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毒眸編輯部 毒眸
文| 吳喋喋
編輯| 何潤萱
6月1日下午2時，壹心娛樂宣布在「從未有過的挑戰」面前，決定調整業務板塊，從此前的演藝經紀業務為核心向演藝經紀、影視製作、直播經紀「三駕馬車」轉型。
風口面前，經紀公司跨界MCN並不稀奇，由此帶來的人事變動更引人關注：壹心娛樂董事會公開信中提到，CEO楊天真將卸任經紀人業務，率隊進入直播賽道，創始合伙人陳潔主導影視製作業務的重啟，創始合伙人陸垚留守核心的藝人經紀業務板塊。
消息發布後，「楊天真將卸任所有藝人經紀業務」衝上微博熱搜第四。一方面是楊天真自帶熱度，因為她是「頂流」經紀人；另一方面楊天真的轉型也的確令人好奇——畢竟直到去年她還宣稱自己是全中國最好的經紀人，今年就徹底告別了從事14年的老本行。
一周前有爆料稱壹心娛樂創始合伙人「因理念不合要分家」，而「壹心喊得上名字的藝人都願意跟著陸垚走」。網傳爆料無從考證，但至少楊天真看上去對新戰場躍躍欲試，過去幾個月間，楊天真頻繁營業抖音、小紅書帳號，還在5月的一則短視頻中立志做大碼女裝，自己當模特。
而在毒眸（微信ID：youhaoxifilm）看來，比起繼續當經紀人運作明星，當下的楊天真更樂於捧己。因為明星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還有不確定性，這個天然就懂得PR自己的女子卻能掌控自己的一生。而比起對明星有著嚴苛標準的娛樂圈，網紅賽道的確更適合成為「大碼女孩」楊天真的應許之地。
楊天真「往事」
楊天真，內娛最著名的經紀人之一，曾任範冰冰工作室宣傳總監，與陸垚、陳潔合夥創立壹心娛樂後，擔任過鹿晗、張雨綺、張藝興、歐陽娜娜等當紅明星的經紀人。
經紀人是明星的「幕僚」，但楊天真時常活躍於幕前：比如很少有經紀人的故事像「楊天真幫孔維搶範冰冰頭條」這樣廣為人知。
2007年9月，在一場範冰冰和女演員孔維同臺的珠寶活動上，負責孔維宣傳工作的楊天真安排了一段「慶生」插曲，在活動上推上來一個三層大蛋糕，因此第二天所有新聞網站的焦點圖上都有了孔維。 楊天真在《人物》的採訪中提到，這可能是範冰冰注意到自己的一個契機：「她（範冰冰）覺得我挺狠吧。」
隔年與華誼合約到期的範冰冰組建個人工作室，造型師卜柯文向她推薦了楊天真。在新浪娛樂的採訪中，楊天真回憶自己跟著範冰冰第一次出差的場景，「倆人就在酒店的大浴缸裡泡澡聊天，坦誠相見，『非常詭異地，迅速進入到熱戀狀態』。」
19年楊天真在微博再為範冰冰慶生（圖片截自微博@楊天真老闆）
成為範冰冰工作室宣傳總監後，楊天真的戰績又增添了「樹立範爺人設」和那篇澄清王學圻範冰冰緋聞的著名公關文：「這個世界上，有一種叫做明星，你們可以拿來娛樂嬉笑怒罵一走了之，還有些人叫做藝術家……如果你們連王學圻老師這樣的人都不放過，對不起，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了。」
除了經典的「明星與藝術家」，2017年楊天真還為了維護旗下藝人鹿晗發表過關於「流量與演員」的金句：「 這世上有那麼多好演員，憑演技作品說話，你們報導了麼？把他們捧成明星了麼？媒體既要拿流量說事又要攻擊他們，不是有病麼？」此話一出，引發粉絲一片叫好。
在2016年影版《盜墓筆記》還曾有井柏然、鹿晗的番位糾紛，井柏然當時的經紀人張阿信率先開腔，後回應的楊天真四兩撥千斤用「經紀人的品格」反殺：「經紀人算半個公眾人物，因為自己之情緒而發洩，引發的所有後果其實是由藝人來承擔的……我們的工作應該是著眼大局，消盡誤會，而不是自己跑出來製造矛盾。」
2018年末，楊天真正式綜藝「出道」，她攜壹心娛樂旗下藝人、經紀人一起拍攝了職場真人秀《我和我的經紀人》，這檔綜藝中經紀人有自己的故事線，他們不僅圍繞自己服務的藝人展開劇情，還有不少經紀人與CEO楊天真交流、開會的場景。
楊天真邏輯強，在觀點的表達輸出上幾乎不失手，永遠能讓剛接觸她的觀眾讚嘆。《我和我的經紀人》收穫了豆瓣7分，今年楊天真在《青春有你》第二季擔任一期飛行導師，解答訓練生的困惑，同樣引發了好評，「想聽楊天真老師上課」衝上微博熱搜。
「想聽楊天真老師上課」微博熱搜
對於自己的口才和邏輯能力，楊天真非常自信，去年她發微博說：「真希望自己有時間能參加一次奇葩說，從第一集打起 」。
而口才之外，楊天真的個人形象也隨著曝光率的升高逐漸鮮明起來：自信的大碼女孩，沒有纖細的身材但非常愛自己，胸懷做大碼女裝的夢想，渾身是梗。
我和我的經紀人？
是楊老闆和她的藝人
但隨著楊天真本人的走紅，也有聲音認為她給自己的藝人帶來了麻煩。
《我和我的經紀人》中，楊天真放話自己是中國最好的經紀人，她的口紅色號成為話題，壹心為趙又廷打造「整容式演技」、稱朱亞文為「行走荷爾蒙」的案例也在節目中逐一露出，這同時引發了爭議——經紀人走到幕前，對明星來說是好事嗎？
節目的豆瓣熱評裡，有網友直接批評壹心本末倒置：「（朱亞文的）荷爾蒙人設難道不是因為《紅高粱》？明明是演技之於人設，可如今主次都顛倒了」，另一則熱評指出，「藝人經紀最忌諱祛魅。」當經紀人們在幕前大談「人設」「宣傳」的時，這些被經紀團隊強化過的標籤在觀眾眼中也就開始變味。
《紅高粱》劇照
楊天真本人並不這麼想，在給混沌大學做的分享中，楊天真著重強調個人品牌的作用：「舉個例子，今天我們公司再去籤約藝人，我能獲得信任的時間一定比別人要快，因為你已經有無數成功案例為你的品牌背書了。這其實就是品牌效應。所以，如果你想提升自己的競爭力，一定得有個人品牌意識。」
但從結果來看，確實出現了尷尬的局面：楊天真一面在公眾視野下輸出打造藝人形象的方法論，同時與楊天真合作的藝人紛紛遭遇了不同程度的口碑危機。
2018年10月，與鹿晗結束合作的壹心宣布與張藝興工作室達成戰略合作，楊天真成為又一「歸國流量」的經紀人，引發巨大的討論。被新浪娛樂問及與張藝興的合約期時，楊天真未透露具體時長，但自信地表示「時間不是限制，真正決定合作時間的是能不能共同進步。」
結果僅僅一年，張藝興和楊天真的合作就宣告終結。合作期間張藝興收穫了18個代言，話題度和商業價值攀升，但同時也收穫了百萬粉絲黑號「嘲羊區bot」，張藝興的人品、性格、業務能力遭到重大質疑。
張藝興（圖源：視覺中國）
壹心為張雨綺強化的「大女主」形象也在張雨綺和前夫袁巴元的狗血劇情下瀕臨崩塌：張雨綺與相戀十天的袁巴元閃婚，很快生下雙胞胎後又離婚，正當網友替張雨綺痛罵男方之際，張雨綺又被拍到與袁巴元牽手逛街。
張雨綺對此以一條微博回應道：「一個單身女人是可以接受全世界單身男人的追求的，包括她的前夫」。態度之反覆，令原本支持張雨綺的網友即刻「回踩」。
2018年底馬思純籤約壹心娛樂，並迅速迎來人設翻車：形象文藝的馬思純在微博分享驢唇不對馬嘴的《第一爐香》讀後感，遭到網友質疑：「雖說一千個讀者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也有人把哈姆雷特看成哈利波特。」馬思純本人在評論區留言表示「與你無關。所以不必諷刺」。
一年多來，馬思純身上的話題往往與作品無關，基本是她不斷回應網友的質疑：當網友說馬思純胖了，馬思純發微博說「我是一個心靈美且微胖的女演員」，當網友用《少年的你》中表現不俗的周冬雨「拉踩」馬思純的演技，她又回嗆：「我妹的戲好這誰都沒的說，但我想問問你：我的演技到底怎麼尬？請指教。」
壹心藝人甚至迎來了一次集體性公關危機：高以翔去世後，壹心旗下演員宋佳發微博呼籲「高危職業，同行們熱愛的同時請保護自己。」壹心另一位藝人歐陽娜娜轉發了這條微博，張雨綺也響應這一呼籲，發聲倡議改善劇組工作環境。
而這一系列壹心藝人牽頭的呼籲被網友解讀為明星們替本該被嚴厲問責的浙江衛視轉移視線，同時他們將演員稱作「高危職業」也成為了槽點。一時間宋佳、張雨綺、歐陽娜娜的微博評論集體翻車，每當她們分享生活或微博營業時，網友便趕來迅速「開槓」：「娜比，vlog高危，別拍了。」
楊天真發了一條很長的微博辯駁道：「他們（藝人）發聲是為了這個行業的弱勢群體，（網友的）『公關論』充斥著可怕的唯利主義的價值觀……不知道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還有多少人會站出來說話。」
但某種程度上，壹心藝人發聲的初衷更容易被網友「誤讀」，也是長期高強度營銷所帶來的反噬。2019年10月，隨著張藝興與壹心合約到期，楊天真也迎來了漫長的休假。當時有傳聞稱楊天真將籤約蔡徐坤，而楊天真在微博回應：「沒打算新的流量，只計劃綿延的假期 。」
圖片截自微博@楊天真老闆
而恐怕也沒有新的流量敢與楊天真扯上關係：飯圈流傳著關於楊天真「800營銷號」的傳說，誰籤約楊天真，就是打算開始瘋狂「賣人設」了。這多少有點對藝人經紀行業的妖魔化，楊天真本人也澄清過自己沒有「800營銷號」——可這些誤解正如壹心擅長輸出的「人設」一樣深入人心。。
此後更多藝人決定與壹心「解綁」：繼喬欣和張藝興後，2019年12月31日，張雨綺同宣布與壹心結束合作，新年伊始，陳數也宣布與壹心由經紀合作關係轉為商務獨家代理合作關係。2019年至今，官宣籤約壹心娛樂的成名藝人只有楊子姍。
作品才能「救」壹心
出走壹心的藝人似乎很快擺脫了公關危機：張雨綺變成了乘風破浪的「小雨」，「嘲羊區」因為賣號風波而聲勢銳減，不復當初的巨大影響力。
但若細究原因，拯救了明星風評的還是業務能力。
在22萬人打出豆瓣評分8.3的《龍嶺迷窟》中，張雨綺飾演的Shirley楊美豔有氣場，和她曾在《美人魚》裡的角色異曲同工，發揮了自身優勢。如今參加《乘風破浪的姐姐》，粉絲與張雨綺的互動梗是「不C位出道就不回去下墓」。也就是說，唱跳舞臺只是女演員玩票，觀眾pick的是她背後金光閃閃的作品「實績」。
粉絲為張雨綺製作的實績控評圖
張藝興風評回升則得益於同行襯託，2019年他的一大槽點是「三缺藝」，「歸國四子」中吳亦凡、鹿晗、黃子韜重歸於好卻不帶他玩。但如今另外三人業務能力表現不盡人意，反而襯託出張藝興身為偶像的持續「在役」，他的粉絲忠誠度比同期流量都高——新專輯24小時創造了4000萬銷售額，是鹿晗前兩天發行新專輯銷量的4倍。
如此看來，楊天真的營銷方法論只是短效藥，可以迅速作用在成名藝人身上，讓他們形象更鮮明突出，在一段時間內實現話題增加和商業價值攀升，但資源短板是壹心的長期問題。
楊天真曾在《經紀人》中承認，壹心娛樂不是一家「資源型公司」，此前沒有影視製作業務，也就意味著沒有「造餅」能力。隨著行業環境大變、影視劇減產，以藝人營銷見長的壹心娛樂就不如擁有影視製作能力、能夠給旗下藝人輸送角色的公司優勢明顯。
離開壹心半年的張藝興近日官宣出演正午陽光作品《落花時節》男二，由《都挺好》導演簡川訸執導，儼然是流量明星難得可以接到的好資源，而與壹心娛樂合作的一年中，張藝興沒有主演任何作品。
如今壹心娛樂重啟影視製作業務，正是試圖補上這塊短板。但這顯然不是一塊短期內能夠補上的短板，就像那些長於製作的大公司，籤約藝人眾多，多年下來依然不如壹心擅長做藝人經紀。
比如歡瑞世紀和華策影業。華策「一姐」吳倩外形頗有觀眾緣，但多年下來不溫不火，籤約藝人虞書欣是送去《青春有你》第二季當訓練生才一炮而紅。
歡瑞總能籤到有爆紅潛質的演員，比如楊冪、李易峰、楊紫、任嘉倫，藝人經紀業務卻長期拖後腿，前有李易峰三換經紀人，楊紫粉絲也多次手撕工作室，今年任嘉倫也在走紅後迅速換血工作室團隊。
至於楊天真的事業轉向，捋下來也就分外合理了。正如她本人所說，經紀人算半個公眾人物，引發的所有後果由藝人承擔，過分高調的楊天真本人已經成為了自己服務藝人身側的不穩定因素，所以卸下藝人經紀工作在情理之中。
至於影視製作業務，早在與範冰冰共事期間，大學主修導演專業的楊天真就曾在寧浩工作室兼任製片，結果後來由於「經驗不足、加上沒有人指導」，楊天真結束了短暫的製片經歷。
走紅的楊天真已經無法隱身在明星背後，短暫試水製片工作後也沒了下文，楊天真轉向壹心未來三駕馬車中的「直播賽道」也就水到渠成。
而她的個人品牌打造方法論也的確更適合作用在不依賴影視作品、更依賴曝光的客戶身上，比如演戲被詬病的歐陽娜娜、未來壹心可能籤約的主播，以及當下的楊天真本人。
楊天真也足夠具備自己成為紅人的潛質：她聰明自信、性格有趣、擅長表達，作為大碼女孩無懼body shaming，擁有時髦的網際網路特質。
這是成長過程平順、從小優秀的楊天真一直具備的：據楊天真微博自述，她的初中時代「成績又好又有名當領導還瘦」，「色藝雙絕功成名就」，高中當上南昌學聯主席，獲得過北大保送資格。
楊天真穿著禮服身材豐滿精修照片照片引發了話題，她迅速調侃道：「哇，比我好看好想活在精修圖裡。」精修圖上了熱搜叫「楊天真魚尾裙」時，她又立刻跳出來糾正：「我只想和各位營銷號背後的直男說，這叫細帶褶皺裙，不叫魚尾裙。」
6月1日官宣進軍主播界當晚，楊天真的抖音直播果不其然又製造了新話題，「楊天真大笑三分鐘」衝上抖音熱搜。
楊天真抖音帳戶
2016年，楊天真在《人物》專訪裡這樣概括經紀人的職業意義：「影響有影響力的人。」4年之後，楊天真的影響力已然不輸給藝人，她的新徵途又開始了。
原標題：《傳聞中的楊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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