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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年4月10日的英國南安普敦港的海洋碼頭,「永不沉沒」的夢幻巨輪鐵達尼號在萬眾歡呼聲中啟程駛往紐約。
海上航行四天後,在1912年4月14日那個恐怖的夜晚,鐵達尼號在加拿大哈利法克斯(Halifax)撞上冰山後沉沒,1514人罹難,僅710人倖存。
亞斯特四世(當時世界第一首富)把懷著五個月身孕的妻子送上4號救生艇後,站在甲板上,帶著他的狗,點燃一根雪茄菸,對劃向遠處的小艇最後呼喊:"我愛你們!"幾天後,在北大西洋黎明的晨光中,打撈船員發現了他的遺體時,他的頭顱已被煙囪打碎……
著名銀行大亨古根海姆,給太太留下的紙條上寫著:"這艘船不會有任何一個女性因我搶佔了救生艇的位置而剩在甲板上。我不會死得像一個畜生,我會像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在危難關頭換上一身華麗的晚禮服說:"我要死得體面,像一個紳士。"史特勞斯是世界第二巨富,美國梅西百貨公司創始人。史特勞斯堅定地拒絕救生艇,說:"我絕不會在別的男人之前上救生艇。"然後他挽著63歲的羅莎莉的手臂,蹣跚地走到甲板的藤椅上坐下,等待著最後的時刻。新婚燕爾的麗德帕絲同丈夫去美國度蜜月,她死死抱住丈夫不願獨自逃生。丈夫在萬般無奈中一拳將她打昏。麗德帕絲醒來時,她已在一條在海上漂浮的救生艇上了。此後,她終生未再嫁,以此懷念亡夫。一名叫那瓦特列的法國商人把兩個孩子送上了救生艇,委託幾名婦女代為照顧,自己卻拒絕上船。
鐵達尼號上的五十多名高級職員,除指揮救生的二副萊特勒倖存,全部死在了自己的崗位上。死難者還有億萬富翁阿斯德、資深報人斯特德、炮兵少校巴特、著名工程師羅布爾等……
查爾斯·萊特勒是鐵達尼二副,他是最後一個被拖上救生船的、職位最高的生還者。萊特勒回憶道:"只要我還活著,那一夜我永遠無法忘記!"「鐵達尼號」的TITAN是希臘神話中的巨人泰坦,象徵著力量和龐大。鐵達尼號是一艘號稱「永不沉淪」的船。鐵達尼號全長269.06米,寬28米,標準排水量46328噸,吃水線到甲板的高度為18.3米,動力59000匹馬力,航速每小時23--24海裡,總共可搭載3547名乘客和船員。在當時,鐵達尼號的奢華和精緻堪稱空前,船上配有室內遊泳池、健身房、土耳其浴室、電梯和壁球室。擺滿路易十五風格家具的休息室,風格類似法國的小特裡亞農宮沙龍,壁爐上的雕刻作品是《凡爾賽宮的狩獵女神》,上等的柚木和黃銅裝飾,吊燈和壁畫,印度和波斯的地毯。配有橡木鑲板以及鍍金欄杆的頭等艙的大樓梯一直延伸至E層甲板,頂部由熟鐵支架支撐的玻璃穹頂,使陽光灑滿大樓梯,樓梯頂部的牆上鑲有一盞鍾,兩側雕刻著象徵高貴和榮譽的寓言人物。鐵達尼號的麵包師比格斯回憶說:再也不會有像它那樣的船了······今天寫鐵達尼號不是為了寫悽美悲壯的愛情故事,
而是因為沉船108年後的今天,另一艘跟「永不沉淪」的鐵達尼號一樣的超豪華巨輪「鑽石公主號」,
也正在上演一個「永不感染病毒」的夢幻與夢魘交織的航行故事。
鑽石公主號2004年在日本耗資4億美元建造起航,於2019年翻新。船籍所屬國為英國,運營主體是全球最大的郵輪公司——美國嘉年華郵輪公司(CarnivalCruise Line)。嘉年華旗下的公主郵輪品牌馳名世界,而「鑽石公主」號(Diamond Princess)則是「公主號」系列船隊中體積最龐大、設施最完善的世界頂級豪華郵輪之一,同時也是全球十五大最豪華郵輪之一,有如一座海上的五星級酒店。公主郵輪噸位115875噸,長度317米,寬48米,共18層,最高航速42公裡/時,1337 個艙房,其中750個私人陽臺特等艙。總載人數可達3806名(包含2707名乘客和1100名船員)。
這是一艘比鐵達尼號還要大很多的海上五星級酒店,奢華程度毫不遜色鐵達尼號。
每天郵輪工作人員會給遊客安排購物廣場與免稅店、藥店、珠寶店項目,全方位服務的蓮花水療中心可提供海景按摩和香薰室、美容沙龍。設備齊全的海景健身房,配有Cruisercise健康和健身計劃以及健康果汁吧。3個不同甲板上的遊泳池,其中一個遊泳池由可伸縮的圓頂覆蓋,可以全天候遊泳。甲板運動有沙狐球、籃球場、板網球、甲板象棋和桌球,princess link電腦高爾夫中心設有迷你高爾夫球場和高爾夫愛好者的虛擬實境課程,虛擬實境中心為全家提供最新的而遊戲和遊樂設施。
鑽石公主號上的公主美術館每天展出傑作並提供藝術品拍賣。
鑽石公主號有14家不同異域風味的餐廳和多家風格不一樣的酒吧,international dining room餐廳供應靜坐早餐、午餐和晚餐,pacific moon dining room供應亞洲風味美食,santa fe dining room餐廳供應西南美食,sterling dining room餐廳設有格柵和牛排餐廳,vivaldi dining room餐廳供應義大利美食······公主郵輪設有多個劇院,每一次都有獲獎的製作節目,從百老匯到當代的經典作品。劇院和環球休息室是主要的展示廳,提供一流的娛樂、拉斯維加斯風格的歌劇和歌舞表演。
大賭場有老虎機、二十一點、擲骰子、輪盤賭、加勒比海螺柱撲克等。
還有圖書館、溫泉、攝影場……吃、喝、玩、樂一應俱全。這座海上伊甸園不曾想過自己很快就要變成「恐怖郵輪」、「病毒監獄」。
2019年的聖誕節後,鑽石公主號停泊在了日本橫濱港,為下一次航行做足準備。
跟每次航行前一樣,郵輪補足了該有物資,等待遊客上船。
16年的航行經歷,公主號早已習慣了有人登船,有人登陸,
熙熙攘攘,平平淡淡,沒那麼多激情燃燒的歲月。
隨後幾天老人咳嗽得厲害,身體每況愈下,開始出現氣喘、體力不支。
1月25日,鑽石公主號停靠在了中國香港碼頭,熬到第五天的香港老人下船。
老人的離船絲毫沒有影響船上其他遊客,他們繼續沉浸在這場夢幻之旅,期待下一個停靠港---越南。
遺憾的是,後方傳來噩耗。2月1日,香港老人發燒住院被確診為新冠肺炎。
這一消息被通報給了郵輪公司,船長接到的上級的命令:提前返航。
於是,鑽石公主號調轉航向,準備提前返回橫濱港。
2月2日一大早,在每日的例行晨會上,主管向參會人員通報:「有個壞消息,可能出現了新的病毒。」
這一消息並沒有被立即告知全體乘客。
晚上六點鐘,在郵輪的劇院裡依然有歌舞表演,大約200多人到場觀看。
一陣狂歡過後,大家紛紛睡去。
這一夜,海上風平浪靜。
2月3日,下午四點鐘,郵輪即將入港。
船長通過廣播,向全體乘客通報了疫情。
乘客們炸了鍋。
誰會是下一個感染者?
恐怖的氣氛籠罩著郵輪,連帶著頭頂的密雲。
之後,鑽石公主號駛進橫濱港,船長禁止所有人員下船。日本檢疫官對船上的3000多名人員進行身體檢查,其中對疑似患者實施新型冠狀病毒檢測。
2月4日,是大家最難熬的一天,所有人都在等待檢測結果。局勢變得緊張,船員們開始對郵輪進行全面消毒。
海上生活,有些人暈船,有些人對大跨度的維度氣候變化感到身體不適,還有一些人水土不服……所以諸如頭疼發熱的小疾病,大家都司空見慣。只是這一次,新冠病毒的搗亂讓郵輪上的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
主管要求船員佩戴口罩,但是卻被領導制止,原因是怕引起賓客們的恐慌。
2月5號,檢測結果出爐,有10名乘客被感染新冠病毒。
其中包括 2名澳大利亞人、3名日本人、3名中國香港人、1名美國人以及1名菲律賓船員。
日本當局決定,對鑽石公主號郵輪進行14天的隔離觀察。
船上關閉了食堂、餐廳,取消了一切娛樂活動,所有賓客被要求「足不出戶」。
保潔人員也不再為他們打掃房間。
吃飯的時候,有工作人員將打包的餐食放在房間門口,敲門後離開,賓客開門拿走。
鑽石公主號這個龐然大物就這樣漂在海上,成了一座海上「病毒監獄」。
表面看紋絲不動,其實內部已經焦躁不安,誰都坐不住。
明明已經靠岸,卻不能下船,這讓隔離的乘客感到無助。
從2月3日,到2月20日,整整17天。
郵輪上的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船上確診人數激增的消息公布後,一名華人女乘客的情緒崩潰,她在推特上說:
「我必須痛哭,才能稍微消解焦慮和恐懼。」
70多歲的保羅夫婦,英國人,為了紀念結婚50周年,他們登上了郵輪,開啟浪漫之旅。在郵輪上的隔離生活,像是被鎖在了大衣櫃裡,沒有陽光,沒有新鮮空氣,失去自由。部分乘客可以在船員的安排下,輪流到甲板上出來透氣一小時,呼吸新鮮空氣。保羅會通過軟體時常為媒體直播連線,向外界介紹郵輪上的情況。每日的蔬菜不再新鮮,房間裡只有肥皂和沐浴液,僅能維持內衣褲的換洗。不幸的是,18日,這對樂觀、恩愛的老夫婦雙雙被確診新冠肺炎。
英國的包機來接英國乘客回家了,而他們卻因確診不得不留在日本隔離。
有乘客在推特上寫道:
「事情越來越嚴重了,又有60個人病倒了。上帝,救救『鑽石公主號』吧!」
一名乘客稱,他去遊輪的1層接受檢查時,一個站在他旁邊的女乘客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
「你能聽到她快要把肺咳出來了。我特別同情她,但我同時也嚇出一身冷汗,我不想再和她待在同一個房間裡了。」
一位和家人一起被困在船艙房間裡的華人大媽,對著手機鏡頭絕望地流下了眼淚:「我完全不知道自己所面臨的險境,直到我看到了新聞報導。整艘船上的人都在呼吸同樣的空氣,那是循環的空氣,我們不知道他們如何過濾循環空氣,我們不知道出現症狀的人被隔離在哪裡,他們是不是就在我隔壁?」「很多乘客都遭到了幽閉恐懼症的侵襲,抑鬱症開始在船上蔓延。」「想像一下,每天被監禁在廁所裡,這就是我們現在過的日子。」「整艘船上一片死寂,除了隔壁偶爾發出來的聲響,你會感覺像自己一個人被封鎖在遊輪中。」每天,有數不清的救護車呼嘯著駛來,接上剛剛從遊輪上抬下來的病患,然後再呼嘯著駛離。一名臺灣乘客稱,
自己和父親同住在沒有窗戶的船艙房間裡,
兩人已經出現咳嗽的症狀多日,父親甚至咳出血來,
兩人希望能接受新冠病毒檢測,
但遊輪方面稱,除非發燒,否則不給檢查。
一對來自加拿大溫哥華的夫婦,正日夜掙扎在恐懼中。
「我一覺醒來,就開始哭,因為我意識到我還在這艘船上,而我還需要被關在這裡10天,所以接下來我可能每天都會哭。」妻子說,「我不知所措,我很害怕。」
溫哥華夫婦透露,關於船上的疫情情況,遊輪方面給乘客提供的信息非常有限且延遲。
往往是各國媒體報導後,這些船上的「當事人」才通過看新聞得知,自己所在的遊輪上,確診病例又增加了。
一群印度人,每天在Facebook上發布視頻,哀求印度政府將他們救下船。「船上的情況已經失控... ...病毒每天都在擴散,速度非常快... ...它在威脅每個人的性命。」「救救我們這些還沒感染的人吧,在我們被感染前,救我們下船吧。」「很快,我們都會被感染。沒有人知道誰會成為下一個。」一名日本女子,在遊輪停靠的橫濱港岸上焦急地張望。
她說,自己84歲的母親就在船上,並且已經發燒,但卻無法得到船上醫護人員的注意。
「她現在感覺非常不好。我希望她能趕緊被送下船。或者,就算能讓她在輪船上的病房裡打上點滴也行。但現在船上根本沒人注意到她的情況。」
封鎖隔離的日子裡,被關在閉塞的船艙房間內,
很多人都在緊張地回憶,自己登上遊輪後所有的行程,包括在哪幾家餐廳吃過飯,星期幾在影院看了一場歌劇,什麼時候帶著孩子在泳池旁參加了派對... ...
沒有人知道,自己是否在某一刻接觸到了錯誤的人,成為被病毒選中的新宿主。
不過,在恐怖氛圍蔓延全船之際,也有一些人「臨危不亂」。比如下面這對華人夫婦,被隔離整整6天了,別人在焦慮苦悶中煎熬,他們卻在努力保持積極。大媽對著窗戶高唱中文歌曲《明天會更好》,給全家人「鼓舞士氣」
鑽石公主號上這一幕一幕的畫面,像極了鐵達尼號撞冰山後船上的人生百態,當大多數人都在驚恐、哭泣、尖叫的時候,也有人淡定、禱告、拉小提琴······先說郵輪構造。郵輪共有四種類型的艙房:內艙房、海景房、陽臺艙、套房艙。
其中,只有後兩種房型有可開窗戶,海景房雖然能看到外部海景,卻是通過無法打開的觀景窗戶。整艘郵輪上,存在很多無窗可開的房間,大量的密閉空間完全依靠中央空調通風。
其次,公共空間接觸頻繁。從第一例確診病例在20日以發燒狀態登船到25日下船期間,患者與整艘郵輪的乘客在密閉的環境下共度了5日集體生活。香港老人2月1日確診後,郵輪方面又直到5日才開始實施隔離措施,停止餐廳及公共場所對外運營。
2月4日晚上郵輪餐廳依然人滿為患,幾乎無人戴口罩。這期間,遊客在船上跳舞、吃飯、遊泳、桑拿,享受著船上豐富公共設施的同時,病毒也通過各種載體瘋狂遊走在郵輪的各個角落。
假如鑽石公主號的艙房有足夠多的窗戶,乘客儘早隔離,還會有這麼多人確診感染病毒嗎?
然而一切沒有假如,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誰也無法改變事實。
這兩天,郵輪上的乘客陸續登岸,被自己國家的專機接走。
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是嚴格的醫學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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