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再見》這部作品自由穿行於各種不同的類型之間,它改編自獲得龔古爾文學獎的同名小說,有關戰爭的傷痛、父子間的撕扯以及戰後社會的人心縫合,但是,它卻與慣常印象中的這一類作品截然不同,它有著沉重的主題和底色,但卻時常滿溢靈動與歡快。它聚焦於幾個關係複雜的人物,同時也展開了法國戰後浮世繪的一角。
影片由演員阿爾貝·杜邦泰爾自編自導自演,厲害了。去年也可說是「橫掃」了凱撒獎,一共獲得了12項提名,收穫了5個獎項,分別是: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最佳攝影,最佳服裝與最佳布景。下面我們就來具體分析一下,這部影片到底「牛」在哪裡。
這個故事中的主角毫無疑問是愛德華,但這個被命運戲弄的男一號卻是一個無法開口講話的主角。為了遮擋自己被炸毀的面部,這個一直夢想成為畫家的年輕人,在經歷了黑暗中的掙扎之後,開始自己為自己設計面具,妖媚的、滑稽的、猙獰的、諷刺的,每一張面具都成為了他內心世界一個面向的折射。在這個故事中,愛德華是一個「受傷者」,肉身損壞於戰場,而心靈損壞於與父親和家庭的決裂,也損壞於見證了比槍炮更陰險的人心。他對世事絕望,周旋於晦暗,開始用以陣痛的鴉片,日後成為了他逃逸於現實世界的通道,而即便如此,他也是整個故事中最善良的一個,童心從未泯滅,在肉身與心靈雙重擠壓的痛苦縫隙中,他仍然會本能地迸發出孩童式的純真與蓬勃一面。
在影片最後,他們的畫冊大賣,愛德華的父親終於通過畫作上兒子的自畫像標誌找到了他,父親終於懂得,從他的畫中他第一次真正理解了自己兒子的內心。(父子相認那裡我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Merci.」 愛德華上前輕輕抱住了自己的父親,你終於理解了,這麼多年我希望的不過如此。愛德華轉身踏上臺階縱身一躍,戴著他那絢麗的孔雀面具展翅飛向了天空。天上再見了......
不過,大手筆的製作確實嚴謹而執著,比如美術設計和布景,聲音特效以及好多個航拍鏡頭的運用,給這部年代片足夠逼真的臨場感。在看完影片後,我第一個感覺便是「高級」。高級之處便在於它的美工。這便不得不提裡面閃瞎眼的各式面具。面具在影片中既是愛德華的「遮羞布」,也是他的「晴雨表」。在遮住傷痕的同時,也巧妙地利用了他的藝術天賦來詮釋人物的心理狀態。
除了人物和劇情,影片的配樂和色調也都挺不錯的。雖然個人覺得阿爾伯特的造型和阿甘式憨直太類似,然後色調也無非是最普遍的明暗對比,不過這一切放在一個戰爭的大環境下,還是挺讓人印象深刻的。印象最深的是阿爾伯特穿著一套明黃色西裝去找女僕的那幀大景,天空星人街道都是灰濛濛的一片,他那套明黃色西裝和紅色領帶在畫面裡又突兀又協調,看似矛盾實則點題恰到好處。
可能每個人在習慣平庸之前,都經歷過一次死亡我們穿著人字拖坐在街邊,三月的晚風吹拂著腿毛,我們敞開肚皮喝著扎啤打著飽嗝。我們不光已經跟這個世界握手言和,我們早已習慣跟世界開懷痛飲。電影最大的魅力就在於,它能讓人看到生活的另一種可能。這種可能,在我們跟世界開懷痛飲的時候,會讓人想再端出兩杯酒。一杯給現在的自己,一杯敬死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