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讀國內版2021第1期(總第171期)
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魯 迅
本期編輯:巴 松 袁彥卿 王京波 湯 旭
目 錄/Contents
[朝花小輯] 大理石玫瑰的靜物畫(9首)/史 歷
詩者自語: 寫詩是我通往精神世界的一種成長方式,藉以感知自己的靈魂所在,慢慢培養,呵護,在千錘百鍊之中有成。
[朝花小輯] 城鄉即景(8首)/李新峰
詩者自語: 詩歌應該是精神賦予文字的火焰,寫詩是一種心靈空間裡的燃燒形態——我用分行文字展現這種個人生活體驗與感悟的燃燒,所記錄的是我心靈的成長史。
[世相寫意] 瑪雅的螻蟻/裴天平
編輯言:人類文明最重要的符號是文字,沒有文字無以記載歷史,被文字歪曲記載的同樣不是歷史——這個虛構的敘事自然也非歷史,問題在於:瑪雅人的歷史在哪裡呢?
[世相寫意] 往事發黴/王陌塵
編輯言:平實風格的敘事,把人帶入教師調資過程中的一場齷齪交易及其引起的生命悲劇。敘寫不動聲色,清淡同時又具親和平易的讀感,相較於戲劇性的情節,給人以生活實感。
[美學鏡像] 揚.杜謝克的告別 /海 弦
編輯言:在一個舉世矚目的時刻,用有限的所知關注我們始終關注的板塊,感懷、嚮往,連同必勝的信心同寄於一瓣心香,耳畔猶有德沃夏克的旋律,這也許就是對人類豐碑的仰望和對當下那塊陸地未來的祝福。
[百讀作家述評] 本期卷首人物:
黑山作家、學者米羅·武克薩諾維奇(Miro Vuksanovic)
馬蒂卡·斯普斯卡(Matica Srpska)圖書館
米羅·武克薩諾維奇,1944年5月4日生於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盟蒙特內哥羅共和國的克蘭.傑拉(Krnja Jela)波安村(Boan)的一個塞族家庭。據其自述,他6歲開始上一年級。學校的房屋坐落在山下的林間空地上,屋裡屋外到處都活動著同學們的身影。學校朗誦比賽,拿著舊書本在吱吱作響的油燈旁朗讀文學前輩武克·卡拉季奇收集的民謠,他獲得了一等獎。在此後他能夠吐字清晰地應聽眾所請背誦經文,並以同樣的節奏唱歌,婦女們往往被他的歌唱和朗誦所打動,垂下頭去用頭巾的末端擦眼淚。那時家家戶戶書籍本來稀少,多被窗外透進的陽光曬變形,菸民們沒有捲菸紙,常常會撕下一頁用來捲菸,或用來記打紙牌的積分。看到書中的字母被菸捲燃燒,米羅·武克薩諾維奇痛心之中不知不覺形成了愛書護書的情結。武克薩諾維奇先後於尼克西奇(Niksic)和貝爾格勒接受教育。于貝爾格萊德大學語言學院文學研究專業畢業後,他進入塞爾維亞圖書館管理系統,1975~1988年於松波爾市(Sombor)圖書館,1988~2014年於塞爾維亞北部諾維薩德的馬蒂卡·斯普斯卡(Matica Srpska)圖書館長達40餘年。在馬蒂卡·斯普斯卡圖書館,工作的便利使他有足夠的條件接觸哈布斯堡王朝和奧斯曼帝國統治下塞爾維亞的歷史文化積澱,以及伏伊伏丁那的塞爾維亞人的民族覺醒和馬蒂卡·斯普斯卡憲章確立的史料。與此同時,有鑑於19世紀前50年伏伊伏丁那的塞族人進行過關於如何解決民族語言問題的激烈辯論,作為塞族人在推進文化民族復興方面面臨的最重要任務之一,應該採用怎樣的文學語言,這個主題也進入了米羅·武克薩諾維奇的文學敘事。米羅·武克薩諾維奇因其文學作品獲得了數百個文學獎,其中包括武克·卡拉季獎、塞利莫維奇(Selimovic)和米羅斯拉夫(Miroslav)福音獎、政治雜誌(Politika)獎、蘇列波娃(Surepova)獎、十月(Oktobarska)獎、網絡(Meshine)等,2005年獲得NIN文學獎。 長期生活在諾維薩德,米羅·武克薩諾維奇曾擔任馬蒂卡·斯普斯卡圖書館館長併入選塞爾維亞科學院院士,並在1976年根據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伊沃·安德裡奇遺囑成立的「安德裡奇基金會」做負責工作,長期擔任董事會主席。米羅·武克薩諾維奇是一位學院派或者說是學者型的作家,正如前面所述,塞爾維亞民族語言成為他的主題表達的核心。他認為,以洗禮的名字為中心是最親近的詞彙表述,暗示著家庭、人、戰爭、信仰、修道院、苦難和分裂的家譜。為了避免消失,人們必須擁有自己語言的監護人,如果保留它,最寶貴的詞就是自己的名字,而如果失去它,最便宜的詞就是自己的名字。而在文學敘寫中,沒有什麼東西是無名的。他的《下降到一個詞》即是一部關於塞爾維亞語言及其詩學的代表性著作,基本觀點是論述民族語言的重要性。書中認為,塞爾維亞語言的生命力超過民族本身,語言比民族自身更有力量——忘記這一點的人們總會受到懲罰。人死了,說過的一些話卻還活著,它們發芽,上升,葉片成熟,保持沉默和喊叫,沒有人可以限制它們保存的記憶,它們穿越我們和它們自己。人類藉助言語而存在,一切都在技術發展、發明、代碼和晶片上發生變化,但思想和所說的話總佔據著中心位置,說服人們放棄它們是徒勞的。言語把人引到了川流不息的水邊,人們使用它自由地表達時,便不會幹渴。在塞爾維亞文學中,《哈扎爾辭典》是塞爾維亞學者、作家米洛拉德·帕維奇的小說處女作,出版於1984年。該書假託1691年的一部歷史文獻彙編,以百科全書的體例,敘述哈扎爾人的歷史和傳說,開創了「辭典小說」的先河,小說的內容紛繁複雜,古代與現代,幻想與實現,夢與非夢盤根錯節地纏繞在一起。也許是受到《哈扎爾辭典》的影響,米羅·武克薩諾維奇的長篇小說《塞莫利山》體現出塞爾維亞作家文學創新的努力,它被認為是當世最奇怪的小說——以878個關於單詞的故事中構建出的小說樣式,作品中的故事不僅是對單詞含義的描述,同時也是試圖借在每個單詞中找到的一個片段創造美好的壁畫。使用已從公共場合撤回的單詞的這種特殊情況,來自記憶力強於盯著語言本身的那個人的記憶。米羅·武克薩諾維奇此作的期望值似乎僅僅在於創建一個語言的世界,作品中的「塞莫利」難免就是塞爾維亞的別稱,作為民族國家的「塞莫利」在他的囊括了單詞、山名和暱稱2,706個故事的三部曲中復活,這些故事永遠不會消失,體現出關於人類生存意義以及人類經驗被語言恆化的價值。作品中的人物伏薩薩諾維奇仰望「塞莫利山」,同「塞莫利人民」交談,所敘述的童話故事和軼事、懺悔和對話之所以迷人而富詩意,原因在於它們自遠古以來就一直得到培育。米羅·武克薩諾維奇通過《塞莫利山》關於文字的故事,復興了塞爾維亞過去的世界,為歷史注入了生命,他的表述風格靈動而敏感、諧謔多趣而又具有慷慨大方的風度。《塞莫利州》是小說《塞莫利山》的續集,是一本有關909個山名字母的小說,與上一部作品同樣別致,形式上可以說是關於單詞和風景的敘事拼貼。兩部作品的相似性是自然而又多重的,譬如其中的信天翁圖書館的編輯、教授等上部小說使用的元素依然聯接延續。正如評論家米哈伊洛·潘蒂奇(Mihajlo Pantic)博士在作品封面上所寫的題詞:「小說《塞莫利州》是不尋常的語言努力和幾乎無與倫比的小說語言集中的結果,但武克薩諾維奇文學敘寫的意義絕不是窮盡的——相反,他只以此作為起點,古老故事中的』我』是這塊古老土地上的所有人的化身,作品在神話中構思並一路迷失於遠古景觀的某處。」《塞莫利州》獲得了五個著名獎項,包括2005年獲得NIN獎。《七個人》是米羅·武克薩諾維奇「塞莫利」三部曲的最後一部,是一部按照919個故事中的字母結構出的作品,作品講述了他的黑山故鄉所使用的一些不同尋常的單詞。同時沿用前面作品中兩個標題的「我們語言的薄荷」所使用的地名、事物名稱、傳說和歷史記錄,揭示了故鄉生活中的特定民間醫學。《日夜》中包涵了筆記體、融入評論、名言、短篇小說、散文詩、回憶、短文和各種軼事,相互關聯,渾然一體。米羅·武克薩諾維奇的敘事作品還包括《來自世界各地——具有相同意圖的四個不同故事》,主題內容來自過去和現在的生活、傳奇和記憶、敘述者的愛的親密關係和詩意的經歷,敘述者的家庭的種族心理學和社會現實,可以說是對舊價值觀和民族情感的模仿和複製,據此而由「四個有相同意圖的不同故事」組成,體現出開放、生動和辯論性的敘事質地。《鑿石——實驗和記錄》,是一部有關閱讀伊沃·安德裡奇諾獎獲獎作品《德裡納河上的橋》過程中的感受描述。米羅·武克薩諾維奇形容「它始於細節,當一個疲倦的人流汗後靠在一塊雕刻的石頭上並決定寫下這座橋的歷史之時,我的描述則以雕刻的石頭為標題,它也是雕刻和處理單詞和句子的隱喻」。《戰後旅行社》中的講述者身份上是貝爾格勒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作家,他在波赫發生了幾次戰爭和戰後事件之後旅行、關注於探訪和交談,探索了英雄墮落的主客觀過程,同時自己也進入了時代人類的命運之途,並進入了語言本身的晦暗含義。米羅·武克薩諾維奇談到:「我以弗拉基米爾·奧羅維奇(Vladimir Corovic)的序言為序,他的書於1926年出版,他在那本書的幾頁導言中解釋了波赫的領土和歷史,尤其堅持宗教關係。我不得不講歷史背景,以便讀者更容易看到最近發生的事件。」米羅·武克薩諾維奇致力於塞爾維亞文學研究,他曾談到20世紀的塞爾維亞文學的代表作家和作品,稱克爾揚斯基有三部作品,安德裡奇有四部,各有不同的文學立場,一開始也都沒有多少讀者喜歡。但安德裡奇的作品首先被譯成世界主要語言並因之而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是截至目前塞爾維亞唯一的諾獎獲獎作家,作品以大約50種語言出版,並且每年都以塞爾維亞語和其他語言重印。每年的安德裡奇誕辰紀念會,米羅·武克薩諾維奇都以為契機,應其作品的出版需求組織各種編訂工作,推動新的出版和重印。作為基金會主席,他以加強安德裡奇在塞爾維亞文學和文化中的影響為己任,認為這樣做意味著尊重安德裡奇生前的一再承諾。他同時認為,安德裡奇的長篇和短篇小說之所以翻譯最多,保持了在世界文學市場的普及性,並不在於是獲得諾貝爾獎的結果——許多諾貝爾獎獲得者幾乎被人遺忘,原因還在於作品自身的藝術魅力。彼得·彼得羅維奇·涅戈斯畫像
在馬蒂卡·斯普斯卡,米羅·武克薩諾維奇以12世紀的米羅斯拉夫的福音為起點,包括聖薩瓦的著作和口頭文學,主持編輯「十個世紀的塞爾維亞文學」選題工程,目的是構築起塞爾維亞文學語料庫。首個系列的120部作品按名稱和時間順序排列,也涵蓋了20世紀的一部分。這之中,首先是五本聖薩瓦(中世紀)文學選集,然後是五種詩歌和散文形式的民間創作選集,然後是杜布羅夫尼克和博卡·科託爾斯卡的文學啟蒙運動,前兩個世紀的所有方向和體裁,藉以為如今正在取得成功的作家提供開放的空間。第二系列中將有20世紀的作家和文學史家、評論家和散文家。每本書都包含編輯的序言、選集內文、作者小傳和作品目錄、評論家的文字等相關資料。米羅·武克薩諾維奇所稱道的塞爾維亞文學名典中似乎並沒有米洛拉德·帕維奇的《哈扎爾辭典》,他最為推崇的是武克·斯特凡諾維奇·卡拉季奇(Vuk Stefanovic Karadzic,1787~1864)的《塞爾維亞語字典》。他視卡拉季奇為現代塞爾維亞文學的基礎作家,而作為語言學家,卡拉季奇曾是塞爾維亞語言的主要改革者,因對塞爾維亞民謠、童話和謎語的收藏被稱為塞爾維亞民俗研究之父,並非是妄談。卡拉季奇用新的改革語言撰寫出第一部《塞爾維亞語字典》,是塞爾維亞文學和文化的至寶,故而,伊沃·安德裡奇(Ivo Andric,1892~1975)在學術演講中將卡拉季奇作為作家看待並非偶然。而從卡拉季奇到安德裡奇,再到米洛什.克倫揚斯基(Milos Crnjanski,1893~1997),為現代塞爾維亞文學的奠基,開創了當今塞爾維亞文學佳作頻出,繁榮昌盛的局面,而今塞爾維亞文學在世界文學中佔有一席之地,較之許多大得多的國家並不遜色。在塞爾維亞尤其是黑山政治、宗教和文學藝術史上,涅戈斯二世——彼得·彼得羅維奇·涅戈斯(Petar Petrovic Njegos,1813~1851)都是一個具有重要意義的豐碑。他首先將印刷品帶到黑山。他是詩人和思想家,也是哲學家,除了《山花環》《山脈之息》《微宇宙之光》《昂貴的世紀之夜》等著名詩篇,還寫有哲學著作。他彈過一種傳統的單弦黑山樂器「古斯拉」,證明他還是當時的一位音樂家。涅戈斯二世作為黑山塞爾維亞東正教的主教同時也是一位統治者,他確定了黑山的邊界並將黑山領地從神權政治轉變為世俗國家。他最初在洛夫琴山頂為他的叔叔彼得一世(Petar I Petrovic Njegos)建造了教堂,去世他被葬於採蒂涅修道院,後世考慮到他曾擔心自己的遺骸會被仍在土地上漫遊的奧斯曼帝國斬首,1855年其遺骸被轉至他生前希望安葬的小教堂,但一戰中的1916年8月該教堂被奧匈佔領軍摧毀,其遺骸再次被移往採蒂涅修道院。1925年,南斯拉夫王國的亞歷山大一世重建了山頂的小教堂,但二戰後不久,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又將其摧毀。1974年重新建造了教堂,內置一尊大型的涅戈斯花崗巖雕像,一個房間裡面藏著他的遺骸,他出生的一幢簡陋的屋子已變成一個小型博物館。米羅·武克薩諾維奇認為,涅戈斯二世雖為塞爾維亞東正教主教和統治者,也是一位自由的詩人和思想家,有時甚至是「異端」,從米爾頓的《失樂園》、但丁的《地獄》、萊蒙託夫的《惡魔》到歌德的《浮士德》,包括拉瑪汀、普希金等人的作品,都能夠找到他在對上帝、世界和人的態度上所給出的「自由主義新教神學」思想的歷史影響。作為黑山出生的塞族作家和學者,米羅·武克薩諾維奇認為,涅戈斯作為塞爾維亞民族最高端的詩人,自從其誕生以來的兩個世紀中還未能獲得有尊嚴的紀念,即便從純粹的藝術和文學的角度看,對其偉大之處仍缺乏詳盡的研究,為此他力盡綿薄,協調有關學術研究會議的組織,並組織涅戈斯書籍的出版和收藏。■本刊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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