起就透著濃濃的熟悉意味,更像是將同題材大熱IP劇的橋段進行堆砌和重新排列組合,繼續迎合觀眾罷了。
《錦繡南歌》講述了俠女驪歌與監政彭城王劉義康在經歷重重磨難後終成眷屬,攜手保衛國家,共同開創盛世昌榮的故事。製片人王瑩在接受採訪時表示,原創劇本相較於IP改編最大的魅力就是一切從零開始,「人物、人物關係、情節走向都會更有神秘感。」
可是,從女主驪歌出場以復仇為由計劃謀殺彭城王,到刻意提及師妹阿奴的手鐲和立下死亡flag,再到驪歌代替阿奴的身份成為沈家嫡女,順理成章與彭城王聯姻,兩人從敵對成為愛侶。這一連串的劇情不僅沒有絲毫神秘感,而且充滿了套路,觀眾只會產生「果然如此」的想法,而不是「原來如此」的驚喜。
人設也很臉譜化,驪歌的師父滿口仁義道德,為國為民卻不顧徒弟生死,一副時刻準備黑化的樣子;沈家二小姐明明是在寵愛中長大,卻在嫡女回家後秒變黑蓮花;彭城王王妃被所有人輕視卻一如既往地端莊溫婉,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置人於死地.這樣的身份性格、人物關係和世界觀建構並沒有原創的新穎。
此外,標榜原創的《錦繡南歌》被網友質疑撞梗了了《錦繡未央》的原著《庶女有毒》大曆篇。除了冒認身份伺機復仇的橋段相似,人設上也多有對應,沈驪歌是李未央+趙月,阿奴就是小蠻,師兄是溫小樓等。
甚至連「把你的梅林砍了給你的妹妹當後花園」都是《庶女有毒》裡的原話。更尷尬的是,《庶女有毒》本身就深陷抄襲爭議,294章中但僅有9章未涉及抄襲,所以劇情上處處是套路式撞梗。
這樣的原創劇本,可能只能感動到該劇的製片人,觀眾寧願觀看一些劇本紮實、故事精彩的IP改編劇,也不會因為「原創」兩個字就盲目買單。
實事求是的說,《錦繡南歌》的製作是精良的,和一眼看上去就充斥著廉價影樓風的《傳聞中的陳芊芊》不同,它在服化、道具、置景上都十分用心,尤其是大場面的拍攝上,透露著導演的美學追求。
比如,第一集中舞女們伺機刺殺彭城王的畫面,紅色舞袍暗示著少女們流血死亡的命運,鼓聲緊湊卻動搖不了她們的決心,脫下舞袍露出黑色緊身戰衣,精美的面具下是堅定的雙眸,拿出弓弩,刺殺一觸即發。這一場景不由讓人聯想到張藝謀導演《十面埋伏》中章子怡以長袖擊鼓為舞的畫面。
但對於觀眾來說,電視劇的根本在於說故事,故事說的不好聽畫面再美也不足為奇,這也是為什麼《太子妃升職記》、《傳聞中的陳芊芊》等貧窮網劇能走紅。《錦繡南歌》的短板就是導演說故事的手段太過平淡,沒有起伏,讓人一眼看穿結局,毫無期待。
《隱秘的角落》只有12集,且有原著,在播出後不久就有各個角度全方面的劇透分析肆意傳播,很多觀眾都是帶著瞭然於胸的結局追劇,卻毫不影響對劇集的喜歡。這絕大程度上取決於導演用鏡頭敘事的能力,隨處可見的細節鋪墊、伏筆和隱喻,都讓觀眾驚喜加倍。
反觀《錦繡南歌》,導演在本就套路的劇本上選擇了打直拳,在一開始就將權謀劇中所有人物的背景和立場劃分交待得清清楚楚,不留懸念。沒有足夠的留白,觀眾的觀劇心態就一直是平緩的,沒有期待。
另外就是節奏感,導演選擇讓男女主的感情線和權謀線並行,實現兩位主人公從對立到攜手的立場轉變,但是又缺少情節的遞進性。兩個人每次的交集都是上演生死逃亡,和不同的人打架,然後輕鬆取勝。
因為志同道合逐漸心心相惜,又因為心中大道止步於此,在新婚當夜發現彼此的真實身份,兩條線合而為一。過程過於平緩,缺乏設計感和戲劇性的反轉。
至於演員,無論是秦昊還是李沁都是《錦繡南歌》的加分項。秦昊的彭城王外表一派書生氣,溫潤無害,甚至會讓人聯想到還沒殺人前的張東升。實則滿腹陽謀,心懷天下,手段超群。在面對他人時風度雅致,一派正經,在和驪歌相處時卻多了一抹調侃和少年氣。
氣質優雅古典的李沁本就十分適合古裝扮相,驪歌絕對是她迄今為止飾演過最討喜的人設之一,不僅不是為愛痴狂的傻白甜,也不是陸雪琪那樣的純粹高冷,不容輕犯,而是一個既能高冷又能可愛賣乖,還能制服心機綠茶的腹黑俠女。
她為阿奴之死痛苦悲傷時的不忍,為沈夫人諄諄母愛動容時的歡欣,對劉義康動心時的羞赧.都表演的十分到位。
然而,他們演得再好,故事本身不精彩,也不過是吃力不討好。
曾經有人做過一個形象的比喻,將影視劇比作一塊樓盤工地,設計師就是編劇,包工頭就是導演,磚頭就是演員,瓷磚、牆漆、玻璃等這些才是是角色,銷售經理就是宣傳部門。一幢房子的靈魂是設計,磚頭只是加分項的輔助罷了。同樣,演員的演技永遠不是決定作品好壞的最關鍵所在。
同樣的現象也適用於張一山和潘粵明主演的《局中人》,這兩位演技派攜手上演兄弟檔令很多觀眾非常期待,但劇播出後不得不感慨再好的演技也挽救不了爛戲。
不演爛片的秦昊被《錦繡南歌》「打臉」,本質上秦昊本人也是受害者,因為作為演員的他的確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塑造角色。但某種程度上也說明了,演員無法左右或者說定義一部作品的高下。
話又說回來,也許真如秦昊所說他「不為錢演爛片」,但縱觀他的作品表,除了和名導合作的高口碑文藝片,其實也演過不少爛片。比如伊能靜執導的《我是女王》、聚焦中年男性愛情的《愛情麻辣燙之情定終身》以及被網友評為「宛如大型傳銷宣傳片」的《下一個奇蹟》等。只能說,可能在他心中有很多比錢更重要的東西促使他向爛片屈服。
至於接演《錦繡南歌》到底為了什麼,觀眾無法得知。或許在秦昊看來《錦繡南歌》和《隱秘的角落》同樣優秀,但在觀眾看來,可能是嚴良和朱朝陽間的智商差那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