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依林身穿一襲紫色亮片連身褲,在金曲獎頒獎典禮表演中壓軸演出。(臺視)
上周六晚,第30屆金曲獎頒獎典禮在臺北小巨蛋舉行。同志偶像、天后蔡依林有5項入圍、2項獲獎,除了《Ugly Beauty》獲選年度專輯獎以外,她的歌曲《玫瑰少年》(Womxnly)榮膺年度歌曲獎,更引起我的注意。
視頻:蔡依林《玫瑰少年》獲選「金曲30」年度歌曲獎
對於金曲獎頒獎舞臺上出現的一些雜音,我們通常會用「藝術就是藝術,為什麼要摻雜那麼多不相干的政治」來評價。不過,我倒是更樂意接受這樣的觀點,任何藝術形式,文學、電影、音樂、繪畫等,都是藝術家通過形式來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意識形態甚至政治觀點,歸根到底與政治都脫不了干係。只不過,他們有時候表達的,只是我們「不喜歡的」觀點而已。
而蔡依林的《玫瑰少年》,可能就是表達了我們「喜歡的」觀點。在五月天宣布完歌曲得獎,蔡依林走上舞臺那一段,一段現場廣播中念出的評委會的頒獎詞很容易被忽略:「在婚姻平權的議題於今年稍微落地之前,《玫瑰少年》陪伴許多人度過艱難時光,當流行音樂與年度事件連結,故事得以平易近人且完整。」很顯然,《玫瑰少年》得以獲獎,和臺灣今年的同性婚姻合法化有緊密的關係,你不得不說,「太政治了」。
歌曲《玫瑰少年》創作的靈感源於因氣質陰柔被歧視而遭受校園霸凌致死的臺灣男孩葉永鋕的令人悲傷的故事。蔡依林在發表獲獎感言時說:「他,葉永鋕提醒了我,在任何情況下我都可能成為某一種少數。所以我更要用同理心去愛任何我身邊的人。這首歌獻給他,也獻給所有曾經認為自己完全沒有機會、沒有選擇的你,你一定要記得選擇你自己,支持你自己。」
我在網上找到了這首歌官方MV的舞蹈版,並配上了簡體中文的歌詞字幕。因為不看歌詞,你或許只會覺得這是首旋律好聽、編舞時髦而精美的輕鬆性感的歌曲。PlayMusic音樂網樂評人Janus Shau在評價這首歌的時候說:「雖是明快帶有熱帶感氣息的輕舞曲,卻也是專輯中最令人神傷的一首歌曲……感謝蔡依林始終有這樣的高度與氣度,用音樂包容各種美麗的可能性,也讓更多人觸摸到靈魂的各種型態。」由臺灣的音樂工作者組成的民間組織中華音樂人交流協會評選《玫瑰少年》為「2018年度十大單曲」之一,他們對該歌曲的評價是:「以自身高度回應世間的疑問,蔡依林用節奏聯想身體解放,可說是《不一樣又怎樣》的舞曲版,給予許多同志朋友力量,具有重要的時代意義。」
視頻:蔡依林《玫瑰少年 Womxnly》Official Dance Video
玫瑰少年——葉永鋕
2000年4月20日早上,國中(編者:大陸稱初中)三年級的葉永鋕提早在音樂課結束前的5分鐘,自己一個人離開去上廁所,後來被發現倒臥在血泊中,送醫不治身亡。當事件被追究責任和原因時,葉永鋕在校園因為「性別角色」的偏見而長期遭受霸凌的事實逐漸浮上檯面。原來,從小氣質陰柔、舉止被一般人認為女性化的葉永鋕,經常因此而受到一部分同學的欺負,甚至被強行要求在眾人面前脫去褲子以驗明正身,嚇得他不敢在下課時間去上廁所。儘管事情被多次反映到校方,但始終未獲得改善,最終導致了悲劇的發生。「葉永鋕事件」,進一步激起了臺灣社會有關「性別平權」的意識和對性平教育的認識。在永鋕離開兩年後,臺灣通過了性別平等教育法。而「玫瑰少年」一詞,被專門用來形容氣質較陰柔的男孩子。
早在2015年11月6日蔡依林PLAY世界巡迴演唱會臺北站,蔡依林演唱當時那首《不一樣又怎樣》的歌曲,現場播放了幾段專門拍攝的紀錄片,其中就有一段葉永鋕媽媽回憶兒子的催人淚下的影片。
視頻:蔡依林PLAY世界巡迴演唱會臺北站《不一樣又怎樣》紀錄片葉永鋕篇
蔡依林在演唱會現場說:「要非常謝謝葉媽媽,因為這位玫瑰少年永鋕的人生非常短暫,但卻給我們很大的教育意義。
其實,包括我自己在內,從小到大,我們都在尋找大家的認同;這社會認同我嗎、老師認同我嗎、我的朋友認同我嗎、我的家人認同我嗎?
然後,我們被教育著什麼叫正常,什麼是對的。但是,很少被教育我們要有一顆包容心,學會接納。先從接納自己開始,然後,接納所有的可能性,也許,發生在你身邊很特別的事情,不代表你是很奇怪的,當你有對象可以傾訴的時候,那是你開始接納你自己的那一刻。
我相信永鋕在跟媽媽說他在學校發生的事的時候,他其實也在懷疑自己。所以他的故事也希望鼓勵大家,多一份包容心,先認同你自己,也許你真的不一樣,但是,那又怎樣。
我真的非常感謝每一個故事裡面的主角,給大家、包括我自己,非常多的提醒,尤其身為演藝人員,更需要大家的認同,但是,當我自己不認同我自己的時候,我自己也會迷失方向,我希望,如果你周遭也有這些朋友需要幫助,請你打開你的心,伸出你的雙手。」
紀錄片中,聽到永鋕媽媽在高雄同志遊行現場的那段演講,「孩子們,你們要勇敢,天地創造你們這樣的一個人,一定有一道曙光讓你們去爭取人權。要做自己,不要怕!」以及她後來說的,「我們沒有錯!我們要向著陽光,去爭取我們的權利」那段話時,你會不會也像我一樣,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