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好萊塢首秀《沙丘》御用剪輯師教你如何剪出一部大片

英國剪輯師喬·沃克是當代出色的電影工作者之一，由其操刀的影片《銀翼殺手2049》、《邊境殺手》和《降臨》為廣大中國觀眾所熟知。他兩度獲得奧斯卡金像獎提名，憑藉影片《羞恥》更是斬獲了第25屆歐洲電影節最佳剪輯大獎。

喬·沃克

由他本人擔當剪輯工作的最新影片是將於2020年12月18日在北美上映的好萊塢科幻動作巨製《沙丘》，這部電影集結了麗貝卡·弗格森、奧斯卡·伊薩克、喬什·布洛林、張震等一眾當紅影星，這也是張震進軍好萊塢的銀幕首秀。

本文從喬·沃克多年的工作經驗中總結了8個剪輯訣竅，讓這位專業剪輯師向我們展現他是如何思索編排素材，讓影像為故事發聲。

01.抓住故事重心 掌握架構篇幅

要總結整個故事，並思考構成故事各個部分的時長，這個長度將會是理想比例的指南。以描繪黑人奴隸生涯的《為奴十二年》為例，喬·沃克認為，比起成為奴隸期間的內心掙扎和情感變化，主角所羅門被拐賣的過程顯得相對簡單，敘事上也有更多能夠壓縮的空間。

《為奴十二年》電影劇照

因此，電影鏡頭先從所羅門舉杯祝賀直接切到幽閉的地牢裡，後面才補充期間發生了什麼，讓回憶慢慢浮出水面。通過使用倒敘的手法，先讓奴隸的苦難生活深入人心，這樣，在回憶中許多鏡頭才越發深刻。

蒙太奇可以算得上是剪輯師手中的王牌，在剪輯丹尼斯·維倫紐瓦執導的電影《降臨》時，喬·沃克把幾個科學考察的場景合併成一個獨立的蒙太奇，冒險採用非常規做法並添加畫外音，卻更好地傳遞了影片信息。

02.抽離剪接軟體 橫向思考敘事

喬·沃克建議大家在組織結構階段，可以暫且擱置剪接軟體，改用一張張紙卡進行排列組合。如此一來，便能專注於編排敘事架構，避免過早在挑選鏡頭、雕琢細節上白費精力。紀錄片《浮生一日》便是通過這樣的方式剪輯而成。

《浮生一日》記錄片劇照

「這個紀錄片的素材足足有4500小時，都是一些來自世界各地的Youtube短片，我在Avid軟體上剪輯前，先在牆上貼滿了紙卡，由此理出了連貫的敘事脈絡。這是要一種橫向的思考方式。」

03.逆向編排段落 緊扣場景核心

「我發現我可以逆向剪接一個段落，而且這種做法非常有效。」

喬·沃克習慣在著手剪接前，先行思索每個場景蘊含的意義。他認為，比起從開頭剪起、試圖找到方向的剪接方式，先挑出最能表現段落意義的關鍵之處——或許是某句臺詞、某顆鏡頭或某一瞬間，再以之為核心逆向編排整個片段，會是更加有效的做法。

《降臨》電影劇照

「我們試圖找到一個場景的本質，讓故事原汁原味地呈現，」所以對沃克來說，在電影《降臨》中，故事的主角是語言學家艾米·亞當斯，整個影片以她的視角出發，而且裡面最重要的情景之一是艾米·亞當斯充滿悲傷地走過一片草地，而巨型黑色花崗巖蛋型外星飛船在身後矗立。

04.微觀感受時間 調配剪接節奏

「剪接師最強大的超能力，就是能夠玩轉時間。」

剪輯師的最大權利就是掌控時間，加快故事節奏，或者將節奏減慢到一個微小鏡頭的那一瞬。這就是模擬了生活經驗——當某輛車毫無預兆地穿過前方街道，那一刻你對時間的感知就產生了變化。所謂的「節奏」並不是迅速把故事內容串起來就行，在那些你希望觀眾凝思細想的片刻，你必須添加變化和風景。和我合作過的一個導演曾經說過，「有付出才會有收穫。」要想交出好的剪輯作品，必須詳細審查全片的時間感。

《銀翼殺手2049》電影劇照

在剪輯《銀翼殺手2049》時，喬·沃克表示，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想要創造出一種「夢境般的氛圍，不急不忙又能創造緊張感。整部電影的結構方式是無法阻擋地走進夾雜著數次殘忍與震驚的未知地帶。

「電影裡有一場戲是K與狄卡在拉斯維加斯一處有全息音樂會的停業場所打鬥，為了讓整場戲繃得更緊，更有追捕的感覺，我重新剪了他們的主要表演。"

05.看見不剪接的力量

「我的剪輯老師曾告訴我，不必因為劇組拍了這些鏡頭，就把各種畫面全剪進去。」

喬·沃克提及，早年他曾細細拆解一場三人對話，花了許多時間在遠景和各個特寫間切換，試圖跟上快速的對話節奏、突顯每個角色的演出亮點。但當時的資深剪接師看過成品後，建議他僅用遠景來呈現整個片段，能更好地展現演員之間激蕩的火花。這讓他認識到，當你面對一段出色的表演，有時不剪接會比剪接更有力量。

《降臨》電影劇照

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在執導《降臨》時提出了一種和紀錄片剪輯師相似的做法——從素材的深處找尋電影，為此我們甚至弄了個明顯帶有紀錄片風格的剪輯，中間有敘事，將幾個場景壓縮成一個，這給男主角傑瑞米·雷納的角色變得完整一些提供了機會，並且以他獨特的方式展現給我們，」沃克解釋道。

06.無聲剪接讓影像發聲

「我儘可能在沒有配樂的狀態下剪接， 這有助於精簡影片，並為音效的使用或無聲靜默留下可能性。」

喬·沃克鼓勵人們試著在沒有音樂的狀態下剪輯，以便更好地發掘影像本身的節奏，並留給配樂師足夠的揮灑空間。我的作曲家朋友馬修·赫伯特說，「音樂和電影之間是一種『虐待關係』。」所以不要被配樂束縛住了，否則就等於在作曲家譜曲之前就把他們雙手捆綁在背後了。

《邊境殺手》電影劇照

嘗試在影片靜音的情況下剪輯，以便更好地發現節奏，這樣你很快就能領會到驅動節奏的是什麼。《邊境殺手》大部分都是靜音剪輯的，我嘗試在剪輯中儘可能在長的鏡頭裡不插入音樂，這能幫助我們修剪、給音效或者沉默創造一個機會。

07.抽查檢驗 精練敘事

「節制地下刀。不要喋喋不休地告訴人們應該想些什麼， 允許觀眾專注於人物和畫面。」

喬·沃克分享了他在收尾階段常用的小技巧——當整部電影已幾近成型，在紙條上寫下每場戲的編號，並隨機抽出一場來仔細審視，甚至重新瀏覽有關素材。

《銀翼殺手2049》電影劇照

他表示，當電影越接近尾聲，越是容易出現不夠精練的狀況，運用這樣的方式二度思考，自問是否已經剪出最佳方案，能夠有效避免草率鋪陳的情形發生。

08.從他人眼中看見問題

「創作的基礎在於意識到問題的存在——真正地看見、分析它們。」

喬·沃克和導演丹尼斯·維倫紐瓦

喬·沃克指出，當你的剪輯無法發揮效用，最好的解決方式是透過別人的眼光來審視它。邀請合作夥伴、值得信賴的朋友們作為觀眾，坐在他們身邊傾聽開誠布公的意見，人們的真實感受將會為你帶來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