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玩具樂隊主唱歐珈源,已經46歲了。
聲音玩具這支樂隊,到目前為止,在歐珈源的完美主義下已經堅持了21年。
這21年來圈內的聚散分離,隊內的人員變更,大眾審美令人寒心的轉變,很顯然,沒有使歐珈源麻木。
不然就沒有開頭那句他在採訪時說出的名言了。
他的表達,仍在繼續。聲音玩具的嗅覺,依然靈敏。
01
歐珈源的非典型搖滾路
內江,一座並不怎麼搖滾的三線小城市,歐珈源在這裡出生了。
一直到1995年,歐珈源對於搖滾樂的認知,仍只停留在愛聽這個層面上,至於樂理與創作,甚至以此為生,他連想都沒有想過。
與那些從出生起就流淌著搖滾血液的歌手比起來,歐珈源的搖滾路,是一條非典型的路。
這一切,都在1995年某天路過音像店時改變,他被裡面傳來的音樂深深觸動,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命運鬼使神差的讓他與老闆攀談起來,老闆拿出了一盒磁帶,和一本雜誌《音樂天堂》。
似乎這盒磁帶是怎麼也要交到他手上的,就像那些音符與文字,是怎麼都要被他表達出來的。
21歲的歐珈源向校方借來了全套設備,爛琴爛鼓,除了熱忱外,一切都是破破爛爛的。
就這樣,歐珈源開始練他的電吉他。沒有老師,沒有教學視頻,只是對著從外地郵來的教材,一點點扒著琴譜,胡亂地彈著。
「相對於別的愛好,在音樂上,我是有一點天賦的。」
歐珈源這樣評價那段沒有任何指導的練琴歲月。
顯然歐珈源的愛好並不止步於演奏而已,在兩年後他開始嘗試創作,用父親從日本帶回來的錄音機錄下了人生的第一個demo。
他興致衝衝的將這盤demo寄給「龍民音樂」唱片公司,期盼著命運眷顧他的才華。
石沉大海。
這時他產生了一個念頭,去成都。
辭掉工作,不顧反對,他在成都租了一套房子,一間生活,一間排練。對樂隊成員進行嚴苛的管理,早上九點準時排練,一周排練五六次。
這樣的要求對於樂隊可以說十分嚴苛了。
你不可以找到任何藉口懈怠,靈感不足,狀態不高,這些都不是不訓練的理由。宿醉,熬夜,睡懶覺,在這樣的標準下統統不可能實現。
在這樣的訓練下,樂隊的水平迅速提高,而與此同時的,是一些沒有表達出的積怨。
樂隊也有了穩定的收入,表面一切順遂的聲音玩具,終於在04年爆發了矛盾。
網上的討論沸沸揚揚,一部分樂隊成員也離隊出走,歐珈源一夜之間成為了一個暴君。
他並沒有急著解釋,而是繼續將樂隊工作維持下去,尋找新成員,堅持他的音樂事業。
「聲音玩具並沒有解散,只是一批人走了」,他在採訪時這樣評價那些矛盾。
後來的歐珈源低迷了很久,懶散迷茫,終於在2015年找回狀態,重振旗鼓,推出了質量極高的專輯《愛是昂貴的》。
而後他的創作頻率便漸入佳境,重新回到大眾的視線中。
02
如果完美主義有輪廓
那它一定是歐珈源的樣子
1999年以前,還未成立聲音玩具的他,是一名教畫畫的老師。樂迷們都很好奇他為什麼放下了畫筆,選擇了音樂。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表達。
學音樂的原因就是有太多東西想表達,而自己的文字與音樂表達能力要高於繪畫,正如歌曲中唱的那樣,只有音樂是我的解藥。
看起來是一個轉變,實則是一種融合。
歐珈源是一個極其看重歌詞的人,甚至有時候重到了認為,只有歌詞立得住,音樂才立得住。
在這種嚴苛的要求下,繪畫與音樂在聲音玩具這支樂隊中,似乎重合了。在繪畫中學到的東西並未實踐於畫紙,卻轉而輸入進了五線譜。
在審美上的高度相通與遷移,成就了《最美妙的旅行》這張專輯,其中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幅幅油畫交替重疊的景象。
當歌迷沉浸在畫面感極強的歌詞中時,他們一定沒有想到,這張專輯幾乎成了十幾年來聲音玩具的絕唱。
這張專輯發行後,12年裡,聲音玩具沒有發布過任何一張專輯。
在這之間歐珈源沒有放棄他的音樂,除錄製音樂外還幫他人製作配樂......但是被問及為什麼不發行專輯時,他認為這些作品不夠完美,自己不夠滿意。
要知道這十二年來對於音樂行業幾乎是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樣完美主義的苛求,可能會導致自己的作品再也不會走進公眾視野。
敏銳的歐珈源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但是作品不滿意,就是堅決不發。
十二年,樂迷變了,歐珈源沒變。
03年時,人們將搖滾樂作為一種信仰,一種近乎於宗教又不等同於宗教的地位,人們在音樂中尋找心靈慰藉。
不會有人想到幾年後網際網路統治世界,大量的信息造成人們產生認知負擔,心靈的慰藉轉而在博客等一系列網際網路產物中找到。
音樂被扔在一旁,變成消遣娛樂之物。
可歐珈源沒變,依舊是那個不停思考與反思,在作品中折射出千姿百態的吟遊詩人。
歐珈源在採訪時說:
「我是個古典的人。」
那麼這個古典的人還能刺激這個時代思考嗎?
答案是肯定的。
2015年《愛是昂貴的》專輯橫空出世,獲得業界一致好評。那種細膩到骨子裡的情懷,正如《請問到哪裡才能買到電晶體收音機》中唱的那樣:
「尋找那些消失的頻率,哪怕一秒鐘後就放棄」
那是個曾用收音機放音樂的時代,那是個音樂是解藥的時代,那是個不用戲謔與噱頭尚可安身的時代。
那是個回不去而又懷念的時代。
03
聲音玩具的美
究竟美在哪
對於粉絲而言,聲音玩具少之又少的幾張專輯幾乎是藝術品一般的存在,而對於路人而言,聲玩似乎只是又一個冷門的樂隊罷了。
我用這首《愛玲》,向你重新介紹油畫與音樂的結合體,聲音玩具。
「我給你講一個鄉村的故事,也許你會說這是個孩子的童話,那個男人捧著採摘的鮮花,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乘著日落帶著你去收割莊稼。
他不是一個多情的詩人,更不是一個富有的男人,但他能令你,永不生厭的愛著他。」
歐珈源成功讓畫筆之外的內容,在音樂中展現出來。
如果這是一幅油畫,你可能會看見女子臉上的微笑,黑色的馬兒在夕陽下泛著的金光。
是的,你會看見這些,但你看不見他能令你永不生厭的愛著他,你看不見他辨證的在表達愛情中自私與無私之間的衝突,你看不見時而頹廢時而乖張的旋律。
這些你都可以在聲音玩具的音樂中大飽耳福。
在聲玩的《星期天大街》中,你同樣可以看到濃鬱的油畫風描寫:
「送給我一朵玫瑰吧,哪怕它已經枯萎,讓我驕傲的插上他。」
有人說聲音玩具的憂鬱在於他們描寫的是蒼天的白天,而不是更為常見的黑夜,暗淡的大街而不是黑暗的房間。
繁華喧囂卻又充斥著陌生與孤獨的大街才最能攪得人心翻騰。
這正是聲玩與其他人作詞不同的地方,寫陌生寫孤獨並不去寫符號化的意像,而是來源於生活,脫胎於煙火氣的孤獨與陌生。
正如林語堂評價的孤獨:
「孤獨兩個字拆開,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蠅,足以撐起一個盛夏傍晚的巷子口,人情味十足。
稚兒擎瓜柳蓬下,細犬逐蝶深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唯我空餘兩鬢風。孩童水果貓狗飛蠅當然熱鬧,可都與你無關,這就叫孤獨。」
歐珈源在談及自己時說:
「我是一個性格上有缺陷的人,我在情商方面,曾經是一個情商等於零的人。
這種缺陷某種意義上影響了我整個人生,無論是家庭、事業或是你工作生活的每一個方面。
這20年,我慢慢經過一些事情,開始調整。你得接受自己做得不好,或很失敗,這樣你才可以改變。」
在以前的採訪中我們也不難發現,他是一個善於並樂於自省的人,甚至這些自省在一定程度上是他的創作來源。
希望這些自省能夠帶給他們新的思考,寫出更多油畫中的音樂,旋律中的畫面。
演出頻率極低,一年甚至只安排一場演出的聲音玩具,素有強迫症的標籤,有一次甚至在現場排練時調音調了三個小時。
✒️
作者:非典型學生
圖片: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