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0日，演員張萌凌晨在微博上發文，稱自己的身份信息被盜用，有陌生人用她的身份信息辦了一張航空公司積分卡。這是繼本月初多起明星個人航空歷程被盜後，明星個人身份信息安全再度受到關注。
南都記者了解到，在網絡上，明星個人的航班號、酒店地址、身份證號、甚至手機號等被明碼標價，有賣家稱只需要200元，便可買到當紅人氣偶像的身份證號。
「比裡程被盜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我今天在乘坐飛機的時候，發現登機牌上的會員號跟原來的完全不一樣。」9月20日凌晨，演員張萌在微博上發出一段話，稱自己的身份信息被盜用，有陌生人用她的身份信息辦了一張航空公司積分卡，並且這張卡是用其身份證近期申請的，所有的身份信息都能對得上，令人「毛骨悚然」。
對於此番經歷，張萌在微博中對航空公司的信息審核發出質疑，並對身份信息被盜用的後果產生擔心，「私人的身份證信息怎麼會落到陌生人手中，如果今天能用我的名義辦一張積分卡，那麼明天是不是就可以辦銀行卡，辦貸款了」。
有網友表示，「被盜的原因就是他們看中了這裡面的價值」， 「販賣藝人身份證/身份信息是好多黃牛的業務範圍」。有網友表示，僅憑藉身份信息和電話就能綁定為裡程積分受益人，相比普通人，明星的航空飛行裡程往往更多，航空公司監管不嚴，明星個人身份信息被洩露，從而引發的航空黑產問題則會更多。
據紅星新聞報導，民航業內專家林智傑表示，「一般情況下，在一個航空公司一個旅客只能辦一張會員卡。這個系統是有控制的，就是一個身份證號對應著一個會員卡。」如果有兩張或者以上的卡對應一個人的情況，「有可能是拿護照號或者港澳通行證等身份信息證件辦的新會員。但正常情況下，一個人只能有一張卡。所以換了一個號的情況，本身是有點奇怪的。」
航空積分卡網上即可註冊
有身份證號手機號就能開卡
那麼，航空公司的會員卡有什麼用？正常情況下，是如何進行辦理的呢？
隨著航空市場競爭的加劇，航空積分卡正成為航空公司提高品牌效應、培養客戶忠誠度的重要手段，且優惠品種越來越多，優惠幅度越來越大。旅客辦理了航空公司積分卡，就可以享受到諸如裡程換機票、換酒店、升艙等服務，實現與航空公司的「雙贏」。
據紅星新聞20日報導，國航客服表示，通過微信小程序和國航官網和APP都可以進行會員註冊。將身份信息綁定手機卡號，就可以辦理會員卡。除了網上辦理，旅客在購買機票時就能在購票點或機場索要入會申請表，填寫後即可免費辦理航空積分卡。在飛機上，航空公司也提供會員申請服務，只需要填寫一張表格就可以了。只要是開卡成功之後，今後通過該身份信息進行的每一次有效乘機（少數特價航班之外）都可以進行裡程累積。在累積到一定的裡程之後，就可以兌換機票等業務。
「目前航空公司會員的政策是屬於寬進嚴出。就是註冊會員的時候相對來說比較簡單，因為要照顧旅客的體驗，只要有身份證號有手機號，就能夠註冊一個會員。」林智傑表示。
不過，利用明星身份信息挪用航空公司裡程甚至開會員卡，也是這個月不斷曝出的新聞後才為人所知。
林智傑向紅星新聞記者表示，「為了確保旅客的積分安全，在兌換積分的時候，比如用積分換機票的時候是比較嚴格的。一定要有實名認證才能換，比如要有本人拿身份證驗證，或是在線綁定本人銀行卡等等，之後才能夠兌換，才能夠把這些積分花掉。」
據國航方面透露，國航需要最低累計到8000裡程就可以兌換機票。在兌換機票時，需要進行一次身份驗證。而這個驗證程序，仍然無需本人到櫃檯進行驗證，而是可以在網上兌換，通過微信小程序官網和APP即可自助兌換。
據國航客服介紹，國航微信小程序有自動人臉識別驗證功能，可以保證本人實名兌換，官網和APP也有驗證程序，不過客服沒有向紅星新聞記者介紹具體如何進行驗證。
已連發多起航空裡程被盜刷事件
涉及吳磊、江映蓉、李晨等多位藝人
9月初，多位明星因個人航空裡程積分被盜刷，一度引發廣泛關注。一周時間內，分別有演員吳磊、歌手江映蓉、演員李晨三位藝人的裡程積分被發現類似盜刷被兌換免費機票事件。
據演員李晨9月9日在其個人微博上表示，其裡程卡從2018年6月開始就被盜刷大量積分，有十來位陌生人使用了他的裡程積分並兌換免費機票。他表示，可以查詢到上述盜刷者的姓名及身份證號。
類似情況也發生在歌手江映蓉身上，9月8日下午，歌手江映蓉在微博上曬出一張打碼的身份信息截圖及通話記錄截圖，稱自己的航空裡程被盜。她曬出的圖片顯示，有兩人的個人信息於2019年7月9日出現在她的中國國際航空帳號中，並於2019年9月7日生效，圖片中信息包括上述兩人已打碼的身份證號。
隨後，中國國際航空官方微博回復稱已關注到江映蓉提及的問題，將反饋給相關部門儘快解決。9月8日下午，中國國際航空客服人員告訴南都記者，此事仍在核實處理中，並表示航空公司不會隨意洩露用戶個人信息，如需查詢名下帳號是否被盜用，需要提供身份證號，會員卡號等個人信息。
在此之前，一名自稱吳磊粉絲的網友發布視頻稱，盜用者擅自將吳磊的身份證號綁定在她自己的航空帳號上，隨後便可隨意查看吳磊的行程，還可以添加受讓人，從而使用吳磊名下的航空積分。
「每個月下來可以賺1至2萬元」
明星個人身份信息販賣成網絡黑產
明星個人信息被盜用，航班號、酒店地址、身份證號、甚至手機號等被明碼標價……狂熱粉絲為能跟偶像近距離接觸，花錢購買偶像的各類行程信息，由此也衍生出一條出售明星隱私信息的黑色產業鏈。
南都記者此前調查發現，網絡上可購買明星的各類隱私信息。一名賣家的朋友圈內，長期更新大量藝人的行程信息，其表示，只需200元，便可買到當紅人氣偶像的身份證號。
而一些出售明星航班等隱私信息的賣家通常還會採用字母暗語代替所售商品。「sfz」即「身份證」，「sjh」手機號，「sg」即「刷關」，「hb」即「航班」等，以此來掩人耳目。
有出售明星個人信息的賣家曾向南都記者表示，一般銷售一單明星信息能獲得幾十元至一百元不等的收入，銷售票務、明星籤名賺得更多，「1000元很平常」，每個月下來可以賺1至2萬元，「比上班輕鬆」。
據紅星新聞記者調查發現，買賣明星個人信息已有完整產業鏈，在微博、微信、閒魚等渠道被明碼標價公開售賣，這些信息價格低廉，從幾塊到100元不等，500元就能打包購買上百位明星的信息。一般來說，購買明星信息都是粉絲為了追星，比如知道了身份證號和航班信息之後，就能前往機場接機、蹲公司、藏酒店、做群演，乃至和愛豆住在同一個小區、去同一個健身房……還有「私生飯」能從特定明星的機票、酒店信息，扒出他們的緋聞。
航空透視創始人熊維向《國際金融報》記者透露，盜取裡程積分就像遊戲「盜號」一樣，只要有用戶個人信息，破解密碼，綁定其他的手機號碼，就能使用。此外，也有可能是在用戶本人沒有在意的情況下被人註冊了航司會員，再通過獲取到相應機票信息補登裡程積分。
國航客服人員告訴記者，站在會員自身的層面來說，需要保護好自己的個人信息不洩露，及時登錄會員帳戶完善好自己的信息，建議定期重置自己的會員密碼，聯繫方式發生變更及時通知航司。其還補充道，盜刷事件發生的原因可能是多樣的，有的可能是境外註冊的會員，這種註冊方式比較複雜。
「現在個人信息泛濫，裡程兌換又主要通過手機綁定，很好利用；在個人裡程積分被盜用後，個人維權成本又太高，一般人嫌麻煩就放棄維權了。」熊維表示，這同時也折射出了航司內部系統監管的漏洞，但對於消費者來說，現在能採取的措施就是航司會員帳戶裡程別留太多，儘量儘早使用，並且裡程也一直都在貶值。
售賣他人裡程信息謀利是詐騙罪
記者查閱裁判文書網發現，2019年6月，廣東省深圳市南山區人民法院就曾審理過類似案件，被告人冒用他人身份信息註冊會員、兌換轉賣航空裡程積分，謀取非法利益，以詐騙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並處罰金。據《廣州日報》2011年報導，兩名男子將別人南航明珠會員卡內的28萬航空裡程積分售賣，其中一名男子將從另一名男子處獲得的來路不明的南航會員帳戶中的裡程積分在淘寶上掛出銷售，並最終換為四張廣州至杜拜的機票。最終，這兩人被分別判處有期徒刑兩年和一年半。
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韓驍在接受《國際金融報》記者採訪時表示，盜用他人航空裡程積分用以兌換機票，對於他人財產性權益有非法佔有行為，可以認定為屬於盜竊罪，最終認定為犯盜竊罪的，可能面臨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刑，可能並處罰金，數額巨大或者有可以認定為具有其他特別嚴重情節的，可能面臨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並處罰金。
網際網路業務安全企業「人人云圖」認為，「多名明星飛行裡程被盜」事件，更多的是折射出個人信息保護、民航業系統管理漏洞等系列亂象，尤其數位化轉型浪潮下，羊毛黨套利、黃牛黨搶單、刷榜刷單、關鍵信息被爬取等千億規模的網絡黑產，對航空公司業務的多重挑戰。針對吳磊、江映蓉等人的裡程被盜事件，航空公司都做出了回應，表示將儘快解決。不過紅星新聞發稿時，航空公司並未公布最後的解決方案。
「人民網」評論道，必須承認在信息裸奔的今天，想守住自己的信息不外洩很困難，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對個人來說，提高安全意識，定期更換密碼或許是必不可少的一課。對於航空公司來說，一方面需要利用技術手段升級會員系統，提高積分兌換審核的安全層級；另一方面也需要加強對員工的培訓、教育和監管，這是守護消費者利益的重要一環。對有關部門來說，加強法律宣傳，如有洩露信息、違反相關法律法規的，從嚴從重處罰，才能對不法分子起到震懾作用。
來源：南方都市報（王琦 詹晨楓）、紅星新聞（胡敏娟）、國際金融報（蔡淑敏 肖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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