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柾國:「你是我女人,我和你做天經地義,你還妄想談什麼交易嗎?」
他和她的每一次,舒蜜似乎都是抱著目的而來,從沒有單純的水乳相融過。
舒蜜蜷縮在牆角,她看著田柾國一件件將衣服穿上,恢復成風度翩翩的樣子。
夜間的海水都在零度以下,再加上漲潮的原因,金碩珍撐不了多久。
舒蜜悄然起身,她拿起水果盤裡的刀子,田柾國背對著他,正將袖口挽起來。
舒蜜攥緊了刀子,猛地衝向前,田柾國反應極快,一個側身就扣住舒蜜的手腕,將她推倒在床上,
田柾國:「你想殺我?!」
他難以置信地陰森著臉,眼睛裡閃過一絲痛,他料到過舒蜜會有怎樣的反應,他卻從沒想過她會對他動刀子。
舒蜜:「田柾國,我只是想讓你嘗嘗,被人凌遲是怎樣的滋味,」
舒蜜身上裹著床單,
舒蜜:「你這樣對我,比凌遲還要讓我痛苦,我做不到你那樣人面獸心,我也沒有力氣再和你玩下去。」
舒蜜站在床頭,將身上的被子扯去。
田柾國:「怎麼,刺殺不成,想來色誘?」
田柾國站在她三步開外。
他的糾纏,僅僅因為,他們曾有過的性,令他深深迷戀。
舒蜜指了指自己胸前,
舒蜜:「這具身子如果破損,田柾國,你還會如此糾纏嗎?」
她眼見田柾國神色驚慌,
田柾國:「你想做什麼?」
舒蜜掏出尖銳的刀子,將刀尖正對胸前,
舒蜜:「田柾國,我被你逼得真想去死,我若毀了我的身子,你是不是就能放手了?」
她五指緊握住刀柄,舒蜜也不知道怎會有勇氣去割下這一刀,
刀口貫穿整個胸脯,殷紅的血飛濺出來,雨幕般汩汩流淌過白皙的肌膚,凝結在她光潔的小腹處。
田柾國:「不——」
田柾國眼裡猛地猶如被剜去雙眼般刺痛,他伸出手臂,心口更如反覆碾壓一樣劇痛無比,
他甚至感覺到眼眶朦朧著視線,看不真切那張近在咫尺的臉,
田柾國:「蜜蜜,不要!我沒打算讓金碩珍死,我這就放了他,你——」
舒蜜的第二刀,徹底攻潰田柾國最後的強硬,
舒蜜當真已是絕望透頂,她看不到一絲存在下去的希翼,如果自此真的能擺脫,她寧願在身上割上一千刀一萬刀。
田柾國搶先過去扣住她欲要劃下去的手,
田柾國:「蜜蜜,我什麼都答應你,你若真恨,就應該對著我來。」
舒蜜眸子由茫然轉為清明,她抬起手裡的刀,雙手緊握刀柄,田柾國以為她還想割下去,便繼續去阻止,舒蜜卻已然將刀尖對準男人,
田柾國顯然也意識到了,手上的力道跟著鬆開。
刀尖用力被刺進田柾國肩膀,舒蜜並沒有停止動作,她手臂用勁向旁邊划去……
撕拉——
一道血口子深可見骨,噴湧出的血濺到舒蜜臉上。
原來,他的血也是熱的。
人生若只如初見,如果不是徹骨地絕望,她也不會這般對待自己。
舒蜜緊握手裡的水果刀,身上的疼一寸一寸蔓延至心房口,田柾國肩胛的鮮血濺到她手背,順著指縫的間隙肆意流淌,
舒蜜整個手掌都感覺到粘稠,她看到田柾國的傷口瞬間腫起來,血流的極快,刀口處已見暗黑色的血塊凝結。
田柾國的眉頭都未皺下,大半件深藍的毛衣浸泡在血水裡。
這一刀下去,果然讓他知道她心裡有多恨。
舒蜜完全忘記身上的痛楚,她看著田柾國的肩膀,眼睛裡面平靜如常,既無半分擔憂之色,也無半色驚慌失措,
她鬆開手,水果刀掉在腳邊,手掌竟因血液的粘稠而蜷起,完全不能打開。
田柾國:「夠了嗎?」
田柾國緩了語調,竟沒有再大聲。
舒蜜按在胸前,痛的宛如被割去心臟般,她對田柾國的話充耳不聞,視線穿過他臉頰望向遠處,
舒蜜:「你答應我的,把金碩珍放了。」
田柾國於她而言,已成了一粒塵埃。
舒蜜的眼裡,再容不得一顆沙子的存在。
她眼神靜謐如斯,直逼田柾國深不見底的潭底,
舒蜜:「又想說話不算數嗎?你放,還是不放?」
田柾國擦肩走過去,捲起床上的被單裹向舒蜜,她凍得發抖,卻不肯接受他地碰觸,
田柾國拿來醫藥箱,想給她清理傷口再送醫院。
舒蜜:「你別白費心思了,」
舒蜜靠向旁邊的酒櫃,
舒蜜:「我最後問你,放,還是不放。」
田柾國:「我放!」
田柾國啪的將藥箱摔在地上,裡頭的酒精和紗布滾了滿地,他動作太大,牽扯到肩膀的傷口,他儘管咬牙硬是沒有表現出來,但鬢角處已見冷汗滲出。
舒蜜掛在酒柜上,眼見就要體力不支。
田柾國最終咽下這口氣,忙蹲下身去撿地上的藥箱。
舒蜜:「我不會讓你碰我的,就算我流血流乾淨,也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信守你的承諾就夠了。」
田柾國的手落在藥箱上,動作因她的這句話而僵住,
舒蜜全然不會去接受他所謂的好心,他將她逼到這份上,要殘忍,要冷血,誰不會?
他對她的好,她視而不見,就已經是最好的還擊。
田柾國起身走過去,將被單重新裹在舒蜜肩上,
田柾國:「跟我回去,你如果想光著身子上醫院的話,我不會再阻攔你,」
田柾國:「若還想在這浪費時間,我就怕你心心相系的那個人等不了。」
舒蜜嘴唇毫無血色,臉色慘白地跟著田柾國出了船艙。
田柾國彎腰欲將她抱起身,舒蜜卻雙手緊握住欄杆不肯再向前多走一步,傷口的痛噬心碎骨,她不像田柾國,不可能可以硬挺過去。
守在另一處的兩名男子趕過來,
保鏢:「田少,您受傷了。」
田柾國擺了擺手,
田柾國:「去把他拖上來。」
兩人對望了眼,
保鏢:「是。」
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遊艇一頭,舒蜜十指緊扣住金屬欄杆,海風穿過單薄的被單侵襲至傷口,她一個勁發抖,受傷的地方疼痛至麻木,田柾國雙手環在她胸前,
田柾國:「走。」
舒蜜:「我怎麼知道……」
舒蜜嘴唇顫抖,
舒蜜:「你會不會又騙我?」
她手背因用勁而泛白,一條條淺藍色的血管繃的很緊。
在她眼裡,田柾國早已十惡不赦。
舒蜜強撐著,她鬆開一隻手按在胸前,她方才只是絕望到了盡頭,
儘管那樣,她也沒有想過真的去死,既然如今的她什麼都是田柾國的,她就不想再將完整的自己給他。
疼痛令她腦子越發的清醒,強烈的求生欲使得舒蜜按緊傷口。
金碩珍被兩名男子拖拽上岸,他連嗆幾口海水,被扔在沙灘上時凍得四肢麻木,蜷縮著竟一個手指頭都不能動。
二人將他扔下後就回到遊艇。
舒蜜望向那座已被燒成灰燼的木屋,這兒人煙稀少,事發至今,竟連輛消防車都沒有趕過來。
她眼睜睜看著虛構的幸福被破碎。
舒蜜:「我和金碩珍的所有東西都在屋裡面,他身上沒有錢,他為我扔去工作,我想確保他能過得好。」
田柾國別過臉,
田柾國:「你們兩個留下,等他身體恢復後,給他筆錢。」
保鏢:「是。」
田柾國不得不佩服舒蜜,她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為金碩珍考慮周全。
金碩珍的視線追著那兩名男子來到遊艇上,田柾國抱起舒蜜,她這才鬆開手。
司機將車子開到路邊,金碩珍眼見舒蜜被抱下遊艇,他蹬動雙腿想爬起來,可冰冷徹骨的陰寒令他四肢失去知覺,他一時半刻完全不能站立,
金碩珍:「蜜蜜,舒蜜——」
海風卷著浪花,扑打在礁巖與夜色之間,呼嘯的聲音完全淹沒金碩珍虛弱地叫喚,舒蜜望見他撐起身,膝蓋跪在沙灘上,正用手肘向前爬行。
她聽不見他的叫聲,卻能知道金碩珍此時的焦急同驚慌,舒蜜鼻尖酸澀,血滲出白色的床單,露出斑斑點點的嫣紅。
金碩珍:「蜜蜜——」
金碩珍伸出手掌,那點距離原來已變得遙不可及,司機打開車門,田柾國抱著舒蜜彎腰鑽進後座。
舒蜜扳住車窗,
舒蜜:「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你若繼續對他不利,我還能找誰去?」
田柾國:「舒蜜,」
田柾國握住她的手腕,
田柾國:「你跟我回港城之後,我不會再為難他,我的目的只是你,與旁人無關。」
舒蜜扭頭望向金碩珍所在的位子,田柾國擺下手,示意開車。
金碩珍:「不要,舒蜜——」
黑色的轎車猶如遊動在暗夜的幽靈,金碩珍渾身戰慄,手指被尖利的沙石劃破,車子發動後提速,絕塵而去。
金碩珍:「舒蜜——」
舒蜜在最美好的年華中,遇見的第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就是金碩珍。
車裡預先開著暖氣,一個提速,她再次回頭時,已經看不見金碩珍的身影。
舒蜜原先以為金泰亨會真的對她好,真的可以不在乎她的過去,直到在酒吧的那次意外,金泰亨抱住她說,舒蜜,再忍忍,我們不要這個孩子時,她才幡然醒悟。
真正的愛是要包容的,她從不否定金泰亨對她的感情,可他們之間突破不去的東西太多。
而金碩珍,卻不一樣。
他陽光,樂觀,性格溫和。
舒蜜於他的感情甚至及不上金泰亨那麼炙熱,可他卻是舒蜜真心想交付終身的人,她真的想和金碩珍過一輩子。
金碩珍頭髮和臉部都是沙子,遮住他已然朦朧的視眼。
舒蜜被送去附近的醫院,但因為是小地方,醫療設施並不齊備,加上田柾國也不放心將舒蜜放在這治療,
簡單的傷口處理之後,他就抱著舒蜜疾步回到車上,讓司機馬不停蹄趕回港城。
舒蜜在醫院服過止痛和消炎的藥,這會昏昏沉沉,一個勁在喊痛。
她蜷在田柾國胸前,失去張牙舞爪的力氣,乖順的令他不適。
他想起初見舒蜜時的情景,她站在公交站臺眺望,
田柾國當時心裡只想著,她長得極好看,模樣嬌嫩,正是他喜歡的。
結婚後,她時不時會流露秉性,有時也會撒嬌,圈住他的脖子纏著他彈琴。
大多時候,她還是喜歡安靜地看書,有段日子卻極愛黏住他,田柾國開始懷念彼時的光陰,他和她不再如現在這般劍拔弩張,舒蜜更不會恨到想置他於死地。
田柾國想來,是不是他真做錯了?
他錯在哪?
放不了手也錯了嗎?他學不會成全,他成全了舒蜜的幸福,誰來成全他?
他想法秉承了他從小沿襲的霸道自我。
因為還在他少不更事時,就有負責訓練的人告訴他們,想要的東西要靠自己的雙手去搶,
你若不動,東西不會乖乖送到你手裡。
搶不到的,就毀掉,如此簡單。
他想,他沒有毀掉舒蜜,他也不想毀掉舒蜜。
車子飛馳在高速上,玻璃擋住外面呼嘯而過的凜冽寒風。
田柾國掏出手機,撥出個熟悉的號碼。
樸智旻:「喂?」
另一頭聲音慵懶,床氣十足。
田柾國:「給我準備間手術室。」
田柾國聽到另一頭傳來咒罵聲,
樸智旻:「你看看現在幾點?你要死嗎?」
田柾國:「別廢話,我一個小時後到。」
樸智旻睜開好看的桃花眼,
樸智旻:「你又招事了?」
田柾國:「不是我。」
樸智旻:「是旁人我管不著,讓她去死。」
田柾國:「是蜜蜜。」
樸智旻:「什麼?!」
田柾國:「還有38分鐘,我直接去你醫院,倘若見不到人,我將你私自研藥的事捅出去。」
樸智旻狠狠掛上電話,一看時間,才凌晨三點。
田柾國眸子看了眼窗外,
田柾國:「再開快點。」
司機:「是。」
舒蜜是在顛簸中被痛醒的,車子拐彎進入地下室,樸智旻已將手術室準備好,
田柾國趕到時,樸智旻穿著白大褂,雙手環胸站在門口,裡頭護士及助手也已到位,他身子傾斜靠著,卻忍不住焦急,
樸智旻:「怎麼搞的?快把她抱進去。」
舒蜜被輕放在手術臺上,全身被床單裹得密不透風,樸智旻戴上手套走過去,
樸智旻:「把床單剪開。」
他定睛一看,舒蜜的傷口剛好是在胸部,樸智旻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樸智旻:「蜜蜜,你怎麼了?田柾國你又玩什麼?」
樸智旻眼眸掃向田柾國,
樸智旻:「再整這麼變態的事出來,自己收拾殘局。」
舒蜜被頭頂的大燈照的異常清醒,
「嘶啦——」
床單被剪開。
舒蜜睜開朦朧的眼就看到了樸智旻,
舒蜜:「我痛......」
樸智旻:「別說話,蜜蜜,」
樸智旻有些心痛,
樸智旻:「放心吧,我不會讓你留下疤痕的。」
舒蜜:「我情願留疤……」
田柾國走過去按住她的肩膀,
田柾國:「蜜蜜,你別動,不會有事的。」
他只相信樸智旻。
樸智旻扯開他的手,田柾國和吳世勳一樣,先前也沒見他倆對別的女人有多疼惜,
樸智旻看了眼手術臺上的舒蜜,她終究還是被田柾國傷害了。
田柾國:「別讓她留疤。」
樸智旻:「那你當時倒是別弄啊,」
樸智旻接過助手遞過來的手術刀,劃開舒蜜胸前的被單,那兩道傷口極深,
樸智旻:「我用肉線給她縫,等傷口長好了就是一條淺紅色痕跡,恢復好的話會與皮膚顏色一致,倘若不理想,做個整容也看不出來。」
田柾國聽聞,這才鬆口氣。
樸智旻:「你去旁邊處理處理傷口。」
樸智旻睇了眼田柾國,他看了一眼就知道田柾國傷的很重。
舒蜜注射過麻醉後沉沉睡過去,等醒來後,她人已在御景園。
耳邊傳來說話的聲音,舒蜜並沒有睜開眼睛。
田柾國:「她的手,你給看過了嗎?」
樸智旻視線落在舒蜜放在被子外的手腕處,
樸智旻:「第二刀劃得太深,傷及經脈,我想醫生應該告訴過她,三斤以上的東西不能再動。」
田柾國猶自沉默片刻,
田柾國:「那,能治嗎?」
樸智旻:「不能。」
樸智旻回答的十分乾脆。
田柾國:「我可以送她去國外……」
樸智旻:「柾國,」
樸智旻意識到田柾國陡然揚高的語調,
樸智旻:「沒用的,就算她治療及時,可傷及經脈後,手的靈動性不可能恢復,更別說是再彈琴了。」
舒蜜對於這個結果已能安然接受,
她最難過的時候,金碩珍陪她已經走過去,現在重新提及一次,她只是覺得心頭悸動,卻不會那麼疼了。
田柾國卻以為,足夠的錢定能醫好舒蜜,
他不曾想過她的手,有一天竟真的連鋼琴都不能再碰。
他還記得舒蜜在華爾開學慶上的演出,那時候他就想,這世上最美好的琴聲必然是出自她的手下。
樸智旻走過去給他檢查傷口,
樸智旻:「你還是住院吧。」
田柾國將衣服穿上,
田柾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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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秋的話:
昨天我發的那個【Guang Gao】閱讀量創造了歷史最低......
我在說什麼泥萌懂得......
今天也幫幫孩子吧......
閱讀量好的話明天繼續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