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魯濱遜漂流記》的假設,設定一個封閉特定的空間——船,從而發生一個「老頭又拐少女,以青春靚麗的男子去英勇救美」的普通故事。
但,金基德卻設定了意象道具——弓。這件武器,必然有箭,有箭方能發揮作用。
船,是他的勢力範圍,也是箭射到的地方。
弓,是金基德將老頭蠻橫禁錮少女的男性慾望幻化為實物。
弓與箭,男與女
弓箭,是愛和欲,老頭對少女一種男女之愛,似戀人,也似父女憐憫之愛。
因為,這樣所以他不在乎、也不理睬別人對他與少女婚事的看法。
日日夜夜,他受著情慾的炙烤,理性的鞭笞。
每晚老頭握著少女的手才能入睡,但他沒有動少女,他等待著認可性的儀式,然後名正言順去享受這份渴盼。
整個影片中老頭沒說一句話,拉琴是他不變的事情。
每當夜色降臨,老頭給少女洗完澡後,把韓國的鼓架於弓中間,變成了類似於二胡的樂器,難以掩飾纏綿悱惻、惆悵百般的心緒。
弓箭,不再是強權控制的武器,變成了表達老頭內心暗湧的載體。拉出來的旋律是老頭內心宣洩:等到少女到17歲才可以結婚,就可以完成夢寐以求的事情,可一方面又但心裡犯嘀咕,是夢還是真。他每每畫著日曆,遙遠卻逼近,縹緲卻逼真,目標在按照既定規律在慢慢靠近中。
老頭看著周圍漆黑的大海,表達著對少女的渴望,想讓大海幫助自己平復欲望的浪潮。導演讓老頭與大海連接對應,兩者看似平靜,但平靜下暗藏著波濤洶湧,老頭木訥冷酷的外表下包裹著厚重的熾烈。這種內心的煎熬,他恰好用「弓」道具傳達。
同樣,當男大學生要搶走他的「少女」時,立刻就會射出權利或是情慾的箭。
導演最後是同情老頭了,讓他完成婚禮儀式。
他相信老頭是對少女的感情需要用生命換取,所以最後失去少女的他選擇死亡。
他殉了自己的心中情、心中家——船。
弓與箭,新與舊
弓箭,是老頭所代表的男權社會。但這對於純真少女來說,是保護,也是傷害。
金基德,通過「弓」這個古老的武器以及擅長弓箭術的老頭暗示韓國傳統,並且用佛像算卦提示觀眾。相反,代表現代的男大學生打破毫無波瀾的船,更重要撥動了少女16年一成不變平靜如水的心扉。
他的著裝和一臉的稚嫩,他的活力、新穎、清新,便是吸引代表天真無邪,未受過雕琢的少女。之後,少女趁著老頭睡著爬到了男大學生的床上與他接觸親暱,已不再順從老頭了。
結尾的折中處理,似是讓老頭與少女成結婚之禮,又讓少女與男學生離開,在我看來有點牛頭不對馬嘴。
兩方都沒有勝利,也沒有失敗,只有電影從頭到尾的弓箭音樂與純情少女不在了。在這裡準確的說不是一場博弈,而是一場新舊的交替與打破。
失去純真的少女,她被老頭所暗指的「傳統」養育,靈魂與身體都有著他的印記;另一方面,她卻迫不及待離開傳統,擁抱男大學生「新鮮事物」懷抱中,成了他的俘虜。
老頭死去後,他的權力被解鎖,自然作為他的權力外化的弓箭,也失去作用。他將箭射入少女衣裙時,是光榮的失敗,最後選擇帶它殉葬。
在老頭未消失時,少女願意相信他,但一旦不在,她必將臣服於另一個「他」的思想。導演利用男性慾望象徵的「弓」,暗含徵服的意味,讓少女成為女人,轉變為新舊交替的「人」。
最後,船上的佛像,泰然自若,如老頭那張堅毅的臉,捍衛著自己所相信的事。